何佳人和妙妙问到了耿村长家,人家刚吃完饭,看见是剧组的人来了,村长还是挺热情的。县里的干部一再说让他关照好拍电影的人,还说要发展旅游,要靠他们宣传,到时候游客来了,村子里的人干啥都能富裕了。
等何佳人把事情说完了,村长也很无奈,“这孩子爸死了,妈跟人跑了,丢下他,除了他大伯,没别的亲戚了。他大伯一家都是懒汉,懒婆娘,家里也挺穷的。其实,大家也看出来了,他大伯不想好好养他,经常又打又骂的。村里人也可怜那孩子,偶尔也给他点吃的,可是别家也穷啊,也接济不起呀。”
“那就去告他,他这是虐待未成年人,违反了《未成年人保护法》!”妙妙立刻化身炮筒。
村长摇摇头,“你把他告了,坐牢去,叶家明就更没人养活了。”
“可他现在这样,还不如去孤儿院呢,起码能吃饱、穿暖、有学上,不用挨打挨骂。他大伯对他简直……我都怀疑他是想把孩子虐待死呢。”何佳人非常担心,他们拍完戏走了,叶家明的命运会怎样。
“那倒不至于,杀人犯法,他知道的。”村长不爱听了,觉得这两个女的危言耸听。
何佳人就把刚才的情况细细说明,“叶满贵自己也说了,如果孩子病了、伤了,他不管,任由孩子自生自灭。我看他打的就是这主意。他不给孩子吃饱,还打骂他。让一个小孩子活不成,其实很容易,只要不好好照料,让他生病,再不给他治病,就达到目的了。”
村长有一阵子没出声,“他到底是叶家的孩子,我们也不好管。”
“那为什么不送去孤儿院呢?”妙妙就不明白了。
村长说,“他大伯不让,他大伯说有他在,哪能送孤儿院呢,让人戳他脊梁骨。而且,叶家明还有地和房呢。他老子留下的,三亩地,一个又旧又破的房子。现在他大伯照料他,叶家明的地就归他大伯种了,叶家明那旧房子也堆着他大伯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养着孩子,虐待孩子,却不送去孤儿院,是因为地和房子,房子再破、再不值钱,房子下面那块宅基地也是好处啊。
何佳人又问,“村长,那如果叶家明……出了事,他名下的财产是不是就归了他大伯了。”
村长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过想起县里的吩咐,再看看剧组这两个自称编剧的女人倔强的样子,估计不好打发,就认真想了想,回答说,“耕地是不能给叶满贵的,叶家明要是出了事,他家就没人了,这地就归了村里。不过这房子和宅基地,要是叶满贵一直占着,也不好硬撵他。谁做那得罪人的事情呢。再说叶满贵是个无赖,不是正经人,一般人不想惹他。”
最后,村长答应,去说说叶满贵,让他对孩子别太过分,要是孩子出什么事,房和地也不会归了他。妙妙跟何佳人互相看看,觉得先试试村长的办法,看能不能诈唬住叶满贵那个无赖。
第二天,叶家明早早来到宾馆,何佳人一问,他还是没吃上早饭,他走的时候,大伯一家都还睡觉呢。
不过,叶家明说,昨天晚上村长去了他大伯家,当着他的面,叫他大伯和大伯母好好照料,不许虐待孩子,说剧组的人都看见孩子身上老有身,影响村里的名声了。还说,要是再不好好照料,就把孩子托到别人家,地和房也让别人帮着孩子管着。
他大伯一听就不高兴了,但是当时没发作,跟村长保证说从来没虐待孩子,是孩子出去胡说败坏他名声,不念养恩。
后来村长走了,他大伯倒是不敢再打他,但是也把他骂了一顿。
接下来的几天,何佳人每天都检查叶家明身上有没有伤,果然叶满贵被警告过还是有效果的,起码孩子没再挨打了。
后来,孩子的戏份都演完了,但是何佳人仍然每天叫孩子过来,自己每天自掏腰包支付孩子的劳务费。叶家明来了宾馆,何佳人让他帮点小忙,然后就教他读书写字。
叶家明想读书,但是他大伯总是让他干活,不许他读书,何佳人没办法,只好又去找村长,这下村长也劝她别管了,“你们能待几天呢?等你们走了,就管不了这个孩子了。能吃饱、不挨打,这已经算不错了。你再要让他上学,那是花钱的事,叶满贵就算这两天答应了,你们一走他又变卦,到时候还恨上侄子了。何必呢?”
何佳人说义务教育不收学费,但是村长说,上学用钱处多了,不交学费,也有其他花费的。何佳人又说自己以后可以寄钱过来给叶家明上学,但是村长跟她说,“叶满贵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一分钱到他手里都出不来,你还能经常过来看这钱用到哪儿了?你寄也白寄。”
在没有想好办法之前,何佳人只得让孩子到宾馆来,教孩子认字,能帮多少算多少。卫立倒何佳人房间看她的时候,发现何佳人在教孩子。
卫立想过了,觉得只要孩子在叶满贵身边,就没有好,于是,他跟何佳人说,“报警吧。剥夺监护权。”
叶家明听了,马上说,“不要,不要抓大伯。他是我的大伯。抓了他,我家华哥就没有爸爸了。而且,大伯现在都不打我了。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
看了孩子恳求的样子,卫立沉默了,何佳人也摇头叹息,“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家明不让,这孩子太善良了。”
第一次见到叶家明的时候,都以为他才5、6岁,后来知道他都8岁了,大家都有点吃惊,显然是营养不良,发育不好。
知道他家的事情的人,没有不同情他的。而且这个孩子还爱学习,还聪明、懂事,更让人觉得可惜了。
叶家明攥着手里的纸笔,还在恳求,“别抓大伯。一家人靠他养活。”
何佳人看着这样的叶家明,想起一句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别的孩子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他已经在担忧家里的生计了。
当天晚上,卫立陪着何佳人把叶家明送回去。叶满贵拿了30块钱,眼睛还在卫立、何佳人两人间瞟来瞟去,一脸猥琐的笑,“你俩处对象呢?”
“别人的事,少管。”卫立冷冰冰地给他一句。
叶满贵自讨个没趣,觉得尴尬,就拿孩子撒气,一把把孩子拽进去,“看你这两天都吃胖了,日子过得太滋润了,家门都不认识了。……嘿嘿,我自家管孩子,你们也少管。”
何佳人气得扭头就走,卫立一路上安慰她,“总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可以报警,送孩子去孤儿院,比在他大伯身边,强多了。”
“可是,我想收养他。你觉得可以吗?”何佳人站定了,问卫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