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宇斜靠在夏细语的床头,大手紧紧握住她的小手,俊脸上尽是憔悴。
夜,已经很深了,他却毫无睡意。手中的小手微微粗糙,冰凉的,握在他漂亮的大手里,一点生气都没有。
张医师说,她失血过多导致昏迷,可他好担心她醒不过来,固执地要陪着她。
他恼她、怒她,是因为她从来不肯向他低头,他那骄傲的自尊容不得她的俯视。
她什么时候走进他心里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一次一次容忍她触犯他的底线,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放开她,却有一次又一次想要留她在身边。
非常矛盾的心情,哪怕他是个聪明绝顶的男人,也无法想透自己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不想对她狠的,甚至,他是想要捧她在手心里疼着的,可是他不懂得怎样表达,活了快三十年,他对女孩子还是手足无措,这方面,他依旧像二十岁之前一样青涩。
有人怀疑过他的性向,他没有解释,因为像他这样成熟的高富帅男人,身边没有女人,简直是匪夷所思的。
很多时候,他也以为自己不会爱上人,性格清冷,还病魔缠身,哪知这个女人和夏丢丢才出现,就打破了他沉寂的生活,冰凉的心也日渐温暖。
他是个骄傲自负的男人,她是个倔强傲娇的女人,大家都有尖利的爪子和锋利的牙齿,抓咬得对方头破血流也不认输。
拼到最后,她宁愿死,也不愿屈服!
他靠在床头,看上窗外,天空上星光点点,清幽迷人,哪里像他现在的心情,阴霾密布。
他没有想过要她死,他在心中苦笑,他只是恼怒她避蛇蝎似的避开他,他哪里比不上叶玄皓那家伙?难道就是因为他结过婚,有病?还是恨他抢走了夏丢丢?可是,只要她肯,孩子就会永远是她的啊?
想到这里,尚宇才觉得蹊跷,为什么她那么害怕接近他呢?她那天拿来的钱,居然有千多万,年轻执拗的钟红是不可能给她那么大一笔钱的,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原因?蓦然,他想起夏细语和尚老爷子见过几次面,尚老爷子还因为孩子对他撒过几次谎。
他的手忽然捏紧,修长好看的手背上冒出了青筋,他一直那么聪明,为什么没有想到这里面另有隐情呢?
“细语,对不起,我为什么没有想到呢?我为什么一味认为你是爱慕虚荣,爱钱如命的女孩子呢?这件事情,肯定不像我想象那么简单对不对?”
他拉起冰冷的小手,放在嘴边吻着,墨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复杂不明的精光。“我一定要把事情弄过水落石出!”
夏细语在好长一段时间的睡眠之后醒了过来,还没有睁开眼睛,她就察觉嘴巴痛得厉害,舌头痛、牙龈痛、嘴唇也痛,鼻尖上,还有隐隐的腥味,虚眯着眼睛,她看到床边打瞌睡的男人,她猛地惊跳起来,嘴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痛!痛得她掉眼泪!她双手捧住脸,眼泪吧嗒啪嗒往下掉,昨夜在套房里发生的事记忆犹新,他那恐怖失控的暴力行为,还历历在目!她打了个寒噤,余悸犹存。
她抱着膝盖,望着他蹙眉的脸,往后退去,退去,退到大床边上,赤脚下了床,她轻巧地来到窗户边上,撩起窗帘……一阵晨风吹来,尚宇一个寒噤,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肝胆俱裂的一幕:“不要!细语!不要!”
夏细语一只脚已经跨上了窗户,听到他喊,吓了一下,立即双手并用,想要加速爬上去,千钧一发时,尚宇扑了过去,拦腰抱住了她。
“对不起,我不该骂你,不该让你伤心,对不起,你打得对,我是神经病!细语,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不逼你,再也不见你好不好?”他一连串地喊着,急促而激动,导致语无伦次。
夏细语抿着嘴,一言不发,嘴巴里除了痛还是痛,她昨夜是下了多大的劲啊,舌头差点咬断了吧?
她低头掰他的手,他不松,她狠狠朝他手臂抓去!幸好她的指甲在做服务员的时候,剪得干干净净了,要不然,尚宇手背上的血管都会给她抓爆裂!
尚宇忍着痛,死死抱着她不松手,她的头发凌乱,晨风吹来,扫上了他的脸,迷乱了他的眼。
“我爱你,细语,我爱上你了,我看到你穿得那么暴露,我生气,”他低头了,他屈服了,语气委屈而小心翼翼:“你不理我,还躲在欧冶天怀里,我、我吃醋了。”
夏细语心口一窒,心错跳一拍,她侧过脸,眸光撞进他的眸光里。
那双酷似尚老爷子的眼睛,刺痛了她,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眼中闪过害怕,急忙瞥开眼。
“你不要怕我,”尚宇低下头,在她耳边低低地说:“我知道你在顾忌一些东西,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会把一切都摆平的。”
他要与尚老爷子作对?他要和尚老爷子两败俱伤?这样以来,她更加罪加一等了,不是吗?夏细语眯了眯眼,仰起小脑袋,冷冷地开口:“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丢丢给了你以后,我就和你们没有任何瓜葛了。”
她含着口水说话,缓慢的,含糊不清的,却一字一句地传入他的耳朵里。
“我当场领养丢丢,不过是看在钱的份上,两千万,你知道吗,一共两千万,我一辈子都赚不到、花不完的钱,我想到它们就心花怒放,你知不知道?我激动得好几天都没有睡着呢。”
“可是,几年来,你之花了几万块,你还把剩下的都给丢丢留着。”他立马戳穿她的谎言。“如果你真的贪幕虚荣的女孩子,你为什么不答应做我女朋友?如果你做了丢丢的妈咪,你岂不是会得到更多?”
就算她十八岁是因为钱领养了丢丢,可那么多年来,她省吃俭用,还把丢丢教养得那么好,单凭这些足以把那时的年轻无知抵消掉。
“我嫌弃你,年纪那么大了,还找小姑娘,人家叶玄皓可比你年轻帅气千百倍……”
“夏细语!”尚宇又给她气得忘记她是伤员。“你多少岁了?你还小姑娘呢,都是孩子她妈了,你……对不起!”
他懊恼得想撞墙,明明想要安抚她的,可话不到三句,就给她点燃怒火。
“我还超级讨厌你对我吼来吼去,叶玄皓多好,从来不吼我。”
看到他吃瘪,夏细语的心情陡然好了许多,嘴巴也不觉得那么痛了。
“不要和我提叶玄皓!还有那个欧冶天,我已经和你说我爱你了,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是否接受我,如果你能说个让我放手的理由,我就放开你,再也不见你,我说到做到!”
“你要关我在这里?”夏细语惊惧地望着他:“你想软禁我?”
“你可以在橙园范围内活动,我告诉你,如果你敢自杀,我就去杀了你的那群蠢蛋朋友,包括阿虎和阿彪,信不信由你!”
她刚才只是想要逃走,并没有想过要自杀!昨晚也是,她只是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并不是咬舌自尽!她想要解释,可看到他刚愎自用狂妄样,又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
“我要去上班。”
“我帮你请假!”
这就是他,自大狂妄的他,她会接受他才怪!
三天里,尚宇没有出现。夏细语想了很多,芬姐细心地照顾着她,各种营养补品不断,她的小脸很快恢复了红润。
“芬姐,丢丢呢?”这天,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偷偷问芬姐。
“小少爷和昕儿小姐一起去旅游了呀,小姐,你还不知道啊?小少爷天天吵着要找你,少爷拿他没辙,正好昕儿小姐她们要去意大利,就带他一起去了。”芬姐和夏丢丢一样,以为夏细语出差去了,一点都不知道她和尚宇之间都快成陌路人了。
“哦。”夏细语顿了顿,又问:“温雅莉小姐常常来这里吗?”
“不常来啊,她开公司了,很忙,我有两次听到少爷和她说有关时装的问题。”
“诺玛呢?”
“陪小少爷去了呀,少爷怕灵儿小姐犯病,姑奶奶一个人照看两个孩子会辛苦,就叫诺玛跟着去了。”
弄明白这三天橙园冷清清的原因,夏细语舒了口气,她还以为尚宇为了软禁她,把一切不相干的人都赶走了呢?结果大家都是有事情忙去了,她心中既开心又失落。
夜晚又来临了,三天已经过去了,夏细语站在窗前,还没有想到拒绝尚宇的理由,不过,她是一定要离开的,尚老爷子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在他身边的,或者,他已经在算计着什么时候割下她的舌头了,呵呵呵,还真的有报应啊,她的舌头不用他出手,就差点没有了。
“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清冷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夏细语迅速转身,面对悄无声息的男人干瞪眼。
“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
“你不是没有吓死吗?”
“黄鳝鱼!”精力充沛的女高音穿透喇叭手,只冲尚宇的耳鼓,震得他后退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