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尚两家联姻,是尚宇的不对,她也知道理亏,可她希望钟慕文和他大哥一样宽宏大量,能原谅尚氏对钟氏的伤害。
还有一点,钟慕文性格温和善良,夏细语和他仅仅是义父女的关系,她能嫁给尚宇,也等于是光耀门楣了,何乐不为呢?
尚琳娜个性好强,也很有正义感,可惜,生长在富甲一方的尚氏,必要的时候,利益都摆在前头。
尚宇和夏细语之前的感情,她觉得夏细语一个孤女要嫁给尚宇,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有了钟慕文这棵大树,又当别论了。
尚老爷子此刻在和温大少交涉孙子逃婚一事,这事儿虽然是小事一桩,可他那种性格暴躁的人,定然会迁怒于人,由她去说服老爷子接受夏细语,无疑是近身捋虎须,胆子大得不能再大了,换着有头有脸的钟慕文去,事情就成了百分之九十,如果夏细语也答应了,那么尚宇的美事就成了。
人算不如天算,尚琳娜算来算去,把说辞都想了几十遍了,可就是没有想到夏暖回来,还是钟慕文亲自请来。
比起夏暖和钟慕文之间的交情,她就稍逊一筹了。
她不待见夏暖,是因为夏暖曾经和孙媳妇钟红走得很近,钟红很多事情都愿意和她谈,而对她这个姑婆不待见,再加上夏暖年轻时候的名声并不好,她对她的印象就非常差了。
此时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就只有待他日了,尚琳娜没有尚宇那么厚的脸庞,明知道人家不欢迎自己也要留下来,见钟慕文走进来,就站起来告辞。
钟慕文好不容易才夏暖找来,心里也装不下其他的,见她要走,也没有挽留,一起来到外间,叫司机送她回去。
夏丢丢见外婆要走,心里一急,就跑过去抱住夏细语的大腿,大声喊着:“我不回去,我要和妈咪睡!”
尚琳娜有意要留他下来,走近他身边,假装替他扯平短裤管,附在他耳边交代:“睡觉前不要忘记打电话给爹地道晚安哦。”
见夏丢丢乖巧地点头后,她牵着昕儿坐车走了。
夏暖看着夏丢丢黏着夏细语,心里一酸,暗自发誓要倾力帮他们一把。
她回头望了一眼面含微笑的钟慕文,愣了愣。
时间过去二十多年,他还是英气逼人,四十多岁的男人了,一点都不老气,穿着红色西装不但不花俏,反而衬托得更加卓尔不凡,不愧是影帝啊,什么都排第一。
感觉到有灼热的目光打量自己,钟慕文转眸就迎上了夏暖的眸光,夏暖急忙移开眼,装作若无其事地望里走。
“暖暖……”她多少年没有用这样的眸光看过他了?钟慕文心一漾,抬脚追了进去。
“叫人泡两杯茶送来书房吧,我有事要和你谈。”夏暖也不转弯抹角了,准备速战速决。
钟慕文求之不得,他也有事要和你谈。
很快,两步毛尖茶就泡好了,夏暖和钟慕文在书房里面对面坐下了。
气氛还是有点尴尬,尽管两人以前是非常要好的一对,可经过了二十多年之后,很多事都变了,浓的变淡了,淡的被遗忘了。
“我想说说细语和尚宇的事情。”夏暖开口有点意外,钟慕文以为她可以看出他想问的只是夏细语。
他点燃一支烟,放在唇边,想了想,摁掉,因为夏暖不喜欢他抽烟喝酒,说抽烟有害健康,喝酒误事。
夏暖眉头一动,嘴巴一抽,“不用这样”这个几个字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们的事,我会放在心上。”钟慕文直视着夏暖,看得她慌忙地下头去。
钟慕文轻蹙一下眉头,声音低沉地问:“你不敢看着我?”
是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她有家庭,是人妇,是三个孩子的妈,他那么直白地望着她,白痴都能读出他对她有意思,她能不慌吗?
“我只是想和你说说细语和尚宇的事儿。”女儿够苦了,如果能找个爱她的男人陪她走余下的岁月,她的良心就会稍稍安心些。
钟慕文固执地望着她,目光坚定而沉着,不慌不忙地说:“我也想说说有关细语的事儿。”
他端起茶抿了一口,润润喉咙,然后才问:“我回答我,细语是不是我的女儿?”
夏细语有一双酷似她的眼睛,夏丢丢有双酷似夏细语的眼睛,要是仔细看,就能看出夏丢丢的眼睛和尚宇也很像,而夏细语的眼睛和他的也很像,因为风骏第一次见过夏细语就对他说过,他也认真的端详过,确实很像。
人家说自己的孩子,一定是你看着像母亲就像母亲,你照着父亲的模板去看,孩子就像父亲了,钟慕文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他就不相信夏暖会把和别人生的孩子托付给他照顾。
“怎么会是你的孩子呢?”夏暖对这个问题,早就备过千百次案了,就算她是被当着间谍抓了,用测谎仪来测,都不会吐露实情的。
“不是我的,也不少温大少的,那么她是谁的孩子?难道说你还要其他的男人?”他不想侮辱她的,可不逼她,她能说实话吗?
果然,夏暖的脸色变了,呼吸也急促起来,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平平静静地说:“随便你怎么想,无论她是谁的孩子,但是她现在是你的干女儿,你给她举行订婚典礼,就等于向世人宣告她是你的孩子了,你不是还想反悔吧?”
一个成功的企业家,绝对不会说反复的话,要不然商家会说你没有诚信,就不会和你合作了。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反悔的,细语是个难得的好孩子,我会好好待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夏暖没有承认孩子是他的,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夏细语就是他的女儿,当年替他解迷药的就是她!
“嗯,听你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我女儿是个可怜的孩子,我希望以后她能幸福。”夏暖说着站起来,得到了答复,就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了。“非常感谢你那么爽快就答应了,以后有用得着温家的时候,请转告我,我会倾力帮你的。”
夏暖的疏离,激怒了钟慕文,他今天软硬兼施带她来这里,不是听她对他说这些的!
“暖暖,我知道当年没有听你的劝马上离开演艺圈,可我成名之后,我就隐退了,你明明知道我和老爷子在这件事上闹得不可开交,我是一定要拿出成绩给他看的……”
“都过去了,不用再提,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夏暖截断他的辩解,这个理由,他已经对她说过无数遍了,她不怪他,一点都不怪,怪只怪自己红颜惹事,不肯和人潜规则,给人算计了。
她拿起桌子上的包包,就要出去。“天黑了,我该走了。”
她心情复杂,不宜多留。
“你明明就是在怪我!”钟慕文眉头抬了抬,挡在她面前,不让她走了。“除非承认细语是我的孩子!”
最起码,她亲口告诉他,是她替他解了迷药,他才肯相信她没有怪他。
“你想要亲生孩子,大可以找个女人生。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了,细语是我的女儿没错,但她的爸爸不是你!”
“我知道她是我的孩子,我不过是想要你亲口告诉我而已!”科技发达的现代,他有很多方法可以查出她是不是他的亲骨肉,可他固执地想要听她说。
“你到底想要怎样?慕文,你究竟要怎样啊?”她想要断绝他的想法的,可他就偏偏不肯放弃!
她领教过他的固执,他和钟老爷子的较量就是个证明,他二十多年不肯娶妻更是个证明,他固执起来,她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我想要怎样,你不是知道吗?我因为没有及时留住你,一直在深深自责,我为此付出了二十五年独守空房的代价,这还不够吗?”
钟慕文有了薄薄的怒意,可是,他知道得压制住自己,他绝不能发怒,她的脾气和夏细语一样倔,他失去理智就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夏暖瞠目望着他,他涨红了脸,成熟俊帅的脸上有着浓厚的落寞与愤怒,她知道他在压制自己,他一向都是这样,不喜形于色,愤怒到极点也最多是红一红脸。
“我要走了!”她不能多说一句,也不能多呆一分钟,要不然后果就不可想象。
可是,迟了,钟慕文一个箭步跨过来,握住她的双臂,猛烈摇晃着,低吼道:“你就那么狠心?我听说你陪着温雅莉回国了,就特意回国找你,你难道一点都不为所动吗?你是铁石心肠吗?”
夏暖给他一阵乱摇,摇得头昏脑涨,她的唇上的血色迅速退去,好像要昏倒一样,她喃喃地说:“我抱歉……”
“抱歉什么?抱歉没有和我说一句就嫁给了温大少?”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抱歉当初没有留下来等你!我懦弱,我胆小,我虚荣,我贪心……呜呜……”夏暖崩溃了,蓦然哭了起来。
天下人都那么说她,她也会委屈的!二十多年的苦楚,谁能听她说?
摇摇摇,能摇昏她的头,苦楚却是要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