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春秋看着一鹊,心里很难平静。要知道他当年进宫是他帮着进的,可现在他却造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他对他的感激只字不提,可他却不敢生气。
“左大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鹊明知道他是为婉君的事而来的,可他却偏偏要多此一问。
他看得出春秋为了这件事颇为烦忧,也吃了些苦头。可他吃的苦难道不比他多吗?为什么要同情一个不相干的人呢?
一鹊邀一鹊坐下,给他倒了杯茶。
春秋着急地恳求道:“大人,我是为了婉君的事而来的,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你若不救他,他可能会被奸人该死的!”
一鹊一听婉君会被害死,他根本不相信,冷笑道:“怎么可能,我还没有对他怎么样呢,再说,他在那监牢里,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春秋紧张地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大明的监牢可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只要贿赂了狱卒,谁都可以进去,谁都能审犯人,你若不信,可以去看一下。”
一鹊根本不相信春秋的话,他瞟了一眼他道:“荒唐,简直荒唐,我大明是有律法在的,岂是你可以胡说八道的?”
他不相信春秋说的话,就算他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他也不想放婉君出来,他在里面还没受够罪,让他出来,岂不是便宜他了。
“大人,我说的句句属实,他在里面真的会没命的。现在要害他的人太多,他又不会保护自己,此次真的是凶多吉少啊!”
在春秋的苦苦哀求下,一鹊爱护被说动了,他的眼神开始变得缓和。
“大人,我知道婉君是犯过很多错,可使问谁又没犯过错呢?你现在位高权重,我们还依仗你多照顾着点儿呢,如果连你也不管我们了,那在这大明我们就彻底没了依靠啊!”
一鹊听春秋说着这些,他不是不知道,可哪有刚把人关进去就放出来的啊?再说他才当上刑部尚书,就开始滥用职权,恐有人不服啊!
他想了很久,眉心也拧成了一个疙瘩。
“左春秋,你倒是说说,依靠我什么,我才上任,你就让我滥用职权吗?”
一鹊不想为了这点儿小事就坏了自己名声,也坏了大明律法。
“你回去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一鹊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一刹那,他见春秋一下子跪了下来。
“大人!”
春秋眼含热泪,颤抖着嘴唇道:“大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一鹊见春秋给他跪了下来,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赶走过去,扶起他的手。
“你这又是何必呢?”
一鹊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婉君在里面本就没事,现在倒显得他不仁不义了。
“大人,你若不答应我救婉君,我就长跪不起!”
春秋上演了前半年来最有用也是最感人的戏码,就是下跪求救。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方法才能说动一鹊,但愿给他跪下,以此来博得他的同情。
“左春秋啊左春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在为难我啊!”
一鹊是个下人出身,平常只是他给别人下跪,也是他向人乞求的。虽然说他也当上了尚书,也有很多人每天会给他下跪,可是他却还是很不习惯。
现在春秋要用下跪来求他,他知道这双膝盖下面的分量。对于一个下人来说,可能造就习惯了,但是对一个曾经当过御前侍卫的人来说,这恐怕比要了他的命还难。
“大人,我从未下跪求过人,这是我第一次求人,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法才能救出婉君。”
春秋的心无比疼痛。他的尊严,他的高傲,他的自信在这一跪之下荡然无存。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曾多么珍惜这双膝盖,不曾为任何人跪过。可现在他不得不低头,不得不收起他的利刺。因为他现在什么都不是,要不是皇上宅心仁厚,他可能也面临着牢狱之灾。
“左大哥,你先起来,我受不起呀!”
一鹊使劲往起拉着春秋,可他跪在地上像是用钉子钉上去一样,纹丝不动。
“左大哥,你就别折煞我了!”
春秋拉着一鹊的手道:“婉君是我的命,我不能没有他。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我也可能不想活了。”
“你知道吗?原来我还不明白,可是自从他历经千辛万苦去关外找我回来,我就明白了,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的了!”
春秋说起这些脸上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值不值?”
一鹊被他说得很有感触,夕颜就被关在监牢里。他甚至连去看一下都需要莫大的勇气,哪怕就在那天他去看他了,可他也只是偷偷看了一眼,就连就他的名字的勇气都没有。
“我不会去想这些,我只知道我爱他,我要跟着自己的心走,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会难过!”
春秋抬起头看着一鹊道:“大人,求你了,我知道他快去肯定是凶多吉少。在里面哪怕多待一秒,都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放他出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向皇上交代?”
一鹊虽然很同情他,也很理解他,可是他没办法向上面交代啊。
“大人,你就把婉君软禁在房间里吧,软禁起来就好了!”
春秋眼睛里期待的目光从未像现在这样明亮过。
“左春秋,如果这件事发生什么意外,我可不管。”
一鹊终究还是被他春秋说动了,他也只是答应把婉君软禁起来,其他的还是和在监牢里一样。
“谢大人!”
春秋露出了欣慰、幸福的笑容,眼角的那滴泪也滴了下来。
“起来吧!”
一鹊笑着拉起春秋。
“你啊,就是太倔了!”
春秋笑着道:“我要是不倔,你怎么会答应我呢?”
“大人,我们现在就去吗?”
春秋激动地问道。
“可以,都被你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再去推脱啊!”
“大人,监牢的门怎么开着啊?”
春秋远远的就看到监牢的门开着,他快步跑了过去。
“我先去看一看。”
他跑到门口,发现两个狱卒正在喝酒划拳,显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他本想再朝里走去的,可他觉得还是等上一鹊会更好一些。
一鹊这才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两个狱卒正在喝酒,且喝得已经弥天大罪了。他抓起一个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喝酒啊?”
狱卒一把推开一鹊,骂骂咧咧地吼道:“你谁啊?”
一鹊没有回答,只是一把把狱卒摔到地上:“好好醒一下酒吧!”
另一个狱卒踉踉跄跄地走过来,推了一把一鹊的肩膀,骂道:“妈的,老子喝酒怎么了?老子还要打你呢!”
说着狱卒的手向腰间摸去,可是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他想要的东西。
“咿,我的刀呢?”
“栓子,嗨,栓子,别睡了,你见我的刀没有啊?”
他朝睡在地上的狱卒踹了一觉,也跟着睡倒在地上。
就在一鹊和两个狱卒说话的时候,春秋早已溜进监牢。他每一个牢房都看过了,可是就没有发现婉君。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听到后面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声音虽然不是很高,但还是能听得到。可是当他走近的时候,声音且戛然而止了。他也没多想,以为是耗子发出的声音。
可就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又听到了那个奇怪的声音。他在周围看了一下,什么也没有。
“奇怪了,这里到底有什么呢?”
他想走过去打开那个空牢房,可已经被锁上了。
“婉君,你在哪里?婉君,婉君?”
春秋叫着婉君的名字,希望他听到声音有所回应。
可是他叫了半天,也没有人应。
“婉君,你在哪里啊?我来救你了!”
他的话音刚落,那个低沉窸窣的声音又出现了。
“他肯定就在附近!”
春秋又在这附近找了一下,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堆了一堆草席。草席很高,足以藏的住一个人。
他走到草席跟前,看了半天,也试着再去听那个声音。
可是他看了半天,听了半天,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婉君,你在里面吗?婉君,你在里面吗?”
声音一下子消失了,他看着这个草席,可就是没打算打开看一下。
他又转身离开了,走到门口对一鹊说道:“大人,婉君不见了!”
春秋着急地满头大汗,他不知道再该去哪里找他。
“你先别急,我去看一看。”
当一鹊找遍了所有牢房也没找到婉君的时候,他才意识到真的出事了。
他看春秋惶恐不安的样子,心里既愧疚又难过。
“你先别急,我们在里面好好找一找。你把里面全都找遍了吗?”
他们两个就站在这堆草席对面,可就是没发现草席有什么异常。门口狱卒的鼾声震天,吵得他们两个心烦意乱。
“你先在这里守着,我回去叫人把这里搜查一遍,另外对监牢严加看管。”
一鹊说完就朝外面走去了。
春秋蹲在地上,抱着头痛哭道:“婉君,你到底在哪里啊?对不起,是我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