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孟德派人快马加鞭传的信也到了云缨的手中,大家都知道孟德是云缨特意留在丞相府保护凤挽歌的人,所以都紧张的看着云缨。
“挽儿……是娘对不起你。”看完信,云缨把信放在桌子上,声音里满是愧疚。
云锦瑟皱眉,走过去把信拿起来,大略的读了一遍之后,就把信递给一旁的云尔阳,想起那个在昭阳殿上谈笑间就逼得三姨娘刺伤塑雪摄政王,还让凤氏将凤华笙推出来送死的丫头,那个撒娇笑闹间就退了自己的婚,还把凤轻歌送到太子身边的丫头,心里冒出阵阵寒气。
那种步步为营,刚烈的女子,若是不依此桩婚事,自然会闹出点什么事情来,必要时,还可以来个玉石俱焚。
“大哥,二姐必须现在就前往星沉,若是再晚点,后果怕是不堪设想啊!”
云尔阳看完信,眉头皱的更深了,“既然如此,那缨儿你就趁早前往星沉吧。不弃若是真想去,那也一并去吧。”
云奕得了话,希冀的看向云缨。
云缨犹豫的皱眉,最后还是点点头,“那就走吧。”
为了节省时间,云缨和云奕二人并没有带仪仗队,而是两个人骑马,日夜兼程的前往星沉。
这场婚事一定不能成,挽儿,你等等,再等等,娘很快就来了。
不离,你等着我,我这就赶去星沉找你,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这时候,羽落拿着楚帝的圣旨,也急匆匆的从塑雪启程,赶往星沉。
塑雪所有的子民收到自己带回去的消息,都在盼望着他们的长公主可以回来,那个至高无上的长公主,那个掌有一切权力的长公主,她就要回来了。
自从赐婚的圣旨下了之后,凤挽歌就谁也不见,整日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吃东西只是随意的吃了几口,喝水也只喝了几口,就接着躺回床上说她累了。
听雨和孟德二人要跪在床边苦苦的哀求许久,凤挽歌才会答应多吃几口饭菜,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长久的办法。
就因为这样,玉都又开始传起凤三小姐并不想嫁给染小王爷的消息就传了开来,而且还用绝食抗议圣旨。
但即使这种流言迅速传遍星沉上下,当事人还是该如何如何,并没有过多的关注。
而且宫中二位这次意外的态度十分强硬,一定要把这场婚事办成,所以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婚礼。
在这场婚事里最开心的人莫过于丞相凤伟华了,凤挽歌本就独得圣眷,很多大臣百姓都想着要攀附于他。结果这下倒好,染小王爷也和他结成了亲戚,那么凤氏的地位可就随着水涨船高,人人争相示好。
星沉有名的小魔王是未来的德亲王,星沉有名的废物小霸王是玉帝心尖儿上的肉,又是未来的德亲王妃,这身份不可谓不尊贵啊。
景言踏进墨轻言住的院子,就闻到从他房里飘出来的浓浓酒味,心头猛然漏了一拍,一个他不愿想的想法从脑海闪过。
脚步微顿,但很快又收起思绪走过去推开门,就看到墨轻言,这位名震天下的逍遥公子,居然会躲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喝的烂醉,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你是因为找到了要找的人了所以才会这般开心吗?”
听到好友的声音,墨轻言才睁开朦胧的眼睛,看清来人之后,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景言,你说……她为什么要嫁给夜辰染呢?她明明不愿意嫁,可是到现在还没听到她说半个‘不’字,你说她是不是真的决定好,要嫁给夜辰染了?”
景言一愣,对于墨轻言突然问的这个问题,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可是墨轻言却明显的不纠结于此,所以很快就换了话题:“找到了……又如何呢?她终究还是不会随我回去。塑雪百万子民都盼着她回去,可是她又怎么会随我回去?”
装作不知道,就不会痛。
可偏偏就是太过清楚,借酒也无法消愁。
怎么就偏生是她?怎么那人就偏生叫凤挽歌呢?
若是不遇见你,那该多好……
诚然聪明如景言,他怎么会不知道墨轻言所说是谓何事?看来他找了那么多年的塑雪长公主,就是挽儿。
而义母,就是当年的那位乱世佳人。
可是那又如何?义母已死,天下再也无人能证明挽儿的身份,她如今是,也只能是凤伟华的三女儿,是凤三小姐,凤挽歌。
突然想起义母说的那个名字,他才知道原来义母也曾经动过念头,想把挽儿的身份公布于众。
可是,她不敢。
云缨这个名字的背后,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义母舍不得,她舍不得亲手把自己唯一的女儿推入火海,再去掀起腥风血雨。
从碧霄到星沉正常路程需要一个月半的路程,云缨和云奕两个人硬生生的把它缩短成了半个月。
云缨和云奕二人急匆匆了进了玉都,却听到凤三小姐和染小王爷已经一并被召进皇宫,看样子是要开始加冕祝福了。
星沉的贵族或是皇族在正式成婚前,有四项必须的礼仪,一是问天二是加冕三是成礼四是祭天。如今说他们要进行加冕礼,云缨和云奕心中大惊,顾不上休息就立马朝皇宫赶去。
到了皇宫门外的观星台下,凤挽歌和夜辰染两个人比肩而立,站在上面都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下边人山人海的老百姓。
看起来二人貌合神离,虽般配,却感受不到半分情意。
“挽儿,嫁给我,你是不是特别不愿意?很不高兴?”夜辰染憋了近一个月的话,终于在今天两个人独处的时候问了出来。
“愿意如何不愿意又如何?圣旨已下,再多说也是徒然。”凤挽歌的声音淡淡,很快就消散在风里。
“若是你真的不愿嫁,我可以去和皇舅舅说的。”夜辰染咬了咬牙,他也和太子一样,想让挽儿心甘情愿的嫁给他。
“不必了,有一不能有二,皇帝姑父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这种下了圣旨的事情,怕是收不回去了。”凤挽歌笑了笑,目光放远看向碧霄的方向。
只是可惜了,自己嫁人的样子娘亲她看不到了。
“挽儿,你明知道我们二人可以做到的,为什么要如此勉强自己?”夜辰染皱眉,这一刻他突然看不懂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了。
“阿染,我累了。”凤挽歌收回视线,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叹,似乎叹尽了她前世所有的悲欢离合,背叛、杀戮、爱情、亲情、友情……就这么被她叹尽。
这一叹,似乎叹尽了她重生以来的种种,步步筹谋,装疯卖傻,将前世怨恨之人玩弄股掌之间,再将他们杀死。
这一叹,似乎叹尽了她心中疮痍,只留下空洞的沧桑。
她真的……觉得好累,累的她好想放弃一切,沉沉的睡一觉。
就在这个时候,玉帝和元柔二人穿着龙袍凤袍相携出现,而原本面无表情的夜辰染和凤挽歌,都极有默契的在一瞬间就扬起笑脸,看起来很是幸福的模样。
云奕看到他们二人这个样子,忍不住往云缨身侧靠,“二姨,你看表姐的神色,想来这场婚事她也是万分无奈的。”
凤挽歌比云昶大四岁,而云昶比云弈大一岁,所以凤挽歌比云奕大了整整五岁,但是云奕看到凤挽歌的时候,却老成如同云昶那般,看起来和年龄一点儿也不符。
他和不离不一样,自己被父皇母后承认,可是不离呢?他爹娘都还没在一起呢,他要怎么说明自己的身份?而表姐她,可能也不相信如此荒谬的事情吧?
“她自有自己的思量。”云缨听了云奕的话点点头,“她之前已经拒绝过一次和太子的婚事,如果这次她又拒绝和辰染的婚事,怕是会有人借此事开闹,到时候事情就难以收场了。”
就在这个时候,玉帝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朕携凤仪皇后今日……”
“慢着!”人群中爆出一声娇喝,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那个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可是只看到一个身着橙衣,头戴黑色帷帽的女人,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测她是谁的时候,元柔却突然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死死的抓着玉帝的手臂。
看到元柔的这个样子,凤挽歌也看向那个人,心里不断的叫嚣着那个人的名字,她来了?她真的来了!她没有放弃自己!没有!
就在众人瞩目的时候,云缨动作缓慢的把帷帽摘下来,露出天下人都为之疯狂沉迷的脸,“本宫乃碧霄长公主,凤挽歌为我所亲出,为正统碧霄公主,没有云帝圣旨,此婚事不可成!”
说着,云奕在一旁掏出圣旨,朗声念了起来,内容大概和云缨说的差不多。
死了十二年的人突然复活,可见会引起多大的轩然大波,更何况她的身份还是碧霄的长公主!
这下子谁都坐不住了,玉帝目光晦涩的看着云缨和元柔,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让自己装作没事人一样笑出来,“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这场婚事是做不得数了。可是挽儿和辰染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有感情基础,你是她的生母,为她应下这场婚事,岂不是两全其美?”
云缨刚想开口说话,又有一道声音平地而起。
“她也是我塑雪的长公主。”墨轻言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有如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