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复印件文字内容里突然有林艳红三个字跳进女民警的视野里,顿时令她眼前一亮,刚想仔细观摩下去,但她的上司不给她这个机会了。
冯国强手持复印件径直来到林艳红的跟前:“林艳红,你以为不说,我们警方就没有办法弄清你身后的主使人吗?”
林艳红浑身不由打个冷战,怔怔地跟冯国强四目相对。
冯国强两眼一眯:“我现在终于弄清楚你们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亲生父母送上被设计好坠毁的航班上了,原来你们的心理有病,而且真的有病。”
林艳红面对冯国强愤怒的目光,不得不胆怯地回避了,并黯然垂下了头,留给冯国强眼球的仅仅是那头花白的头发。
闫洪礼这时站了起来:“冯警官不要再逼她了,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冯国强凛冽的目光又射向他:“请你老实交待一下吧。”
闫洪礼低头瞥了一眼妻子,眼睛瞬间湿润了:“艳红是一个好强的女人,即便在娘家遭到不公正的待遇,但还是一心扑在这个家上。您们之前应该了解这些情况了。可是,我的岳父岳母相继被确诊为癌症,而权兵个人问题还没有解决,其他的弟弟妹妹又都顾及自己的小家,所以,他们二老又把担子压在艳红的身上···”
闫洪礼讲到这里,语音不禁哽咽了。
林家的其他子女无言可辩,相继垂下了头,就连李副市长也是如此。林家的二女儿林艳秋这时良心发现,满脸充满了懊悔的泪水···
闫洪礼缓了一口气:“我家其实也很困难,供了一个大学生,都四处借款,还哪有能力管他们二老呀?艳红又心疼小弟,苍老得更快了。我知道艳红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止一次劝她要量力而为,但她不想被人戳脊梁骨,非要硬扛下去。我把这个情况跟我的要好的朋友讲了,他们都说艳红心理出现了问题,并向我介绍了一个叫李海峰的心理医生。于是,我死拉硬拽把她弄到了那家心理诊所。那位心理医生很谦和,通过跟艳红的交流,很快打开了她的心结,并劝她彻底拔出来,否则不但帮不了父母,也会让自己的小家庭万劫不复···”
接下来,闫洪礼回忆起在康达心理诊所的一幕···
闫洪礼坐在林艳红身边并面对坐诊的心理医生:“请问李医生,该怎么让我的爱人拔出去呢?”
心理医生神情很严肃:“除非让您们的父母提前离开这个世界,否则您们这个小家以及您们的小弟都不得翻身。”
闫洪礼惊讶瞪着对方:“”难道放弃她的父母,让他们二老自生自灭吗?”
心理医生摇摇头:“癌症是不会轻易死人的,除非把病人折磨够了,把病人的家属给掏空了。为了不让病人活受罪,也不让继续活下来的亲人遭遇灭顶之灾,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二老意外地死亡,在毫无征兆中悄然离开这个世界。这样,不仅免去了所有的痛苦,也让您们做儿女的获得最终的解脱。”
林艳红惊愕地抬起头:“意外死亡?怎么个意外死亡?”
“这···比如他们在出外旅行时,突然遭遇交通事故。”
闫洪礼赶紧表示:“这怎么可能呢?”
心理医生淡然一笑:“怎么不可能?您们知道在全世界范围内,每天死于交通事故的人有多少吗?几乎不亚于一场中等规模的战争。”
闫洪礼一看妻子默然无语,便继续表态:“可是他们二老从来也不旅游呀,而且,哪有那么容易就发生交通意外的?毕竟,发生交通意外的概率不高,而且,就算发生交通意外了,也未必非死人呀?假如受了很重的伤,岂不是更加遭罪吗?”
林艳红也不禁轻轻地摇头,对心理医生的设想并不认可。
心理医生思忖一下,突然询问:“我听您们刚才介绍说,您们的儿子正在美洲的吉鲁读研对吗?”
闫洪礼感觉这是他家的骄傲,便自豪地点点头:“是的。再过一年多,他就可以完成学业了。”
“哦,他大概有多久没见过外公外婆了?”
闫洪礼不明白心理医生问这些琐事干什么,便实话实说:“快两年了。”
“哦,难道他们二老不想自己的外孙子吗?”
“当然想了。我岳母还说要撑住这口气,要等到她的外孙子学成归来呢。”
心理医生不由苦笑:“她目前已经病到这个程度了,假如再耗一年多,那要把您们的家庭拖累成啥样呀?”
林艳红虽然不喜欢心理医生这样形容,但人家却是话糙理不糙。其实,她现在已经不堪重负了,所以默然无语。
闫洪礼则思忖道:“李医生有什么办法来结束这场煎熬呢?”
心理医生淡然一笑:“您刚才不是说人在旅游的时候发生交通意外事故的概率不高吗?而且,就算发生了交通意外,也不一定毫无痛苦地死去。那我要问您一下,乘坐什么样的交通工具,在遭受意外事故时会全体死亡?”
闫洪礼低头思考一下,才模棱两可讲道:“莫非是飞机?”
“聪明!”心理医生不禁向他一竖大拇指,“假如飞机在空中遇到故障了,那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闫洪礼茫然望着心理医生:“您是说让我的岳父岳母乘坐飞机吗?”
“对头!”心理医生点点头,“假如他们二老过几天能乘坐一架开往吉鲁的国际航班上,那他们也许就彻底解脱了。”
“您是说有一架飞机过几天会出事?”
心理医生没有先回答,面对闫洪礼和重新抬起头的林艳红投射来的惊疑目光,首先起身出去把诊室的门关好了,然后回身面对这对中年夫妻一副郑重的样子:“您们想让您们的父母不在这个世上活受罪吗?”
闫洪礼迟疑地与妻子对视一眼,并没有从她的眼神里读出反感,于是坚定点点头“我们当然想,请您指点迷津。”
心理医生这时显得慢条斯理:“假如您们能安排他们二老登上我指定日期飞往吉鲁的航班上,并且之前为他们购买一份意外保险。那您们不仅可以甩掉这个包袱,而且还可以获得一大笔的保险赔偿。至于航空公司方面的赔偿就不用说了。”
林艳红不禁失声道:“难道那架飞机会发生空难事故吗?”
心理医生显得很谨慎:“这可说不好,假如您的父母登上那架飞机,就可能发生空难事故。”
闫洪礼凝神盯着他的脸:“我们凭什么相信您的话?”
“凭借我是一名出色的心理医生。”
“难道您可以未卜先知?”
“哈哈,天机不可泄露。只要您们相信我,就按照我的意思去做。不过,等大事成功后,要付给我大量的酬金。”
“大量酬金?”闫洪礼一怂肩膀,“您看出我们是有钱人吗?”
心理医生不动声色:“假如您们肯先为他们二老购买一份高额意外伤害保险,那等到事后,您们就有足够的钱付给我了。”
“他们二老年事已高,而且又身患绝症,保险公司会受理我们的投保吗?”
“他们如果购买医疗保险,保险公司当然不会受理,但对于意外伤害保险,保险公司的门槛还是海纳百川的。”
闫洪礼又跟妻子交换一下眼神,并最终下决心:“我们一切听您的!”
闫洪礼讲到这里,神情倒显得一片释然:“我把该说的都说了。艳红完全是被动接受我的主张,请您们警察就不要在难为她了。”
林家的其他成员又肃然了,他们谁都没有再指责这种行为,也许他们良心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资格。就连义愤填膺的林权兵也是扼腕叹息。
女民警这时冷冷地插嘴:“您真是太过分了,就算把一切的罪过都揽在自己的头上,但您的妻子至少也是知情不报,同样是要面临牢狱之灾。”
林艳红不由惨笑一声:“罢了,我的双亲都快走了,我还计较这份牢狱之灾吗?只要弟弟妹妹们都能心安理得,那我宁愿付出自己的牺牲。但是,我忍痛做出这样的决定,并没有半点私心。那位李医生说得对,不能再让他们二老活受罪了。”
林家其他子女听了,都默默接受了,并无任何人反驳,除了林权兵欲言又止。
不料,冯国强突然冷笑一声:“你觉得那位心理医生对你讲的是由衷之言吗?恐怕你还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林家人同时一愣:“他怎么了?”
冯国强用手示意送复印件的民警:“请你们听听周警官是怎么说的吧!”
那位送复印件的周警官显然已经跟各部门调查的警方通气了,于是朗声讲道:“根据兄弟分局提供的信息,那位心理医生安排让你们以及其他乘客出事,就是向当事人家属索要大量的酬金,用来治疗他的病重母亲。”
“啊···”
林家上下都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