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九月热度还没褪去,天蓝的很纯粹,无云。
温思遇穿着睡衣,戴着兔子耳朵的头箍,叼着棒棒糖,在寝室里吹空调直播。
摄像头依旧是对着桌面,电脑屏幕上是熟悉的召唤师峡谷,小姑娘语气也重新回到了解放天性的散漫欢脱乱吐槽状态。
消失一个月,粉丝们前仆后继涌入直播间,弹幕密密麻麻的弹,热情的让人有点招架不住。温思遇等着排队的时间,随便挑了几个回答。
“这一个月不在?我去实习了啊有的时候也会发微博啊,这位同学你连我微博都不关注,我怀疑你是个假粉。”
“上个月没直播当然是钱钱扣光光,别说了我家很穷的我这个月可能没有饱饭吃了,你们谁要是想给我寄零食可以告诉我一声。”
“实习做什么肯定是不好说的啊,我作为山东蓝翔特种部队技工实习那都是要签保密协议的。”
“你们想看我玩什么?发条?狐狸?诶不想玩刺客型英雄啊,我拿个卢锡安吧,你们想看奥巴马打中单吗?”
“什么叫怕是要骚死?我中单奥巴马非常稳好不好?我还拿瞎子打过AD呢,0/15/4压箱底英雄,莽的一比。”
温思遇嘎嘣嘎嘣咬着棒棒糖,骚话连篇往外冒,这里是她如鱼得水的地方,可以毫无压力的吹牛逼。
“顺便偷偷告诉你们。”温思遇锁了卢锡安,嘿嘿笑,“那把我是拿SEER的号打的,嘻嘻嘻。”
【SEER刚刚进了直播间,你怕是活不过三秒了。】
【已经是一条死鱼了。】
【死15次而已,那不是还有4个助攻吗?对我四御老婆来说已经算是天秀了好不好?】
【老婆游戏视频什么时候更,没有我老婆的视频看我要死了。】
“视频啊,最近刚开学么就有点忙,你可能还得再振作一段时间了。”将棒棒糖的棍随手丢进脚边垃圾桶,她出了泉水,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冲向了中路。
温思遇开学三天,离开《再不回头》的剧组已经一个礼拜。
非常低调的,她只和李导副导剧务讲了一下,和几个关系好的女孩子加了微信,就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她走的那天,一向雷打不动几乎天天打卡报到的江叙没来剧组。
本来也是,小小的一个导演助理,还是实习的。
温思遇想起了,一周前的早上,男人面容冷淡的站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醒酒汤,深棕的眼眸平静的看着她。
手下卢锡安毫不留情的AQAA消耗对面,看准了时机E上去平A再接Q,A两下把对面中单单杀。
整场比赛,小姑娘都打的非常激进非常凶。一血到手舒服得很,一手AD打中单,把对面压的发育不起来,冒头就是死,不冒头被越塔拆,总之就是非常难受。
二十分钟以后敌军投降认输,这个时候对面三路高地水晶已经全部被破,卢锡安正在疯狂拆门牙塔。
她的数据是16击杀1死亡,那一个人头还是被她自己骚死的。
一把游戏打完,温思遇突然不想再打了,跟粉丝又皮了两句,她关掉直播间,打开了微博小号。
开始发呆。
上面的最后一条微博还是一个月前。
自从她进了剧组见到本尊以后,这个小号她就再也没发过东西了。
想了想,退出登陆,换上了大号。
她微博大号经常会有很多人私信过来,温思遇大致扫下来,挑了几条回复完,关了网页看电影去了。
习惯了剧组里忙碌的生活,开学以后节奏慢下来反而让人不太适应,上课下课直播看电影,连续这么一个礼拜下来,她的粉丝们终于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这位每次都会在直播的最后讲两句江叙的小迷妹嘴巴里,已经很久没出现过她爱豆的名字了。
第一个发现问题的还是顾遥。
在温思遇恢复直播第三天,顾遥同学就非常敏锐的察觉出了异常。
她这次放弃了微信,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
“你跟江叙出问题了?”
温思遇被她劈头盖脸一句话问的莫名其妙,反问她:“啥问题?”
“别放屁,好好说话。”顾遥语气非常严肃,“难道江叙真草粉?”
“……”
温思遇沉默了。
顾遥:“???”
温思遇长叹口气,半真半假忧郁道:“我倒是希望他真草粉。”
顾遥“我草”一声,电话挂了。
当天下午,温思遇刚吹好一波牛逼关了直播,准备去超市买点零食口粮。一出校门,就看见女人穿着件红裙子,踩着恨天高,一路拉着无数眼球风风火火的走过来。
顾遥涂着饱和度很高的红色唇膏,站定在她面前,俯身,关切的看着她问:“你求交.配被拒了?”
温思遇一口口水差点呛着,赶紧拉着女人避开睽睽众目出了校门。
两人找了家咖啡厅挑了个适合暗搓搓聊天的位置,顾遥手臂一抱眼眸一扬,开始盘问:“说吧?”
温思遇捧着杯鲜芋奶茶,叹了口气。
“说。”
“我离开剧组的前一天,刚好男二杀青。”温思遇顿了顿,继续道,“然后我……喝了点酒。”
顾遥眉梢一抬。
“当时剧组的一个前辈姐姐照顾我,然后他把我们俩送回了酒店。”
“没了?”顾遥明显不信。
“然后我就不记得了。”温思遇老实巴交的眨眨眼。
“说实话。”
“真的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躺下的时候是在自己的房间的……”温思遇慢吞吞的寻找措辞,“但是第二天早上,我睡在他的床上……”
顾遥没忍住爆了句粗,手掌“啪”的一下拍上桌子,身子前倾,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江叙还真他妈草粉啊???”
温思遇把手边纸巾团成一团丢她,白了她一眼道:“你才草粉,人家睡的沙发好不好。”
顾遥摆摆手,似乎不太在意这个,语气很急迫的追问她:“你继续继续。”
“然后他给我端了碗醒酒汤,说了一句‘醒了’,我就应了一声,然后问他我为什么会在他房间,他说后来我死抱着他的被子说他的被子比我的软,死活不肯撒手然后就开始睡,他没办法就——”
话说一半,被顾遥打断了。
“哎小姐麻烦你停一停好不好,老子没他妈问你们秀恩爱的具体经过。”顾遥翻了个白眼,“你就说说是什么造成你现在对你的爱豆失去兴趣了就行。”
“我没对他失去兴趣。”
“行行行,你没有。”顾遥摆了摆手,一本正经咳了一声,手比成一个握着话筒的姿势前伸递到她面前,“温小姐,说出你的故事。”
温思遇“噢”了一声,不讲话。
顾遥:“?你倒是说啊。”
温思遇面无表情道:“对于我来说他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秀恩爱,你不上我说那我没话可说了。”
“……”
顾遥想把面前的咖啡扬她脸上。
温思遇爽了,拿小勺子挖了颗珍珠出来塞进嘴里继续说:“反正后来我可能就脑子坏掉了,我跟他说我要开学了,要走了,还问了他会不会来。”
“然后呢,他说他不来?”
“他很久没说话,我很紧张,我就跑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啊,然后他没来。”温思遇瞥了瞥嘴,又耸耸肩,“是我的问题,我不该自以为是的。”
那天早上,天气太好,阳光太足,男人手里的醒酒汤太烫,熨着她心里仿佛有一簇簇火苗争先恐后的往上窜。
江叙站在床前,背对着窗,逆光。
“醒了?”他音域很低,声线非常有磁性,连带着勾出了那么一丁点非常少女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现在想想。
简直白日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