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晓文洗漱罢来到西厢房,她还在想今天晚上从歌会回来的路上,杨依林说乔翔的那些话。她越想心里越沉重,她没有马上睡觉,而是坐在写字台前想心事。
郑晓文想着这事儿刚想了个头儿,她的泪就忍不住下来了。她心里很痛,不由自己地自语着:“别人的爱情都是甜美温馨的,我郑晓文的爱情怎么却是这样的,让人甜也不是滋味,美也不是滋味,温馨也温馨的不是个滋味啊……”
她自语到这里,即刻想到了她的‘闭关’式躲藏,想到了她的‘秘密订婚’,她还想到了,她是个‘爱情地下工作者’,她想到这些和别人不一样的爱情经历的事,她的泪就更是止不往下流了……
她想着、烦闷着、愁思着、痛苦着,痛苦的眼泪流了一脸。
她就这样想着,想着,竟然怀疑起了她的爱情,说她的爱情,不像是人们常见中的、常说中的那种,亲密地谈着恋爱,定个时间就结婚的爱情……
郑晓文正郁闷地、痛苦地思想着,她和别人不一样的爱情,忽然间,她擦干净了脸上流着的泪。这个举动,是她善感不多愁中的‘不多愁’,想站出来为她解忧了!
她当然知道,她的这个‘不多愁解忧’,这是她自己在极力推开,她的痛苦烦心事!可是,她越是想推开不再去想,她的思想就越是往那些愁事儿里面钻着去想,想得她的‘不多愁’,这会儿也不起作用了!
无奈,她只好拿出她的‘看家本领’,用写文字的方法,让自己走出痛苦并能开心地笑。她知道,只要是自己笑了,心里也就轻松了,躺到床上也就能平平静静地睡着了。
她拿出日记本,拿起笔,随即就在日记本上写起来:
·有一种情,它既不是亲情,也不是友情,又不像爱情,更不是人之常情。只是,它把人缠得呀,哎哟喂,咂咂,缠得不轻!
·嗯?照你郑晓文说的这话,它这么会缠,那它是什么虫捏?唏呀呀,虽说它在缠人的时候力大无穷,可它不会蠕动,那它怎么会是虫耐。哦,我明白了,哈哈哈哈,我全知道了,它就是一只大恐龙!
·啊?不对啊,不是啊,大恐龙可是很吓人的哟!看看我这心里,这既不怕,又不惊,哪里来的恐?咳,它不是虫,它也不是恐龙,我也无劲再形容。不过呀,哈哈哈哈,呵呵呵呵,我已经有好心情的收获了,这一会儿?我的心里一阵轻松!
·咦,咦,哇呀呀,你看看你写的这字?我看着你郑晓文写的这些文字,我无论怎么看,都感觉挺神经的耶!
·哎呀,什么神经不神经的,你可别这么说,只要能让自己的思想走出困境,怎么联想胡编都行。再说了,这是个人日记,别人又看不到,也没有人笑话咱不是?那,咱就是,想怎么编就怎么编,想怎么诌就怎么诌,大家都在忙着挣钱呢,没人来管这闲事!
·哎?呀呀,我怎么感觉到,我思想里的这个不是爱情的情,它又有了新的动向了啊!哟哟,别慌,别慌,有新动向,那可是个好事儿,赶紧动脑筋思索,形容它的动向词儿!
·哦,哦,对,对,这个新动向,我已经有很大、很多、很入心的感觉了,我先写个题目再写正文啊。题目是:《泰山坐地球》,正文如下:
·有一种情,它太持久,你沾上它,你就别再想偷蹓!这种情,它也真的是,太持久,太稳固,它持久稳固得,就像是泰山坐地球!
·你总想和这个情拜拜转身走,可它总是拦着你的腰,扣着你的手。你拿语言再三以理哀求,它却使用全力拉着你,不给你走的自由!它纠缠得你呀,呀,呀,唏,纠缠不休!
它就这样纠缠着你,纠缠得你唉声叹气!你很想把这情丝斩断,可它却和你相连。它相连着你的人,你的心,你的肺肝胆,你的忧怒欢,你时时过着的阴天晴天!
它就是这样的天天纠缠着你,嗨?它还纠缠得不离不弃!她纠缠的情丝扎了根,扎根在你所有的思想里!
唉!这时候的你,你很想连根抽,可这情呢?它却酿成了美酒!醉在了你的想,醉在了你的羞,醉在了你的忧闷愁,醉在了你的眼泪流!醉得你,日日走着如醉的冬夏春秋!
·我说的这种情啊,它真的是太稳固,它也真的是太持久。你想扭头,都扭不了头;你想偷蹓,你也不能偷蹓。你想斩断,可你就是斩不断,你想把它抽出,那你也是抽不出!它真的稳固得就像是那,就像是那泰山坐地球!
世上所有的事,要是稳固持久得像泰山坐地球了,那你去推泰山推试试,看能否撼动?不用试,一定是徒劳!要真想试试,也只能是无功而泣,不想再究,不会再去纠!
它这个情啊,它让你,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它让你,要也不想要,丢也舍不得丢;你是左思右想无奈何,你就只有对着自己的日记,说说写写人泪流……
郑晓文写到这里,她禁不住又流了一脸的泪。它赶快擦掉眼泪,笑着自语着:“你看看你这个人,本来写这些笑话文字,是让你和你自己玩玩笑笑的,结果,你又写成了哭词儿!
“你郑晓文怎么就这么不注意,又把自己写哭了呢?不行,你得笑!你要是不笑,今天晚上我就不让你郑晓文睡觉,你信不信?你要是不信,那咱就试试!
“好,好,还是你厉害,我笑,我笑还不行嘛,格格格格……”
郑晓文就是这样把自己逗笑了,她才心情平静地上床睡下。
清晨,早早起床的杨依林,他到东厢房见乔翔的中药已经熬好了,又郑爸爸、郑妈妈在东园里打太极拳,他就在西宅院里静静地做着体操。忽然,他隐约听到私塾胡同西口,有送牛奶的吆喝声,便匆匆出去大门买牛奶去了。
杨依林买牛奶回来,见郑晓文在院中洗漱,他才没有和她说话。他把牛奶放到东厢房,又来到院中继续做着体操。
郑晓文洗漱、梳妆完毕,在院中无精打采地来回走着,她没有看杨依林一眼,也没有和杨依林说话。
杨依林感觉不对,赶快问:“妮妮,你不舒服吗?”
“没有。”郑晓文没有扭头,只简短地说。
杨依林又问:“没有?那你怎么少气无力的?”
“天热,没有睡好觉。”郑晓文没有表情地回话说。
杨依林仍然没有往别处想,不过,他也想不到别处。他看着郑晓文,有些奇怪地说:“昨天夜里不热呀,我都没有感到热呀。”
郑晓文是一看到杨依林,它就想起了路上杨依林说乔翔的那些话。这会儿她正不想搭理杨依林呢,乔翔从书房出来了,郑爸爸、郑妈妈也从月亮门儿过来进了院子。
郑晓文赶快和乔翔、和爸爸、妈妈打了招呼。
郑爸爸对乔翔说:“孩子,再有十来天,你就能恢复一些体力,到时候,郑爸爸教你打几套拳怎么样?”
乔翔听了很高兴,说:“好,我很喜欢打拳,我还会两套拳呢。”
父亲听着也高兴了,问:“你会那两套?”
“我会心意拳,还会一套陈式太极拳。”乔翔带笑说。
郑爸爸听得更加高兴,说:“好,好,我和你郑妈妈也会这两套拳。这几天我就上街给你买一套宽松的运动衣,等你身体好些了,咱们去东院打拳。你打拳,也让郑爸爸看看欣赏欣赏。”
乔翔听着这话,心里感激加高兴,身心又是一次轻松。
这个深宅大院里,临时组合起来的‘一家人’,思想里都在准备着,真正的认干亲仪式。
今天是星期日,郑爸爸不上班。现在的郑家,这一家人都吃过早饭,杨依林就上班去了。
郑爸爸、郑妈妈这两人,准备着十点半迎接乔家父母、秦家父母的到来,他们还准备着八点钟上街买东西的事。
这会儿时间尚早,郑晓文和乔翔进书房说话去了。
书房里间,乔翔仍然在大床上靠被子半躺着,郑晓文搬椅子在床前坐下,两人同时开口说:“昨天夜里我……”
他们猛地都停住话,相互看着都笑了。
郑晓文说:“你先说。”
乔翔说:“还是你先说吧,我随后想对你说,我决定下来的事情呢。”
郑晓文心想:哦,乔翔他要做出决定了……我,我昨天夜里写完日记之后,看似是心情平静了,可闭着眼睛还是睡不着。那会儿我想了那么多,这会儿真是让我说话了,我该从哪里开始说啊?
郑晓文不自觉地歪着头想想,然后垂一下眼皮,她说话了:“昨天夜里我彻底想过了,我也做了一个决定。”
昨天夜里,郑晓文睡下之后,她并没有马上睡着。她一直在想昨天晚上从歌会回家的路上,杨依林得意说乔翔的话;她一直在想乔翔为了她,把身体怄成了那样。这两件不同的事,她合起来想了很多。
此刻,又听到乔翔这么一说,她似乎明白了乔翔的话意。她心里一迷糊,就即时做出了今天早上这一刻的决定。
她稳稳神说:“我这段时间把工作放到晚上做,放到你休息了我再做,剩余的时间里,我什么都不干,专心陪你散步、陪你聊天,一直陪到你恢复健康。嗯……如果你还是想不开,还想和我去民政局,等你好了,咱们就去,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