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抚着眼前的寒光冷冽的铠甲,刘宪心中暗叹一口气,自己先前的设想看来真的是过于乐观了!难度系数估计有误啊!
历时一年半的长短,丁字铸造所也不过是打制出了两千套甲具,想要凑齐一万套真不知道该等到猴年马月。23us.在不扩大生产规模的情况下,想要在那一战来临之前凑够这个数目,是不可能的。
五千甲具或许可以吧?想想现在的战事,并州那一团子事,没个一两年的时间时是分不出胜负的。而且无论是刘备军还是曹军,现在需要做的是编练新兵,补充军力,在尽量多的打掉敌军有生力量的情况下,全力的去恢复自身实力,而不是掏出血本再拼上几场。
相比对较,刘宪以为――刘备军步军的战力已经超出了曹军一筹,虽然两军的最精锐力量战力还是相仿,可对比起真正的精锐兵力,出现在战场上的更多的则是普通战力。
用传统方式训练出的曹军步军新兵,无论是战力还是在纪律方面,对比起新兵训练营中走出的刘备军新兵都要差上一截,更别提后者经过几场战斗的洗礼后,晋升为精锐战力的可能性远大过前者。
然而关中破碎,百姓凋零;凉州也是荒凉的很,刘备军地势、地盘或许已经不弱于曹操,可在百姓,在战争底蕴方面,比较起曹军来弱的却也不是一筹。
曹操――豫、兖、徐、青、冀、幽,诸州之民情民生,上佳者不逊色于荆州、益州,更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差劲的,比起凉州和关中来那也是远远胜过。何况他还有大半个并州、整个荆北以及河南尹,比起人力物力,刘备军落后的太多了。
所以,刘备军虽然在军事制度上已经完成了对曹军的超越,可在实力对比上依旧要逊色对手不少。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一件事就是,曹操的实力已经有了大幅度衰弱,此时的曹魏已经不再是十年前的曹魏了,曹操的力量依旧是三家第一,可已经不能完全压制住后两者了。
实际情况决定现实需要,刘备集团统辖人口的基数,使得刘备军只能走精兵路线,力求在有限的数目下尽可能的提高部队的整体战斗力;而曹军,在吸取了刘备军的一些做法之后,虽然也在极力补充在之前的一系列大战中损失惨重的中军,可除此外的广大地方郡国兵却依旧在重蹈着往日的覆辙。
“当――”刘宪手指轻轻地敲击了一下人甲的正胸,一声脆响登时回响在空中。能够看的出,铠甲的防御力很不错,尤其是正面,即便是比不上明光铠,也撵的上黑光铠。这样的铠甲,再配以高大的战马和可供两腿支撑之用的马镫,那冲击力,简直是恐怖。而且有了马镫之后,想必就连游骑的冲击力也会得到大大提高……
没有双边马镫的骑兵,不是一个完整的骑兵;没有一个双边马镫做支撑的重骑兵,也也不是一个真正的重骑兵。
“重骑兵,重骑兵……”,嘴中轻轻念叨了两声,刘宪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几个词来,连环马,铁浮屠,铁鹞子……正是因为这三个前世记忆留下的深刻印象,刘宪才想到了重骑兵,虽然在古中国的历史中轻骑从头到尾都贯穿其中,可重骑兵到底还是有那么一抹辉煌的瞬间的。
中国的重骑兵叫“甲骑具装”,在双边马镫出现之后曾经盛行一时。这也难怪,在双边马镫未出现时,即便是有了重骑兵披甲也是无济于事的。能够在身披几十斤重甲的情况下用两腿夹稳马腹,策马飞奔,驰骋冲杀,如此之人已经足以为将,就好比曹操的虎豹骑一般。
这样的素质全军又能有多少人?曹操虎豹骑虽然厉害,可人数却始终未能超出五千,自从赤壁之战后,虎豹骑虽然屡遭折损,曹操却始终不曾再加以补充,甚至这几年在组建新军之时还从中抽调了很大一批人分入新军中担任上等军官之职,以至于让原先堪称为天下第一骁勇精锐之军的虎豹骑,现在竟落得甚是名不副其实。
刘宪私下里曾认为,之所以会发生‘五胡乱中原’,其中内在原因固然多多,可双边马镫的出现使得胡族骑兵战力陡然大增却也应该是其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因素。
甲骑具装就是源于魏晋南北朝,当时由于长期内乱和历史遗留原因,加上北方游牧骑兵的大举南下导致司马家族的中央集权严重削弱,地方豪强趁势崛起,中国的农业社会出现了向庄园化转变的趋势。无独有偶的是,欧洲同时也受到了北方蛮族毁灭性的的入侵,可以说由于天灾,又像是受到血液中狂燥基因的召唤,当时的亚欧大陆的北方游牧民族向农耕社会展开了在全大陆范围内的征服(蒙古后来又重复了一次)。
这种征服在欧洲的表现是促进了农庄制度的发展进化,而且由于欧洲自古小国林立,往往在不大的范围内只能指望凭一己之力抗击外侮,长距离的远征机会不多,所以这种经历促进了欧洲军队重视防御和机械力(补充不足的人力)的军事思想,养成了欧洲人思维缜密、精打细算、按部就班的正规战略思想,因为小国经不起人力物力的消耗,不敢冒险。欧洲的军事筑城面积不大,高耸的城堡相对孤立,强调以点控面,盔甲厚重、工艺精湛,兵器也以长、重为主,以力取胜。国王领主均倚重骑士阶层,骑士阶层要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又只能是非富即贵,所以欧洲风俗尚武。虎背熊腰、血胆之人往往得到尊重。但欧洲军队中骑士只占少部分,大部分仍是“麇集之半裸露乡民”。
中国与欧洲不同,虽然长期经受北方游牧骑兵的侵袭,但大一统思想始终占主导,中央集权制度一再加强,外来文化不是被吸收就是被同化。
和中国的文化传统相关,文人(就算起家之人是出身军旅的莽汉,只要能传承下去,他的儿子,甚至不用到孙子那一辈,文化这一因素几乎就可以侵入到他们的骨子里了)为主的统治阶层宜于管理广大疆域和众多人民,但在军事思想上往往重视战略上的权谋机变,出奇制胜,将领人选上推崇儒将(纯粹的职业性猛将往往难于相互沟通和控制),兵器上的改良往往是拿来应急,用后就斥为“机巧之物”(士大夫对物理学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且心存畏惧)。
当然,这也是长期与北方游牧骑兵作战烙下的痕迹,相当实用,但凡事过头就有问题了。
两汉之时,孔孟之道尚未根深蒂固,古风烈烈尤在,北方的威胁说不上是亡国灭种却也一点都不含糊,与北方的游牧民族相比较,汉家骑军是充分发挥了国家机器整体效能的体现,不但规模庞大而且训练有素,虽然在骑术方面上还比不上游牧骑兵,但由于最大可能地实现了机动(骑术)、杀伤(肉搏、箭术)、协同(纪律、阵法)、战略战术的相融合,最终彻底击败了匈奴,迫使他们只能在穷追之下远走欧洲(今匈牙利)。
这种依靠谋略、机动和协同来战胜游牧骑兵的经验从根本上影响了中国人的骑战军事观,在每一个骑军将领的心中都打下了深深地烙印,就以刘宪而言,他就从来没有提议过要自己去带这支重骑兵,在他心中,依靠机动作战,追亡逐北的轻骑才是真正可心最得心应手的。
霍去病多次的千里征伐,李靖的三千轻骑喋血虏庭,遂取定襄,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人和事的影响,中国骑兵和骑战在兵法、兵器上才形成了与欧洲截然不同的发展方向。
如欧洲小国林立一半的南北朝,中国的甲骑具装只是大分裂时期昙花一现的产物,在南北朝时发展到顶峰,隋唐即逐步消亡,最后作为仪仗的作用大于作战。
对于中国重骑兵的发展史刘宪所知不多,但这并不耽误他做出正确决定来。刘备最初之时确是有些迷失于重甲骑兵的冲锋力上,可在他身边的能人智士实在太多了,无论是诸葛亮还是庞统、法正,大脑转上一圈,就能对着刘备梭罗起重骑兵的一大堆缺点。
作为一个需求基数庞大,兵员相对充足,依靠出色的战略和战术取胜的军政集团来说,没有必要,也没有能力把重骑兵作为骑兵的主力来发展。
机动灵活,代价小,死伤得快但是补充起来也快的轻骑兵才更应该受到了上位者的重视。
“上将军,荆州送来了密信,主公有命,请将军速回长安。”出了军械库,一路走回刘宪正在听铸造所的监察和匠师禀话,就看见刘信一溜小跑的到了身前,附在耳边细声说道。
一抹精光从刘宪眼中闪过,“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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