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二合一(1 / 1)

<>阮援疆在港城的亲戚找来的事,没过多久就传遍了整个村子,当然,他也一早就放出话去,说不会带着孙女离开,只是会在年后去一趟海城,见见多年未见的亲人。

他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抚偷听到他们对话的阮阮。至少阮阮在听到同村那些小孩的议论后,就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的小宝哥哥真的劝服了爷爷,不再把她送走。对此,江一留只能表示惭愧,也希望阮阮在直到真相后不要太讨厌他。

村民虽然对阮援疆的选择有些惋惜,但更多的还是沉浸在他即将要去海城这件事上。

要知道,即便是在七十年代,海城和都城两座城市也早就在所有人的心里奠定了发达繁荣的形象,由于一部分下放知青夸大的宣传,在青山村百姓的眼里,这两座大城市的月亮都比他们这的月亮圆一点,家家户户都有自行车,每个男人都能戴手表,餐餐有肉有鱼,几乎没有吃不饱肚子的人。

所有村民都觉得,那海城买的东西也绝对比他们这更时髦金贵些,虽然现在大家的生活条件一般,着装上也有严苛的规定,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爱美和想要攀比的心思。就算买不了海城的衣服,有一条海城买来的手绢也足够他们在城里的亲戚家吹嘘一段日子了。

这段日子里,不仅仅是阮援疆住的牲畜棚,连他常去的江家和白昉丘的卫生站也被来找人的村民踏地水泄不通,偏偏阮援疆之后还得在青山村住下去,想躲都没地躲。

“行了行了,都站在这干什么,不干活了,都这么闲我可就扣工分了。”

男人们可不会做这种堵人的事,来找阮援疆的多是村里的妇女,别看临近年末,地里的活少了,可是妇女们糊火柴盒,编麻绳,箍竹娄的活一点都没少,莫大栓这一声吼叫,那些原本还凑热闹的妇人一下子犹如惊鸟四散,一下子跑了个没影,生怕被莫大栓抓住,真把她们的工分给扣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们晚上来,看队长还有什么理由说她们。

阮援疆松了口气,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都躲到江家来了,那些人还会照样缠上来,一群妇人叽叽喳喳围着他说话,闹得他头都大了。

阮援疆感激地看了眼救他于水火的莫大栓,谁知道,莫大栓把人赶走后,红着脸转过身来,对着他不好意思地开口:“阮大叔,我有些东西,想让你从海城帮我带点过来。”

阮援疆........

莫大栓虽然同样拜托阮援疆带了东西,但是同时,他也想到了一个主意帮他解决了现在这个麻烦。

莫大栓起个头,让队上的会计帮忙统计大家要带的东西,当然,各种票据现金是少不了了,多退少补,汇成一本小册子,每样东西要带的数量一目了然。

真心求阮援疆带东西的人自然对此没有任何异议,那些乘机浑水摸鱼,想要在里头占点便宜的,自然对这个提议有点不满。

“队长,我们家手上没钱,能不能先欠着。”说话的是于小草姑姑的婆婆大柱婶,也是队上出了名的爱贪小便宜的女人老太太。

“行啊,大柱婶,你要是想好要买,到时候没钱就从你们家明年上边年的工分上扣,省的你到时候再哭穷。你要是想要,我可让程会计记下了。”

莫大栓蛇打七寸,原本还笑着的老太太脸色一变,嘴角都垮了下来:“算了算了,不就是一块破布吗,我们不要了。”

“赔钱的东西,要不是多了你这张嘴,咱们家哪里会连一块布都买不起。”

老太太狠狠瞪了坐在媳妇身边瘦瘦小小的小丫头一眼,把一切都怪罪在了于小草的头上。

于小草的姑姑大柱嫂也没因为婆婆这么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和婆婆吵架,她要是这么斤斤计较,这日子还真过不下去了。只是安抚地拍了拍侄女的背。

于小草低着头,厚实的刘海遮盖住她的表情,瘦弱无助的样子,惹来不少旁人的怜惜。

“行了行了,大柱婶,你这样就不厚道了,人小草每天帮你们家干活,吃的还是你们家的剩饭剩菜,要不是你家大柱太懒了些,至于买不起一块布吗。”莫大栓常常听闺女提起这个朋友,也愿意帮她说点话。

“我们家大柱怎么懒了,他那是身体不好。”江大柱可是大柱婶的逆鳞,也是她的心头肉,现在一天莫大栓说自己儿子懒,气的老太太直跳脚。

莫大栓摇摇头,也没打算和一个不讲理的老太太计较,接着一个个确认大家要带的东西,一个个收钱。实在没钱的,就先记账上,事先说明到时候交不上钱来是要从明年的工分上扣的,等对方确认没有异议,他才让会计把帐给记下来。

幸好这年头,大家都买不起大件,也没闲钱挥霍,看上去要买的东西多,其实就是些小手绢,雪花膏之类的小物件,加起来就写了两张纸,估计一个大皮箱就能装下来。

阮援疆有些搞不懂那些女人的想法,这海城供销社的雪花膏和渝川县供销社的雪花膏还能有什么不同吗?难不成不同地方做出来的雪花膏,效果还不一样了?

他哪里明白,那是无论哪个时代都存在的女人追求名牌的心理。那雪花膏的壳子上,只要写了海城xx厂制造,对于村里人来说,那就是名牌,就是非一般的雪花膏。不过,其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那海城雪花膏上会不会打上xx厂的大名,毕竟他们也没见过啊。

江家要买的东西并没有登记在小册子上,江大海和江一留父子两个到时候会陪着阮援疆爷孙俩一块去海城,江家要买的东西告诉他俩就成。

阮援疆的身份有些特殊,上头的文件写了,要求派一名当地的同志一块陪同前去,防止他在中途做出什么危害人民和国家的大事。说是陪同,其实就是监视,原本应该是莫大栓陪同前去的,可是年初是队上最忙碌的时候,他就干脆把这件事拜托给了江大海。

莫大栓早看出来江家和阮援疆他们几个下放改造的人关系匪浅了,他的这个决定就是皆大欢喜。

至于江一留,被阮援疆以见见世面的名义加到了随行名单中,大家一点都没觉得奇怪,苗老太还开心于大家对小乖孙的喜欢,这几天下厨都大方了不少,至少每天早上的稀粥,总算不再稀得能照见人影了。

“你个赔钱货,你不是和江家那小子玩的很好吗,人家都一块跟着去海城了,你不会求着人家买点好东西回来送你啊。”

别人都订下东西,开开心心地离开大队部,大柱婶觉得那些人的笑容刺眼极了,狠狠拧了下于小草的耳朵:“你怎么不和你那不要脸的妈学学,用用你的狐媚劲儿给家里划拉点东西回来,平日里装可怜你不是最行了吗,今天还勾的莫大栓帮你说话,啧啧啧,几岁的娃娃,毛都没长齐,连足够做你爸的人都勾引上了。”

“妈!”大柱嫂脸色一白,紧张地看了眼小侄女,见她似乎懵懵懂懂,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松了口气,却没见到于小草低下头的一瞬间,幽暗怨恨的眼神。

“这种事你怎么当着孩子的面讲。”大柱嫂压低声音,看着婆婆的眼里有着一丝警告。

大柱婶吓了一跳,想起两年前为了送于小草上学这件事媳妇发狂的样子,一下子气势就弱了下去:“敢做还不敢说,不就是婊/子生的。”大柱婶小声嘟囔着,声音几乎只有她自己听见。

“你这丫头还是太不机灵了,你看看江小宝家,还有莫向芳家,就连那个小胖墩和小光头,家里都是有闲钱的,你就不能争气些,从那几个娃娃手里骗点东西回来。江家那小子不是最大方了吗,隔三差五就给那些孩子分糖,同样是一块玩耍的,你怎么就没分点糖回来,给你几个弟弟。”

“还是你自己偷偷吃了,好你个没良心的。”大柱婶气势一涨,双眼一瞪,粗短的手指指着于小草就要开骂。

“他不喜欢我。”一直低着头的于小草轻声说了一句,把大柱婶要骂的话憋了回去。

“你这丫头不会机灵点,人家小宝不喜欢你,你不会哄得人家喜欢你啊,我和你说......”

老太太的话于小草都当做耳旁风,一点都没有听进去,透过厚实的刘海,她可以清晰地看到江一留跟着阮援疆远去的身影。

所有人都可怜她,同情她,只有那个男孩,从始至终看她的眼神都是充满防备的,似乎她所有的掩饰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于小草不明白,为什么他那么喜欢怜爱那个失去父母却有爷爷照顾的阮阮,却对同样失去父母,饱受江大柱一家人折磨的她冷眼相待。

她也想像那个姑娘一样单纯,可是老天爷没有给她机会,他也没有给她机会。于小草收回自己的视线,许久没有修剪,指甲缝里全是污垢的手指深深嵌入手心。

“阮爷爷。”

阮援疆正在和江一留商量怎么把阮阮哄去海城,就被身后一声清脆的喊叫声叫停。

“向红姐。”江一留看着喘着粗气出现在跑着出现在他们身后的莫向芳好奇地喊了一声。

“小宝,向红姐有些事想和阮爷爷说,你能不能先去边上玩会儿。”莫向红红着脸,咬着下唇不好意思地对江一留说道。

江一留心里有些纳闷,但还是听话地走到十米外的草丛里,蹲下身,无所事事地拔着地上枯黄的野草。

“阮爷爷,我想托你帮我带五尺呢绒布,这是布票,还有二十块钱。”莫向红递过来的布票和二十块钱都是最小的面值,厚厚两叠用戏麻绳扎了起来,看上去是她攒了很久才攒下来的。

“如果这些钱不够,能不能先欠着,等以后我挣钱了,我一定会还你的。”莫向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呢绒布啊,那恐怕不是布票能买到的,得用工业券吧。”阮援疆受过西式教育,在被下放前,也是个穿西装,外套呢大衣的洋气人,他记得当年自己做衣服的时候,都是用工业区去买呢绒布,然后托裁缝裁衣服的。

“工业券!”莫向红惊呼一声,她哪里搞的来工业券,连这些布票都是她花了好长时间攒起来的,她妈以为她要布票做些女儿家的小衣物,还纳闷她怎么现在穿的还是以前的旧内衣,都被莫向红用各种各样的理由糊弄过去了。

阮援疆心中一动,记起莫大栓对自己的请求。莫家似乎给大闺女相看好了人家,这次阮援疆去海城,莫大栓托他搞一张缝纫机票,城里人缺粮,他缺票,莫家人疼女儿,想要在女儿出嫁的时候陪嫁一台缝纫机,这个举措,即便是放在城里,那也是大手笔了。

阮援疆也不敢保证能帮莫大栓搞到缝纫机票,只能尽力而为,他看莫向红此时含羞带怯的表情,心里想着,看样子这莫向红的对象是已经定下了,没见这姑娘都想着给对象做衣服了吗。

“向红啊,要不你换一种布料,呢大衣出去走亲戚还能穿一下,平日里也不实用啊。”据阮援疆对莫大栓的了解,他给女儿相看的对象绝对是那种实用性人才,知青之类的花架子莫大栓是绝对看不上的。

如果只是个农民或是工人的话,这么费钱的一套呢大衣,对方没准还看不上向红的大手大脚,做一套呢大衣的钱,都够做两身工装或军装了。

花大价钱做一件呢大衣来压箱底,实在是划不来。

“可是我就想要呢绒布料。”莫向红眼神暗淡,那人的衣服都穿了好几年了,都起毛了。那些土里土气的蓝绿布料哪里配的上他,只有穿上笔挺气派的呢大衣,才能凸显那人的气质。

莫向红想起那人这半年来提起家人时暗淡的眼神,多想替他抚平眉头的皱纹。

阮援疆看她倔强的模样,叹了口气:“那我先帮你记着,看看能不能用布票和人家兑换一些工业券。”

阮援疆收下莫向红给的布票和现金,这些钱想买五尺呢绒布肯定是不够的,只是莫大栓这些年对他们照顾颇多,有些事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就当是报答他,他也得帮莫大栓的女儿这个忙。

莫向红听了他的话,脸上一阵欣喜,连连道谢。正要离开时,又不止想到了什么,表情犹豫,欲言又止。

“阮爷爷,这件事你能别告诉我爸他们吗。”

阮援疆以为是小姑娘害羞,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莫向红看他答应,这才笑着离开。

不知道阮阮以后长大有了心上人,会不会也瞒着他这个爷爷,替那个臭小子做衣服。阮援疆看着欢快地跑开的莫向红,暗叹了一声想到。

既心酸又高兴。

“走吧。”阮援疆挥手叫来在一旁蹲着的江一留,两人相携离开。

江一留也没问莫向红说了些什么,总归对方也不想让他知道。

******

接下去的日子,全村人的话题一下子从阮援疆去海城这件事上,被转移到了另一件爆炸性的消息上。

范晓娟和人通奸被批/斗了。

这个消息可比前一件事来的有趣多了,前些年,范晓娟举报自家男人,害的江大川被批/斗,被改造的这件事大家还历历在目呢,现在她自己反而成了被批/斗的那一个,青山村的村民无不拍手称快。

这种大事根本就瞒不住,小丘村也有不少从青山村嫁过去的媳妇,在范晓娟剃着阴/阳/头,和王善水被红/卫/兵压着回村的当天,就回到了青山村,朝着村里的人连说带划地描述了当天的那一幕。

前因后果详细的,仿佛范晓娟被抓奸的那一天她们在场似的。

“我就说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都第二次嫁人了,居然还偷人,据说偷的还是他们小丘村出了名的二流子。”

“还是同村的啊,你们说会不会早在大川没出事前那两个人就已经搞上了。”

范晓娟的人品,让人忍不住用最恶毒的心思去揣测她的做法。

“说知道呢,反正她现在那个男人一家都找到范家去了,闹着要退还彩礼,范家人怎么肯,可是人家于家亲戚多啊,硬是把范家值钱的东西都抢走了。这件事是范家理亏,村里人谁都不想沾上这个腥,任凭范家人怎么哭闹,都没有前去帮忙,据说范家直接被搬空了,连地窖里的粮食都被搬走了一半,还是于家人厚道,还给他们留下了能撑到年中的口粮,换做是我,就全给他搬光,饿死那一家狗东西。”

“该,当年范晓娟是怎么做的,还有两个儿子呢,屋子里的东西都被扒秃了,她就没想过爱国和爱党两个孩子,要不是大海一家仗义,那两个孩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看这就是报应。”

.........

今天难得的出了个太阳,大正午的,一群小媳妇老太太围在大树底下晒太阳,聊得正欢呢,忽然仿佛被按下一个静音键,看着不远处,尴尬地停下了嘴里的话。

“家里的孩子还要喂奶呢。”

“我家院子里还晒着薯干,我得回去收去了。”

“等等我,我也得回去收被子了。”

........

一会功夫,大树底下围着的二十几个人就拿上椅子,跑的干干净净。

“大哥?”

江爱党哽咽着看了看一旁的大哥,范晓娟离开的时候,江爱党也已经九岁了,当初还哭着闹着要妈妈,现在陡然间又听到范晓娟这个名字,还是因为这么恶心的一件事,让江爱党无法接受。

“她不是我们的妈,她无论做什么,也和我们无关。”那个女人,他早就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江爱国低垂着眼,那种女人,为什么不死了算了。

江爱国和江爱党回到江家的时候,原本还在小声谈话的几人看到他们进来,顿时就止住了对话声。

“真是可怜的.......”顾冬梅看着进来的两个孩子,眼底有着一丝窃喜和居高临下的怜悯,正想要在公婆面前展示一下自己作为大伯娘的慈爱的时候,被苗老太呵斥着叫停。

看着苗老太警告的眼神,顾冬梅闭上嘴,不再说话。

“马上就吃饭了,去洗洗手,你们大姐也回来了,还给你们带了些小玩意,现在几个弟弟妹妹都在大姐的房里呢,你们两个也过去吧。”

苗老太慈祥地笑了笑,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江爱国垂着眼,点了点头,带着有些懵懂的弟弟往江大妮几个的屋子走去。

“都这么大的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还不知道啊。”江爱国和江爱党一进屋,苗老太就指着顾冬梅呵斥道。

顾冬梅委屈地抬起头:“我这不是想安慰一下他们吗,有范晓娟这么一个妈,也不知道村里人以后怎么看他们呢。”最重要的事,这会不会拖累到几个闺女。

想想江爱国和江爱党有范晓娟这样的娘,没准这两个的根也已经从骨子里就坏透了。再让他们两个住在这,没准还会带坏其他孩子呢。

三年快过去了,江大川也快回来了,到时候一定要把这两个小的赶回去。

“范晓娟是谁妈,我孙子可没这样的娘,以后这件事谁都不准再提起,我管不了别人的嘴,自己家里人的嘴我总是能管的住的。”苗老太狠狠剜了媳妇一样:“以后家里谁要是再敢提起那个女人,我就撕了谁的嘴。”

站在钱和孙子面前,苗老太一直都是说一不二的。

顾冬梅看了看公公和丈夫看向她时不赞同的眼神,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更加怨上了不讲理的婆婆,和那两个吃白食的侄子。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在十二点前发

感谢懒猫、听雪呐的地雷,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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