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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想既然他说可以,那应该是不会影响吧,反正一会我就努力当自己不存在不就好了。
我蹑手蹑脚地跟在路旭东后面进了会客室,又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就在门口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个有点眼熟的男人瞟了我一眼,彬彬有礼地朝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只好也朝他笑了笑,才准备把视线转向路旭东,突然脑袋里一道灵光闪过,一句带着十足惊愕的“是你?”就这么脱口而出。
路旭东和那个男人同时愣了一下,一个在怔忡之后很快就笑着说:“是我!”另一个则疑惑地扫视着我们,问:“你们认识?”
我赶紧出声解释道:“不认识,就是见过一面,在医院的电梯!”他就是那天那个在电梯里盯着我看,最后我被吼了一声的那个人。
那个男人也附和道:“我姐办转院的那天,我在电梯里遇到过她,因为之前从我姐那里见过照片,见到真人时多看了几眼,结果……”
路旭东神色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看着那个男人问:“结果怎样?”
我不等那个人开口就抢着说:“结果撞上我心情不好,让我给凶了。”说完我还挺忐忑的,生怕自己会不会搅了路旭东什么事,毕竟现在启胜危在旦夕,任何人的援手或者落井下石都可能对你启胜造成巨大的影响。
结果我话才落音,那个男人就挺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也是我活该,不应该那么没有礼貌地盯着一位女士看,抱歉!”
他这歉道得有点突如其来,我慌了一下,又看了看好像没什么反应的路旭东,这才咬咬牙说:“那我也凶过你了,就当扯平了吧!”想了想,又有些不对劲地问他:“你姐是谁?”能有我的照片,应该是我认识的人吧?
路旭东这才开口说:“他是于晴同父异母的弟弟,郭从安。”他顿了顿,又转向郭从安问:“你姐生病了?”
我听了路旭东的介绍,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看向郭从安的眼神顿时也充满了警惕戒备,郭于晴的弟弟来启胜干什么?别是帮生病的郭于晴来耀武扬威的吧?!
郭从安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我突然转变的眼神,他朝我笑了笑,然后才又对路旭东说:“是出了车祸。她听说路伯父过世之后一直不肯相信,特意跑去殡仪馆确认,回来的路上跟一辆挂车相撞……她脑部受伤严重,虽然经过抢救命是捡回来了,不过医生说她醒来的机会微乎其微,所以她情况稳定之后家里就帮她办了转院,我爸送她去了国外,说是想看看国外的医疗技术能不能让她苏醒的机率更大一些。”
所以这是现世报吗?我心里有些恶毒的想着,又直勾勾地看着郭从安,揣测着他不会是来替他姐出气的吧?
路旭东对他的话显得有点意外:“那为什么……”
“是我外公的意思!”郭从安打断路旭东的话,原本挂着浅笑的脸色转为凝重:“我外公说,虽然我姐是受过伤害,但路家对她还有养育之恩,况且那件事本身就是一个意外……”
他顿了顿,才又继续道:“要不是我爸一直瞒着,其实事情未必要闹到今天这样的局面,不过现在说这些都迟了,我外公的意思是一切到止为止,所以他把我爸支出国去了,让我代表他过来,向你们表达歉意的同时,也转达他的善意,他是诚心想帮启胜的,也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刚才说的合作。”
路旭东问他:“假使启胜不愿意接受骗注资入股呢?贷款的事是不是就……”
“这是两码事,帮忙解决了贷款的问题就是我外公所说的一切到止为止的意思,至于注资启胜的决定,当然就是他所想让我转达的善意。”郭从安微微一笑,注视着路旭东:“我想路大哥应该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善意,眼下启胜处境艰难,虽然没了银行的追债,可是如果没有资金周转,只怕也很难维持。”
路旭东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唇:“那麻烦转告苏老爷子,我会认真考虑的!”
“那好。”郭从安站了起来,脸上仍是从容的笑意:“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想必你这两天也是很忙,希望你会接受我外公的帮忙,那样或者能轻松一些!”
路旭东跟着站了起来,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神色淡淡地说:“那我就不送你了,慢走!”
郭从安离开之前,又朝我格外和善地笑了笑。明明是个看起来挺友善的笑意,偏偏就是笑得我浑身别扭。
等他一走,我就迫不及待地问路旭东:“他外公真的要帮启胜?”
路旭东皱了皱眉头,说:“想趁机吞掉启胜才是真的,说是注资,其实是要入股,而且还想占大头!”
“啊?”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就想到张瑞然的入股协议书,他不会打着跟郭从安的外公一样的主意吧?
大概看我有点紧张,路旭东对我笑了笑,神色舒缓地说:“没事,也不见得非要有人注资启胜才能获救,没了银行贷款的压力,再想想其他办法,总比刚才好多了。”
“那个郭从安刚才说的帮忙解决银行贷款的意思是那两亿不用还了吗?”我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路旭东。
他摇摇头,苦笑道:“怎么可能?只是扣掉了前面被银行冻结收回的资金,剩下的部份不要求即刻归还,就当成正常的贷款,等到了还款期限,照样还是得还,除此之外,每个月还得如期支付贷款利息。不过能这样,也已经很好了!”
也就是说银行暂时不会急着来追债,但前面被收回去把钱也不可能吐出来了,不过少了追债这个燃眉之急,确实也算是跨过了一个难关。
我心里的感受还蛮复杂的,虽然郭从安的外公打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来讲和,还“顺便”帮启胜解决了一大难题,可说到底他根本就是冲着想吞掉启胜的利益来的,冠冕堂皇的话说一堆,但其实他和郭于晴根本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郭于晴之前能仗着她父亲的权势乱来,甚至还让事态发展到眼下的地步,谁能保证这不是他这个所谓“外公”故意等着的?
“别皱眉头了,不是告诉你现在已经很好了吗?”路旭东打断我的沉思,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去吧,我一会还要去开会……”
他完全一副已经忘记我前面说有“重要的事”找他的样子,甚至好像也不打算就我刚才的“不离婚”发表意见,我顿时就有点急了:“可我的事还没说呢!”
路旭东眸色深深地看着我,半晌抿嘴一笑,格外温柔地说:“好,不离婚!”
我怔了一下,耳根一红,赶紧辩解道:“不是这个……”
“这个最重要!”路旭东一本正经地看着我,慢慢收起了嘴角的笑意,语气也变得严肃:“如果不是郭从安的到来,以及贷款门的暂时告一段落,我或者会坚持离婚。瑟瑟,我想你过得尽量轻松快乐,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我给你带来的却全是沉重的委屈,我是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所以才想还你自由,你可千万考虑清楚了,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如果你真的选择留在我身边,以后无论再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允许你有逃离的念头!”
这个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我眼眶一红,一边在心里骂他傻,又一边感动于他对我的一片赤诚。
我咬着嘴唇,飞快的伸手环住路旭东的腰身,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好半晌才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不管有多苦有累多难面对,我都要陪在你身边!”
路旭东伸手揽上我的背,下巴在我头发上亲昵地摩挲了几下,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用极轻极轻地声音说:“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说服自己放开手吗?我甚至一直在安慰自己,离婚也好,至少不用拖累你……”
我心里一疼,抱着他的手臂更用力收紧了一些,路旭东低低地笑了笑,又伸手抚摸着我的头发,感慨着说:“我到了今天才明白,原来情到深处,真的会宁可自己背负一切沉重和悲痛,也绝不让对方也跟着受累。”
所以他是在感慨自己的深情吗?要不要这么自恋啊?我忍不住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又突然想到我此行的另一个目的,立刻松手推开他:“对了,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我在路旭东疑惑的眼神里拿出刚才被我塞回包里的文件袋递给他:“喏,你先看看,是不是跟刚才那个郭从安他爷爷的目的是一样的?”
张瑞然要真是也打着吞掉启胜的念头,那我往后就是打死也不会再认他这个朋友!
路旭东狐疑地从袋子里取出合同,简略地扫了几眼,原本已经舒展开的眉头又慢慢拧紧,他沉默地看了一什么,然后才用极漠然地声音问我:“张瑞然给你的?”
我有些拿捏不准他的意思,略为忐忑地“嗯”了一声,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他一大早特意给我送到小区楼下的,态度还很诚恳,还说具体细节可以再谈……我是看他真心实意的,又想着或者能帮到启胜,所以才……要是他不怀好意,那你就当没看到过就好了!”
也许是看我特别紧张,路旭东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挺温和地说:“他没有不怀好意,想反,他确实是想帮我。”
可那温和的语气里,分明还让我听出了少许落寞。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犹豫了一下才问道:“那你是不想接受他的帮助吗?”接受曾经的情敌的援手,好像是有点让人难以忍受。
路旭东沉吟了一下,才答非所问地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他曾经抢了我的女朋友,虽然事后我知道分手的原因还有我爸的功劳,但小静确实也和他走到了一起。”
我没敢说这些张瑞然已经跟我讲过,只是配合着做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心里想的却是,原来路旭东的前女友叫小静。
路旭东目光微沉地看着我,又好像在看着我身后的某个地方一样,继续说道:“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把没有办法发泄到我爸身上的愤怒都发泄在了他那里,直到我开始学玩股票,开始赚到生平的第一桶金,我才转移了注意力,慢慢地放下了那些执念……毕业前昔他来找过我,说小静病得很厉害,还告诉我小静跟我分手不是移情别恋,更不是为了钱,只是因为她生了病,又知道我家里不接受她,不想拖累我……他请求我去看看她……”
我总算明白当初张瑞然在提起这些旧事时的那股涩然是为什么了,我当时还以为是他追不到佳人所以心里惆怅……
“很严重的病吗?”我看着路旭东,问得小心翼翼:“那你……是不是没有去看她?”
照当初路旭东误会我是看上他的钱的那个劲,恐怕他根本就不会相信什么生病的说辞吧?!
“是啊,我不只没有去,我还把他讽刺了一通,还说胡一静是活该,拿了我爸的钱转身投入一个看似家境比我更好的人怀里,现在生病了,还要用不想拖累我当借口,来骗许我的原谅,我怎么可能原谅?!”路旭东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才又说:“直到我们第一次吵架吵得你给我扔了一纸协议书,我躲去珀均那里,之后和旧同学聚会,才知道她是真的病了,卵巢癌……确诊的时候癌细胞已经扩散,虽然张瑞然帮她找了最好的医院和医生,但也只多留了她两年……”
所以她死了?
我有点消化不了这个消息,再想想张瑞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想到他说起胡一静时脸上浮现的柔情,以及在我问起她为什么要和路旭东时他语气里的涩然,这下是真的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虽然是对胡一静的遭遇有些感慨,但是想到路旭东会不会是还惦记着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别扭。不管怎么样,对哪个女人来讲,爱情里都是容不得沙子的吧?
至少我肯定没办法接受我全心全意爱着的男人,他心底的某个角落却安放着他的旧"qingren"!
我努力转移着自己做的注意力,改口问道:“那为什么张瑞然还肯帮你?”
“小静曾经救过他,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我会相信小静确实是移情别恋,因为她是张瑞然的救命恩人,所以张瑞然的家里很愿意接纳她。”路旭东的喉结动了动,又深吸了一口气,说:“也是因为这样,他们家的人才会帮忙找医生救治小静,我想他这次愿意帮我,也是看在小静的份上吧。”
难怪早上张瑞然会突然那么感性的说什么“我帮的是我自己”……
我顿时就不想说话了,一种特别无力的感觉袭卷了我,我觉得特别沮丧,为什么连路旭东的前女友都能帮得到他,偏偏我这个所谓的老婆大人,不仅没能帮他忙,还好像总是在给他分心。
“你别胡思乱想。”路旭东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我和小静的事早已经过去了,如果说还有点什么,那也只剩下愧疚了,愧疚自己没能去见她最后一面,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了!”
我忍不住就想打自己一顿了,怎么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呢?刚才明明他才表白过的嘛,要是对我这么好的路旭东还不够全心全意,那这世上也找不出第二个全心全意的男人了吧?
我抿了抿,特别认真地狡辩道:“我才没有胡思乱想!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既然郭于晴出了那么严重的车祸,那她还怎么会找人去好狄便利店闹事?”
路旭东可能没想到我会跳得这么快,怔了一下才说:“闹事?”
“是啊。”我把我嫂子和我妈跟我说的那些事跟他说了一遍,末了又不忘告诉他:“不过我跟我说了,让她再有下次的时候跟闹事的人套套近乎,看能不能找出幕后的黑手,也许真的跟郭于晴没关系吧!”
路旭东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所以你想离婚,除了被圣音的事刺激到了,也是怕于晴再伤害我们身边的人?”
我被他说中了心思,一时有些难为情,咬了咬嘴唇说:“你赶紧开会去吧,顺便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跟张瑞然合作,我得回去了,那么着急就又找了个护工,不知道现在没钱,得省着点花吗?我得赶紧回去把人辞了……”
正边说边想往外溜,却被路旭东从身后拦腰抱住,他温热的鼻息轻拂在我的发间,也吹动了我脖颈上的发丝,带来微微的痒。
“瑟瑟……”路旭东低沉地喊了我一声,尾音拉得老长老长的,像撒娇的孩子似的,好半晌才又格外坚定地说:“我爱你!”
所有的阴霾仿佛瞬间都被一扫而空,我无声地扬唇微笑了一下,正想回答他:“我也是!”一阵手机铃声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我试着挣扎了一下,不过路旭东并没有松开手的意思,于是我只好就那么保持着被他抱着的姿势接电话。
是我妈打过来的,我一接听,她就格外兴奋地说:“瑟瑟啊,闹事的人查出来了,是以前的店老板,元宵后刚从老家回来,看咱们店里生意比她以前好,眼红,所以才使的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这么快就弄清楚了?”我有点意外,昨天才给她支招,她早上就说查出来了,速度也太快了吧?
“还是你出的主意好,昨晚又来个小妹说要退货,说是我们店里买的毛巾洗脸过敏了,我照你说的那样,一开始就安抚她,答应负全责,跟她套近乎,还送了她好些赠品,她才跟我松口跟说是有人花钱雇他们来闹事的,买东西的钱那个人掏,来闹一次还另外给一百,我们店赔的钱也归他们拿,还给我讲了那个人的外貌特怔,说如果我们认识那个人,想去告她,她愿意给我们作证,只要我们别追究她责任。”
我妈语气很轻快,想必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特别高兴:“好了,我不跟你多说了,我刚从派出所出来,还得去菜市场买菜呢,你婆婆好点没有?”
和我妈又进行了一会日常问候,挂了电话我也松了一口气,正想跟路旭东报告这个好消息,他却已经抢先开口道:“知道不是于晴在捣鬼,整个人都轻松了吧?”
我才想到他就附在我耳朵边,刚才肯定把我和我妈的对话都听进去了,于是改口说:“是想到她再也没机会来捣鬼了,所以才轻松!”
但心里其实还颇有些感慨的,我叹了口气,对路旭东说:“其实她也蛮可怜的。”发生那样的事情,对任何一个女生来说都是没有办法接受的吧?只是她一直深陷在偏执里,才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她吧?!
从启胜离开的时候,我的心境已经和刚才过来的时候大不相同,也许是因为知道郭于晴的威胁已经再也起不了作用,也许是知道启胜目前的状况还不是特别糟,又或者是因为我和路旭东约好了不离婚……
总之我内心平和,平和到甚至能很冷静地再次给陈鼎丰打电话,询问他关于叶奶奶的后事准备怎么处理,结果他告诉我,叶奶奶的后事,以及警方搜寻叶圣音的事,全都交给了姜俊修处理。
“小音事前给我寄了封信,说她心里一直放不下姜俊修,她不想带着孩子嫁给我,也不舍得拿掉他的孩子……我想,她或者更愿意让姜俊修代她尽孝吧!”陈鼎丰的语气格外低沉,连我都感受到了他心里的沉重。
最后他问我:“小狄,如果我早一点从过往里挣脱出来,是不是就不会错过她?”
如果?谁能知道如果呢?
挂了电话之后,我就立刻回家去翻信箱,果不其然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信件里找到了一封手写的“狄瑟瑟收”的信件,上面娟秀的字体,可不正是叶圣音的吗?
拆信封之前,我先仔细辨认了一下邮戳上的寄出日期,正是陈鼎丰告诉我叶圣音不见了的当天,她是当时就抱着赴死的念头了?
叶圣音留给我的信件内容极其简短,开头是既刺眼又刺心的“对不起”,紧接着就是:和俊修的交集只是个意外,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意外会改变我的人生轨迹,甚至影响到我们的情谊,可是瑟瑟,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我是真的想过要和他彻底再无联系的。奶奶走了,我也不想孩子跟我一样背负着骂名出世,我只好陪他(她)一起走了。瑟瑟,对不起,原谅我!
我拿着那张信纸,忍得千辛万苦才没让自己哭出来,只是在第一滴泪掉下来的时候,飞快的伸手狠狠拭去,然后一边把信折起来放回信封里,一边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凭什么原谅你?我才不会原谅你!总是骂我胆小鬼骂我懦弱,结果到头来,真正懦弱的却是你!懦夫!胆小鬼!”
叶奶奶的葬礼最终我还是去了,路旭东陪着我一块去的,他还和姜俊修聊了会,是姜俊修主动找的他,说是有事商量。
回去的路上我问路旭东他们谈了什么,他没肯告诉我,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他和姐姐的事。对了,圣音的事,警方那边还是没消息?”
我摇了摇头,最初那种噬骨的痛意已经稍稍缓和了一些:“其实这样也好,我还能骗骗自己,当她只是躲起来疗伤了,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
路旭东握住我的手,朝我安抚地笑笑,又沉默地转过头去专注地开着车。
我扭头看着他的侧脸,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问道:“你不怪她和姜俊修吗?”
“感情的事难说对错,姐虽然受了伤害,但她自己也有责任。”路旭东的声音平静得像在和我讨论天气一样:“如果她能在姜俊修第一次出轨的时候就及时清醒抽身而出,也不会让自己输得那么彻底,而且一开始,这个婚姻就是她强求来的。”
“强求?”我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不是说他们曾经两情相悦?”
“他们确实是谈过几年恋爱,不过后来两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分手了,一直到姜俊修家里遇到困难,姐一开始求爸去注资帮忙,爸不同意,她就闹着要嫁给他,甚至还闹绝食……”路旭东苦笑了一下:“那时候我还想着,姜俊修就算不爱姐了,日后也会因为她当初的帮助感激她善待她,只是我忘记了姐的个性和男人的劣根性,姐那样的脾气,怎么可能接受对方的背叛,这几年看他们这么闹腾,我更加对婚姻没了信心……”
他捏了捏我的手心,再次瞥了我一眼:“瑟瑟,如果没有遇到你,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的!”
我心里一软,虽然是很受用路旭东这种随时随地无语什么话题都能转成告白的套路,但也不得不佩服他这种随意切换情绪的功力。
我没他这么切换自如,只好咬了咬嘴唇,顾左右而言他:“对了,你和张瑞然的合作谈得怎么样了?前几天他给我打电话,一直夸你们那个对致癌门事件的处理真是棒,第一个站出来道歉不说,还主动召回所有问题产品承担所有损失,这几天我看新闻,也基本都是在赞赏这种企业很负责任的良心行为……听说因为这样,公司还接了个大单子?”
“也不算什么大单子,只是和远航旅行社签了三年合同,今后他们旅行社的箱包产品都由我们公司代为设计生产。”路旭东弯了弯唇,在亮着红灯的路口缓缓停了下来:“至于和张瑞然的合作,今天上午已经签了合同,他坚持只是注资,两年后连本连利一起把钱还他就行了,不要股份。”
“所以他真的帮了我们大忙,我得请他吃饭是不是?”张瑞然整天吵着让我请他吃饭。
路旭东笑了笑,说:“等公司开发的新品上线了,我们再一起请他吧!”
我和路旭东的第一个结婚纪念日到来时,启胜公司开发的新产品也终于面市。有了张瑞然的帮忙,再加上路旭东关掉了几家专卖店,启胜算是艰难地度过了最大的难关。
那天晚上,路旭东难得准时下班,接我去外面吃饭。
我还以为他是真的要请张瑞然吃饭,又想着他选的地方,肯定档次不低,所以出门前还特意打扮了一下。后来看到路旭东把车开到帝豪酒店的停车场里,我还暗自庆幸了一把。
结果等到了位置,才知道只有我和路旭东两个人。
“太浪费了吧你!”我一坐下来就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这段日子为了省钱,别说在外面吃了,路旭东每天在公司的饭都是我做好了送去的,路嫚兮的状态也已经好了很多,照顾婆婆的护工都被我辞退了,现在都是我和吴妈在轮流照顾,路嫚兮偶尔也会帮忙。
路旭东闻言宠溺地看着我,说:“这么特殊的日子,怎么会浪费?”
“不就是个结婚纪念日吗?有什么好特别的。”我嘟囔了一句,但还是在侍应生上菜的时候特别欢快地拿起筷子:“既来之则安之,我今天一定得吃个够本!”
可要是知道最后还有一个蛋糕,我发誓我一定不会吃那么饱。
当侍应生捧着蛋糕过来,并且帮忙点上蜡烛,当路旭东手捧鲜花对我说“生日快乐”的时候,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正儿八经地过过生日,我甚至一直以为路旭东根本不知道五月一日是我的生日,我甚至都做好了这辈子没有机会过生日,五月一日永远只能当成结婚纪念日来过的准备!
可是他却又突然给了我那么大的惊喜。
那天夜里,我难得主动地迎合着路旭东的热切,随他在情/欲的海洋里浮浮沉沉,随他每一次的用力挺入而颤抖,我们在黑夜里反复地做/爱,情到深处,只觉得每个毛孔都仿佛在欢愉战栗……
启胜公司渐渐走上轨道,虽然还没能完全恢复元气,但也算安然度过危机。
路嫚兮也终于在姜俊修再次上诉前和他去办了离婚手续,因为怕她会再受刺激,那天是我和路旭东特意陪她去的。
结果她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在办完手续之后,还神色淡然地和他握手道别。
晚上我去医院照顾婆婆,顺便把这个消息说给她听,婆婆显得很欣慰,接连说了几次:“那就好。”末了,她又感慨了一句:“要是你和小东能早点给我生个孙子,那就更好了……妈真怕自己等不到那天……”
婆婆接受了自己瘫痪的事实之后,终于不再像最初一样不是整天哭哭啼啼,就是逮着谁就一通乱骂。她恢复了从前优雅从容的态度,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突发感慨。
我被她的话戳中痛处,一时有些恍然,但还是勉力朝她笑了笑,若无其事地借口去洗手间打水帮她擦脸,躲在里面平复心情。
距离之前的手术已经大半年了,之前去复查,医生说挺好的,可以开始备孕了,这两个月来,我和路旭东也没再避孕,甚至因为最近什么都在慢慢变好,我们之间的亲密接触次数也比以往要频繁了一些。,
可就算是这样,大姨妈还是每个月都前来报道。
前两天我妈才告诉我,我嫂子怀孕了,年初开始,她就和我哥私下决定去做试管婴儿,折腾了大半年,终于如愿以偿地怀了孕,到现在,已经安全地度过了头三个月。
我妈的意思是让我也去做试管,毕竟我现在就有一侧输卵管,怀孕机率比正常人要低,还说什么要是早知道有这种技术,她老早就劝我嫂子去了,又说什么她听我嫂子讲,这种手术,越年轻的妈妈成功率就越高。
我原本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因为听说做试管特别受罪,就连我打电话去恭喜我嫂子的时候,她都在跟我感慨说:“真的是特别辛苦,特别是取卵的时候,痛得我眼泪都掉下来了,不过为了孩子,再辛苦都值得。”
是啊,为了孩子,受点罪又如何呢?想到这里,我原本有些沮丧的心,仿佛微微动了一下。
好不容易劝动路旭东答应去做试管,在我嫂子的推荐下去挂了她当初看的那个医生的号,在各种排队等待之后,终于轮到了我们面诊。
医生在问过我们的基本情况之后,又看了我带过来的之前住院的小结以及之前复查的各种报告单,然后皱了皱眉头说:“按你之前的复查结果来看,你的另一根输卵管情况蛮好的,真的不试试自然受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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