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云姒,余衍珂自然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为她,也为自己。
只是他瞥眼看到一方侧位上还端坐着数名鲜衣铁甲将军模样的汉子,便只能将心中欣喜掩下,因为他知道云姒在帝国境内拥有着怎样的威信,那是不输当今圣上的。
虽然一直与云姒同行相伴,但余衍珂知道,自己还并不适合在外人面前表露出自己与云姒关系的不一般。
这对她,对自己都没有好处。
但云姒并没有他的这些顾虑,见他入帐,她原本正与人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望向一旁,对侍立着的卫兵说道:“添座。”
那卫兵应声出去。
整个帐内气氛顿时有些古怪。
中军主帐想来只有固定的座位,有资格在这里面入座的都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之前也只不过是为云姒加了一个座而已,连云姒身旁那个小少年都没这种资格,虽然明眼人都知道那小少年今后可能身份不低。
毕竟跟在云姒身边,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机遇。
可就算他以后可能不凡,但现在还是没资格落座。
云姒也没有因为他而让人添座,但此刻入帐的年轻人却是让云姒主动开口让人添座了。
这内中对比,自然能够看出来云姒对那站在帐前的年轻人是何等的青睐。
座中众人皆微微皱眉。
不过大部分人都只是略微思索,而后默不作声,只有小部分人脸色微妙变化起来。
更有一位沉不住气的将军出言问道:“殿下,此人可有何异于常人处?”
云姒闻言,看也懒得看那人一眼,淡然道:“没有。”
“那,此人可有尊贵身份?于帝国有无功绩?”那将军再问。
“都无。”见这人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云姒倒是起了兴趣,看向那将军问道:“你镇南军何时开始管这些了?”
不等那人回应,便有人急急站起来,回答道:“殿下休怪,陈将军也是好意,毕竟这中军主帐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坐的。”
同时他还回头冲那陈将军使了个眼色,那陈将军见状,神色微凛,知道自己这直肠子性子又得罪人了。
连忙向同袍报以感激眼色,只不过那位关键时刻站出来的将军却是被云姒罢手劝退。
对于他们这些沙场厮杀汉,云姒其实挺了解,也知道他们为何发问,毕竟在他们看来,余衍珂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年轻是没有资格与他们平起平坐的。
只是理解归理解,不代表云姒就没放在心上,心里就没有其他想法,只不过她懒得跟这些对帝国有这莫大功绩的家伙计较什么。
当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云姒也不好偏心表露自己的心思,这不但对余衍珂日后无益,对这些为国鞠躬尽瘁的将军来说也只会寒了他们的心。
不多时,卫兵将凳子搬来,那陈将军想来有心补救,便主动把自己的座位让出来,让余衍珂坐,自己抢着去坐那小凳子。
余衍珂哪里敢如此托大的一屁股坐下去,那陈将军的座位要是被他坐了,他这人也别想在这镇南军混了。
人家热情补救是一回事儿,他余衍珂坐不坐下去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就看余衍珂会不会做人。
余衍珂满头黑线,只觉得自己是被云姒害惨了,这哪里还敢坐下?就是有自己的座位这也不能坐了啊!
有一说一,自己确实没资格跟这些个将军们平起平坐,跟云姒关系是好,但他又不是云姒,他是余衍珂。
云姒有资格坐,甚至坐上主位,但不代表他能坐。余衍珂也不是那不知礼数的家伙,自然知道自己无功受禄会让这些将军心里不舒服,这对云姒不是好事。
所以他干脆便站着了,面上挂上一抹笑容,向帐中众将抱拳一礼,道:“小子的确不能这样随意的坐下,各位前辈都是功勋卓著的领兵大将,镇守帝国南境,功劳与苦劳都有。小子不过一介白身,自然不配与诸位平齐,真要坐下,小子这心里还真慌得很,还是站着吧。”
余衍珂这一番倒是让人挑不出毛病,众将军见他被长公主这样重视也没有恃宠而骄,反而姿态摆得很低,顿时心里也舒服了一些,脸上的笑意也真诚许多。
反倒是云姒,在余衍珂话音刚落,她便说道:“既如此,你站到我身边来。”
此言一出,又是一个天大的爆炸信息。
一时间,众皆哑声,望着云姒,目光隐隐有些茫然起来。
就是余衍珂也愣了一下,他看向云姒,云姒一如既往的戴着帷帽,端坐主位,体态极为端庄,有一股浓浓的上位者气息弥漫。
余衍珂知道自己要是站到云姒身边去意味着什么。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赏识他,而是将他当作心腹,甚至是伴侣。
云姒今天在这镇南军中军主帐对余衍珂所说的话要是传到京都去,很有可能,整个云琅上层圈子的年轻公子都要发了疯的调查余衍珂,若是余衍珂真跟云姒之间有什么亲密的话,他们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余衍珂人间蒸发。
“咕噜.........”
不知是谁终于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在寂静的主帐内显得格外清晰。
余衍珂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他便坚定下来,迈着稳重步子走到云姒身边,而后下意识站直了身子。
“殿下,这.......”
衣甲明显比在座所有将军都华贵鲜明的中年男人忍不住出声,但没敢问云姒,甚至他都有些不敢看云姒。
他只觉得这位长公主殿下离开京都之后变了好多,甚至连做事都变得荒唐了起来。
以前,没有一个年轻人能与她并肩,也没有一个年轻人让她如此看重。
这突然.......
“王叔叔,我已不是帝国储君。”云姒淡然道。
王姓将军名玄铭,乃是这镇南军统军大帅,镇南军便是在他的坐镇下压得勾陈抬不起头来,说他是这云琅南境的土皇帝都毫不为过。
连他都忍不住出声的事,可见其震撼与荒唐。
但云姒短短一言又是让他明了很多。
是呀,云姒已经不是帝国储君,她自由了,身边出现什么人都无需他人过问了,她也不用负担起那些本来不该她这一介女儿身应该负担的事。
“倒是我庸俗了。”
王玄铭笑着叹道。
一时无言。
就在云姒准备起身离开找个地方跟余衍珂谈谈之际,那王玄铭突然说道:“殿下,臣忘了一件事。便是之前陛下传口谕来,说若见着您便让您回京一趟。”
云姒点头,然后起身离开。
也没表示心中疑问,因为她知道,王玄铭也不知道是何缘由会让堂堂云琅帝主传下口谕叫她回京。
云姒倒是真的很好奇,什么原因会让那位皇帝陛下亲口叫她回去,要知道,当初可是那位将她赶出来的。
什么事能让一位九五至尊食言呢?
云姒懒得去想,缓行于前,余衍珂与青牛跟在她身后,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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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状态不对劲。”
回到行营,云姒径直对余衍珂说道。
余衍珂闻言苦笑,说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怎么回事?”
云姒坐到床沿上,摘下帷帽,容貌惊仙,美艳不能方物。
余衍珂无论多少次看到她的脸都觉得惊艳,但好在渐渐习惯这种惊艳,也习惯了云姒的容颜,没有咋然失态。
“短时间不可能恢复如初,但迟早会恢复的,不用担心。”
余衍珂声线温柔,看着云姒。
云姒抓过他的手腕,略微把了把脉,而后瞪了余衍珂一眼,说道:“经脉絮乱,气海干涸,你分明已经暂时失去修为了,这种伤,不治疗的话便是在自断武道。”
余衍珂闻言微怔,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的伤有这么严重,一时无言。
“这是大道所伤......尘世间无药能治,只能靠你自己。”云姒又仔细探了探脉,俏脸上满是异样神情。
而后,云姒拿出一颗雪白药丸递给余衍珂,道:“疗伤药,应该有所帮助,对你。”
余衍珂接过,一口吞下,只觉一股热流沉入腹中,而后像爆炸般四散冲击,搅得他体内脏器像是被利刃插了一下又一下,剧烈的痛苦让他脚下一软,意识离散,径直倒向云姒。
云姒一惊,心念电转间,已是被余衍珂压倒在床上。
云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是能避开的,但........她没有。
闻着余衍珂身上独有的清香,云姒轻叹。
轻轻拍了拍余衍珂的后脑勺,只是这拍很像是抚摸。
而那暧昧动作也是像极了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般。
只是余衍珂失去了意识,而云姒在拍完余衍珂后,也推开他有些沉重的身子,然后,她坐了起来,望着扑躺在床的余衍珂,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思绪纷乱,想了很多。
直到她又抬起头,意外发现这行营中还有青牛在一旁。
眼见得青牛瞪大眼,求知欲浓郁的模样,云姒倒失去了以往的沉静,蓦得起身冲出了行营,像极了落慌而逃。
“这是发生什么了?”青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