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棠坐在西厢里,阿华已经将方才后罩房里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顾玉棠听。
顾玉棠听了之后,才觉得原来蔡妈妈和母亲等人说的是对的,林老太太不像是个管事的,发生了什么事,都想着置身事外,不乐意去多管这些闲事,这也就意味着林氏难成大事。
她已经靠不上林氏了,只能期盼去到澄江的大舅舅和护送着章太医下来的四舅舅能帮到母亲,阻止父亲和母亲合离,让陈氏那个人一辈子都进不了他们顾家。
“阿华,蔡妈妈回信了没有?”顾玉棠拿起前几天蔡妈妈写给她的信,又细细地瞧了一遍。
“小姐,奴婢已经让门房伺候的小厮去驿馆看了,邮差说这几天阴雨绵绵的,山路难走,只怕信还有几天才能到。”阿华一边说着,一边烧起了炉子里的水,准备给顾玉棠泡茶喝。
“阿华,我想去见见二婶婶,你停下手中的活计,陪着我去含香院瞧瞧二婶婶,就着给她请安。带上我前两天做的艾草香囊,一并拿去给二婶婶。”顾玉棠望了一眼窗外,一层一层的乌云聚集在空中,云中时不时还闪烁着一两道闪电,屋里面只觉得闷热极了,一场大雨马上就要到来了。
含香院里面,梁氏正在用着冯老安人命人传上来的晚饭,外头狂风大作,一场大雨已经到来了。
雨水打湿了窗台,微风带了些水汽进来,扑到了梁氏的脸上,梁氏觉得很是清凉,这样的大雨,在云南已经很是少见了。
既然要下,就由着她下吧!最好将世间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一齐冲刷掉才好。
梁氏刚刚用完晚饭,伺候的秦妈妈就打着伞进来,禀报道:“太太,三姑娘已经到了外头,说许久不见太太,想要进来给太太请安。”
“是棠姐儿吗?”梁氏一边擦着嘴,一边问道。
“正是棠姐儿,如今还在廊下等着,不知太太见不见?”秦妈妈虽说是梁氏的心腹,但到底不好放人进来,所以凡事还要问过梁氏之后才知道。
“是个可怜的孩子,外头下这样大的雨,快些将她带进来,吩咐人下去熬两碗姜汤上来,叫她们多放点糖,小孩子吃不得那样苦的。”梁氏口中的这两碗姜汤,很明显是给顾玉棠和阿华熬的。
梁氏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爽快人,因着从小便是梁王府的郡主娘娘,没吃过什么苦,梁王夫妻又宠得紧,梁氏才变成了如今这样心直口快的人,所以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顶撞林氏。
到底梁氏心里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实诚人,对顾玉棠也格外关心些。
顾玉棠被秦妈妈带到了含香院的小花厅里头,梁氏已经命人熬好了两碗姜汤,正放在桌上冷着,见顾玉棠进来,梁氏笑了笑,才道:“可怜见儿的,冒着这么大的雨,还往我这赶,赶紧去把桌上的那两碗姜汤喝了,祛祛寒气。”
顾玉棠行了礼,才瞧见桌上有小两碗还在冒着热气的姜汤,显然是梁氏为了她们两个特地熬的,顾玉棠递了一碗给身后的阿华,一口气把碗里的姜汤喝完了。
顾玉棠喝完了,才发觉这碗姜汤放了好多的红糖,生姜的辛辣味已经被浓厚的糖味盖住了,阿华喝完了姜汤,还舔了舔碗,一脸滑稽的模样怪是好笑。
顾玉棠把空碗放在了高几上,对着梁氏谢道:“多谢二婶婶,棠儿此番前来,是想请二婶婶带着祖母和棠儿,柏哥儿回去。”
梁氏知道顾玉棠已经不小了,府里面顾礼池和杨氏的那些事情,想必她也知道些,所以才会来求自己带着她回去的,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比起自家还懵懂无知的柏哥儿,她觉得顾玉棠已经成熟了很多。“棠姐儿,方才我就在后罩房同你祖母说了,只可惜你祖母是个油盐不进的,凭我怎样说,她就算死活不开口答应,这叫我如何是好?”
“祖母已经年迈,做事自然小心谨慎。但府里面出了那么大的事,若是祖母没在,只怕府里面还会更乱些,希望二婶婶再去同祖母说说,指不定她下次就答应了和我们一起回去了。”顾玉棠说话的时候,笑了笑,脸颊露出了两个小小的酒窝,煞是可爱。
梁氏望着顾玉棠一脸天真的模样,心里面一连叹几口气。
这样像花一样的人儿,若是离了母亲的保护,那该怎么办呀?
“我一定同你祖母好好说说,时候不早了,我让秦妈妈送棠姐儿回去吧!若是你回去晚了,只怕你祖母该急了。”梁氏话音刚落,就吩咐了方才把顾玉棠带进来的秦妈妈把顾玉棠送了回去。
秦妈妈刚把顾玉棠送到了含香院的院门口,顾玉棠就转过身给秦妈妈作了一个揖,“多谢秦妈妈,棠儿识得路,还望妈妈早些回去休息。”
秦妈妈有一些意外,没想到三姑娘大病一场后,性格竟然有了变化,没了以前的腼腆,倒添了几分落落大方。“既然三姑娘识得路,那老奴就不送您回去了,雨天路滑,阿华仔细伺候着你家姑娘。”
后罩房,齐氏所在的第一间房。冯程在齐氏榻前,小心翼翼喂她喝着厨房刚送过来的药汤,顾家六老爷的太太蔡氏今天也是破天荒陪着冯老安人来瞧齐氏。
“瞧着齐家丫头的气色,倒是比起前几天好了许多,可见那覃大夫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倒有些真本事。”蔡氏是个不擅长逢迎的人,这几天一直待在自己院里。
虽没出门,毕竟她还是二房的掌家太太,多多少少是听说了些这几天府里面发生的事,包括昨天杨老太太和二太太梁氏后罩房里面争吵的事情。
既然已经分了家,她们便是外人,不好得再插手她们家的事。但毕竟在自己的地头大吵大闹,若是自己再不出门,只怕自己的这位婆婆又要说自己了。
“多谢六嫂关心,小齐这几天由覃大夫照料,身体倒是好了很多,只是食欲渐增,一天到晚这酸李子酸杏子,总是吃个不停。”正说着,齐氏房里伺候的小丫头已经端了两碟刚刚洗好的酸里子上来。
“酸儿辣女,齐家丫头这一胎,必定是个儿子。我怀着晟哥那会儿,一口气是吃了半斤李子,把你姑母和你六哥吓得,一看见李子就怕。”蔡氏望着齐氏身旁的李子,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拿了颗。
“都是有了孩子的娘了,说话还没章没谱的,一口气吃半斤李子,又不是那村里的牲畜。晟哥这些日子一直在他外祖家,还不让他赶紧回来。”冯老安人一向对蔡氏不满,好在她已经习惯了,没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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