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月楼有三座楼,中间一座是酒楼,高两层,只供客人吃饭喝酒,顶多只能听听曲儿,左右两栋都是三层,供人住宿或是玩乐,不管是去东楼还是西楼,都得先从中间主楼的大厅过去。东楼西楼都各有四个鸨母,每个鸨母带十个姑娘,姑娘资质上上,上中者都有。大厅宽敞异常,白玉和黑色大理石砌的地面光可鉴人,大厅中心是一座假山,起到屏风的作用,假山前常有几个容貌秀丽的美人儿,一般是四人一组,演奏古风雅乐。美人儿前面常有几个彪形大汉护着,怕有客人袭击美人儿,大厅里有两只小猴儿,穿着小娃儿的衣服,平时就在假山上蹲着边吃边玩儿,有时也会从山上下来,叼一朵花送给客人。
云无恙来了许多次才发现,猴儿送了花,就会有护院大汉走过去,将猴儿轰走,然后让客人将身上的刀尖利器拿出来,大厅里有人代为保管。那猴儿是怎么能看出人身上藏着武器的,云无恙也觉得不可思议,她知道,要刺杀自幼习武的总兵伦卓群,即使自己有刀,恐怕也无济于事。
她今日是给姑娘们送芙蓉绮霞益清膏来的,一进楼,就是一阵淡淡的幽香。得月楼的每个房间都有香炉,本来姑娘们的气质风韵不同,香炉里的香也应不同,但有过姑娘和客人被熏香迷晕的先例,之后熏香就是统一采办发放了。云无恙所做的益清膏,有七种不同的味道,因此特别受美人儿们的欢迎,花魁尤其偏爱清雅的兰花香味。云无恙的背囊里有三十瓶益清膏,只有两瓶是兰花香的,专供花魁使用。
美人们每次拿了膏药,都会央求老李头儿熬香露给她们蒸一下脸,老李头儿有一个精美的小炉,放了他自己调的香露,兑上山泉水,点上不冒烟的好炭,将帕子捂在上面打湿,等帕子变得热乎乎湿漉漉香喷喷的,再蒙在脸上,感觉整张脸皮儿都通透滋润了,拿掉帕子,皮肤明显白嫩不少。老头儿的香露,是每天清早在山上的野花上采的,十几天才能攒一点儿,特别金贵。姑娘们要排着队预约才能敷到,不过花魁除外。小香露打湿的第一张帕子,总是送到花魁的房间。
老李头儿耳背,姑娘们敷脸,他就蹲在旁边等着,姑娘们说什么,也不忌惮他。
“今儿老李头儿有点不对劲啊?叹了好几口气了。”一个姑娘道。
“是啊,以前都是笑眯眯的,怎么今儿愁眉苦脸的。”另一个说。
“老李头儿!老李头儿!”一个姑娘大喊,蹲在地上的老李头兀自叹着气,头都不抬。
“啪!”老李头儿的肩膀被香帕打的一激灵,忙站起来。
“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一个美人儿连喊带比划地问。
老李头儿的脸耷拉的更厉害了,“俺家老婆子不让俺回家。”
“为什么?”
“俺不知道为啥,她说啥俺听不清。”老头儿指指耳朵。
美人儿们一阵哄笑,大家都可以想象,罗里吧嗦的老太婆在老李头儿耳边叨叨叨,可他无动于衷的样子。
“那你别回去了。”
“你说啥?”
“我说,你就住在这儿,急死你家老婆子!”一个美人儿大声喊。
“不能掐死她,自家老婆子,再怎么坏也不能掐死!”老头儿着急摆手。
“后花园有的是花,你住在这,给我们采花露!”那美人大喊。
其他美人儿娇笑着说这个主意妙。
“我住在这儿,给你们修路?”老头儿问。
“采花露!”美人儿们把花露的瓶子拿给他。
“噢,噢,好啊好啊,我住几天,等老婆子消气了,俺再回去。”老头儿道。
“尤珠,你一会给老李头儿早在楼下找个地方住下,早上让他到后花园采露。”
“是。”那婢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