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儿子,人家老子来找场子了。
bsp;李清的怒气一下子跑到九天云外去了,抱拳笑嘻嘻的说道:“王老将军休怒,在下也是迫不得已,非是有意要熬小将军的威风,要不,改日到府上让老爷子出出气?”
那王超也是没想到李清马上换成嬉皮笑脸的神态,也是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李清几眼,笑道:“文绉绉的一个人,练的兵倒硬气,老夫岂是那般窄气量,你赢了德显,倒还要感谢你几分。”
李清听王超说不是那般窄气量,口中忙应到:“那是,那是,老将军沙场征伐多年,岂会为我等小儿辈的玩闹认真的,大人大量,大人大量。”结果听到王超后面说还要感谢他,不觉得有些奇怪了。
王超不会真的和李清认真这是好想的,估计王德显都不会和李清有什么生分,可要感谢他就不那么合情理了,毕竟是将门虎子,现在还在军中就职,输了怎么也是个损面子的事情,谁知道王超叹了一口气,说出一番话来倒叫李清惊异了。
真真的可怜天下父母心。
王超自小从军,可等他稍微冒出点头来,南方已经平的差不多了,结果一戌边就是三十年,和契丹人、党项人都打了不少仗,只是太宗后期吃了两次败仗之后,已经没了当初要收复燕云十六州的雄心,小打小闹要攒军功委实不容易,好不容易冒尖成独当一面的大将,一纸封侯书就把他撩到京城养老来了。
刚失了兵权那阵子心里还有些怨气的,可在京城纳福得久了,还就自得其乐来了,咱大宋虽然打压武将的气焰,可待遇还是不差的,日子过的也舒服,唯一不乐意的就是两个儿子不顺老头子的意。
这两儿子要放在别人家里。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宝贝,上进心强,从小便练就一身好武艺,而且并不像其他纨袴子弟一样整天游手好闲,而是立志要做一番大事业的,子承父业都从了军,大儿子王德用已经在大名府做都统制防备契丹,这小的王德显一直也吵着要去边疆建功。特别是李清打延州与党项人见了一战之后,在家里整天和老爷子磨唧,如今北边无战事,便说要去延州,哪怕做个都头都行。
王超老行伍了,知道这军功哪怎么容易就立的,往往最后得亨富贵的那一个,并不是本身就多出色,只不过通常都是活下来的一个而已,膝下就这两个儿子。怎么舍得都放在边疆去。正被闹得为难呢。
上次王德显干净利落的收拾了捧日军,王老将军正在家里生闷气呢,刘叔回来向他禀报到说是还要和人操演一次。对手就是那个李三郎,这个李清王老将军本以为是儿子又在外面结交了浪荡子而已,直到后来听说太子叫人出面劝戒还坚持要娶一个青楼女子这才留了些意,对这李三郎的行事还有些嘉许,这才在王德显的恳求下,让刘叔陪着往延州走了一遭。
谁知道人家上延州还和党项人打了一仗,虽然王老将军心里还是觉得李清行事有些鲁莽,不过等刘叔回来禀报了缘由,倒还有几分另眼相看的。一说德显还要和这李三郎操演一次,王老将军便问刘叔觉得胜算如何?结果刘叔都说应该是李三郎胜算大。于是老将军便把刘叔派过来帮李清。
“三郎,你与德显相交日久,今日之败,他必不肯甘休,边关凶险你已尽知,他母亲年事已高,再容不得他又去边关,且想个法儿打消他的念想才好。”王超温语说道。
不容易,咱李清算什么人?人家是军中的宿将。超品的侯爷,求字没出口可意思在,这也是为自己的儿子才会这样放下架子来,他那个大儿子更了不得,北宋一代名将,大名鼎鼎的黑面相公,谦让大度,以德报怨,荣辱不惊,非常得人心,名震域外。“为将,善抚士,而识与不识,皆喜为之称誉。其状貌雄伟动人,虽里儿巷妇,外至夷狄,皆知其名氏。”最后官做到枢密使,以一个武将身份掌全国的兵权,这在扬文抑武的宋朝可是个异数。
和王老将军一起进正厅,的确有些出人意料,许多想开口和李清招呼的人都愣了一下,李清进门便抱拳对捧日军的两个都指挥使没口的称谢:“刘大人,张大人,今日若无捧日军的鼎力相助,李清怕是无法收场了。”
在大家惊异的目光里,李清笑道:“众位大人有所不知,护旗的巨盾便是捧日军送来,又细心教龙翔军使用之法,今日顶住重骑冲击,当为首功。”这话一出,副都指挥使张文魁还有些愣神呢,都指挥使刘大人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了,“李公子何出此言,还是公子调度得法,使用得当,捧日军上次输的惭愧,能绵尽薄力,实在是不敢与龙翔军争功的。”
刚才校场的最后一幕也许是有些震撼人心,正厅里的人也是肃穆的很,李清哪愿意这样,拿眼睛一扫,那个钱“芳樽”今天自觉的很,不来沾李清的便宜了,李清便笑嘻嘻的说道:“诸位大人,这赌债该偿了罢,御史大人,您的古琴不送来我可是要上门讨要的,尚书大人,这答应的字画何时叫人送来便好,可别以为李清不记得,晏大人,贵府上的物事儿去搬也麻缠的,我这庄里亭台楼阁的匾还未题字呢,不题完可不许走。”
“都指挥使大人,如今可怎么说!”李清冲着龙卫军的都指挥使便耍开了横,“王指挥挨了军棍便需养伤的,大人何不命他在水云庄养伤几日可好?”
那都指挥使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李公子便代我多打他几棍。”
丁谓在首坐上指着李清笑道:“适才校场上威风八面的,转眼三郎便成惫赖人了,如何这么快便催人要帐。”
李清也是笑着两手一摊道:“丁相有所不知,那日未曾立下文书,众人大人要是矢口不认。李清人微言轻的,如何还能讨得过来?今日正要请丁相做个公道的。”
丁谓笑道:“那日三郎未曾请得老夫,情形却是不知,如何与你做公道?”
李清故做气愤道:“诸位大人可不许赖帐的,李清可是都许了给人,龙翔军方奋力向前,若是作不得数,那太子亲军岂不是要拆了我这水云庄去。”
结果一群没良心的都大叫:“拆了。拆了好,拆了再起新的。”
今天的人确实多,而且还是老资格的多,自己老子都在场,像王德显这样的只能坐到偏厅去了,李清在正厅里插科打浑一通,才进偏厅,王德显便扑上来给李清一拳:“好你个三郎,怪道今日马跑的甚是不着力,原是你使诈!”
这偏厅可就不同了。都是一帮年轻公子哥。而且太子龙翔效用军占多数,李清也毫不客气的还了王德显一拳,“使诈?你便问问钱公子他的腿是如何折的?跑得快摔得也重。若不浇上些水,怕龙卫军今日必有损伤了罢!”
这地方帮李清腔的可就多了,“正是,李公子还是妇人之仁了些,德显皮糙肉厚地,摔不坏他!”高小公爷上前咧着嘴乐道:“平日价就见你耀武扬威,只可惜今日不得我等上场,否则必叫你好看。”
高小公爷的话还更引起共鸣了,“德显要不服,不妨再打个三五遭。三郎,也不用那龙翔军上了,换我等便是,必不输与龙卫军的。”
更有人怪叫道:“不如现在便一起收拾了德显,当初他还欺凌过我呢。”
看来新仇旧恨要一起算了。
这偏厅里一百多号人都要针对王德显了,王德显只好服软,解嘲似的对李清笑道:“三郎想的这个法儿却是新奇有趣的,只是两军对阵时怕是派不用场罢。”
李清还正要借机敲打敲打王德显呢,不屑的笑道:“正因为是操演方用上这法儿。为的是不伤人命,若是真要见仗,如何需劳这个神的,德显,你也是个知兵的,莫非硬撼龙翔军便会输于你么?”
想想也是,就冲那些士兵扑上来的架势,怕真的未必输,王德显点点头,感慨道:“不曾想短短一月,倒真给三郎练出支精兵来了。”
李清闻言哈哈大笑,“精兵?此乃儿戏也,如何一月时辰便真能练得出精兵,未经生死之地,如何可称得上精字,不是李清放肆,今日之龙翔军与延州厢军相较都不如,更不用说与边军比。”
这话一出,满座寂然,李清虽然是借这个机会压压王德显的心思,但也想给这些京城的公子哥儿提个醒,“如今我大宋为何称西兵最强,无他,兵者,死生之地也,久历死生方出强兵,不是李清灭自家威风,德显你的龙卫军在京中称雄,但莫说与契丹铁骑比,便是与党项骑兵比,也远远不如,若是仓促上阵,必败无疑。”
大宋的军队后来已经是没有几分战力了,又兼是文官领兵,妄自尊大,还真以为是正朔便无敌,太宗时期攻打契丹便出现几路争功而被人个个击破,到了与西夏的几次交锋都是轻敌冒进,不知道是哪来的胆子!
厅里的大多参与了练兵,再说在坐的也只有李清上过战场,也无人和李清斗口,王德显也常与他守边的大哥互通书信,知道不管是契丹人还是党项人,骑术却是远较宋兵为精的,一时也是默然不语。
李清拍着王德显的肩膀笑道:“德显,我已为你告了假,你不是要那‘逍遥游’么?过两日我便做了给你,若是真想上边关,如今却是不成的,我便有数种法子打败你的骑军,不妨过些时日我等好好演示一番如何?想去边关建功,尚需等待时机。”
见到太子却是在专门给他准备休息的小楼里,小家伙激动的很,脸红红的,双手挥舞着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连李清悄悄的立在门边也没发觉,做个平常小孩也许温文尔雅无妨,可他是以后大宋的天子,北方的游牧民族正在休养生息。为了大宋,这个小家伙也必须要添上一点豪气来。
李清含笑的在边上看着,只要这个日后的皇帝在仁上面再多一点点豪迈,这一个月太阳下的苦晒也值了。
“三郎。”小家伙总算发现李清了,叫了一声便扑过来,李清赶紧蹲下,才张开手,太子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李清的手尴尬的张开在那里,也不知道抱抱太子算不算违反了规矩,偷眼看时,雷允恭却是笑着把头转开了。
“我们带上亲军去打契丹人好不?父皇说了,他们老欺负咱们的。”小太子两眼发光的看着李清。
李清张口便道:“好!”这句话吓得雷允恭一哆嗦,只听李清接着说道:“现下可不行的,太子你马术还不精呢,如何便可上阵的,再说,要待太子成年之后才好去打契丹人的。”
“恩。”小太子使劲的点了点头。“等我张大了,便不和契丹人讲道理,师傅说了。蛮夷不懂道理的,我便带亲军去打他们。”
李清侧着身搂着小太子笑道:“说的对,等你长大了,契丹人要乖乖的,咱们便与他们讲道理,若是不乖呢,咱们就狠狠的打他们**。”
“对!”接着小家伙却一本正经的像个小大人似的问李清,“三郎今日也是大功一件,可要什么赏赐不?回宫后我和娘娘说去。”
李清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个还是等你长大了再说吧。你那个娘娘也是精明的很,能让我随便要么,他侧头对雷允恭说道:“雷大人,从骑捷军挑来的亲军人数多了些,委实难以抉择,烦请大人回宫和娘娘说一声,并不是我李清谮越,还望娘娘恩准。”
雷允恭问道:“多了多少人啊,若是太多些了。娘娘倒是会恩准,只怕枢密院处会多些罗唣。”
“多了一百人,委实不曾虚报一个,雷大人若是不信,请即刻点查人数。”李清对这个倒是紧张得很,在这六百人里面去掉一个都心疼了,再说现在把人家筛选出去,李清自己也觉得不好交代。
雷允恭拿眼睛瞪了李清一会,适才列阵的时候那人数也是一目了然的,他以为李清要报个千儿八百的呢,看着李清也不像作伪,雷允恭低声说道:“多那一百人是无妨的,只是亲贵子弟的效用军一说,怕是娘娘问起来,却也不好回京的。”
李清苦笑道:“并不是李清多事,然这些人等皆是自愿而来,其中又多权贵,叫李清怎生回绝?且又拿出当今圣上檀渊之时的口谕,李清也不明这些,便容得他们胡闹,还请雷大人在娘娘面前美言几句,李清并不曾有何企图。”
见李清紧张的样子,雷允恭倒笑了,“三郎为人,娘娘也尽知的,只是个人居心不一,良莠不齐,三郎自个倒要小心几分。”
没太明白,不过怎么说人家都是为自己担心了,李清拱手问道:
“那雷大人你认为李清如何是好?莫若明日便闭门谢客么?”
雷允恭却道:“千万不可,三郎平素如何行事便如何行事,原以为今日操演不过儿戏,不料让雷某大开眼界,只怕过的几日朝堂之上必有反响,三郎若是一反常态,反叫人疑心了。”
这话说的真叫人糊涂,一边叫我小心,一边叫我照旧胡闹么?看来人家做官的人就是要高深莫测些,李清没听明白也是谢道:“多谢雷大人指点,李清一定小心便是。”
那雷允恭微微一笑也不开腔。
李清转头问太子道:“那些个大臣正等太子入坐好开宴呢,咱们这便下去如何?”
装上谁都会装的,李清酒宴之上还显得平静,其实心里哪能不得意,加上今天气氛和谐得很,敬酒的人也多了几个,李清有些喝高了,等到被扶入内房时,李清冲着若英便叫道:“若英今儿看了操演没?那是我有意要放王德显进来的,不全收拾掉龙卫军怎生见得我李清手段。”
“被人灌得连人也分不清,的确是有些手段的,我说大英雄,你可瞧仔细些,我是你的若英么?”面对的那人柳眉倒竖的说道。
还真是喝多了,若英明明就在边上扶着自己呢,“大娘,今天高兴,的确喝得有些多了,不过今天真的高兴,你没见太子多兴奋的,还说要去杀契丹人呢。”
云三娘拿过一块毛巾擦在李清脸上,冷水一激,李清稍微清醒了点,“哦,原来三娘也在啊,也好些时日不见了,怪想得很。”
把个云三娘羞得满脸徘红,谢大娘脆笑道:“既然是想得很,那我等姐妹便在庄上多住些时日,以慰三郎思念之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