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镇长是曹操,说来就来,操场上一阵隆隆响,一辆绿色北京吉普开了进来,连我在内的一伙人全在宿舍门口迎接。
车门一开校长就开始哭了,“哎呀纪镇长,真的对不住您啊,都怪我管教不严,居然出了这等事,让您孙女蒙羞。”
根朝叔站在后面像哭不像哭,像跪又不像跪,看着非常难受。柳老师则一转身进了宿舍。
从车上下来一个矮矮胖胖的老头,很像弥勒佛,下来先和校长握握手,你好你好,又和根朝叔握握手,你好你好又把手伸向我,我正要去握,他却一下子摸到我的头,“好,长的真可爱,呵呵”
弥勒佛握完手问校长,“你刚才说什么?让我孙女蒙羞?是怎么回事?”
校长刚要说,纪嫣然从宿舍里出来,一下子扑进弥勒佛怀里,甜甜的叫道:“爷爷~”
“哎,好好。”弥勒佛一下子将纪嫣然抱进怀里,呵呵笑道:“乖乖,是不是在学校里不听话,惹老师生气了?”
纪嫣然摇摇头,“我才没有。”
校长在一旁补道:“都怪我不好,没有教育好学生,今天,一个男同学居然在教室里脱了您孙女的裤子。”
校长说完顿足捶胸,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弥勒佛则很惊讶,“会有这种事?那男同学在哪?”
校长又严肃起来,朝宿舍厉声喝道:“萧文成,你给我出来。”
蛋娃低着头慢慢走到弥勒佛面前,一鞠躬说道:“对不起纪爷爷,我错了。”
弥勒佛仔细打量了一下蛋娃,呵呵笑道:“好你个小子,年纪轻轻不好好学习偏偏要学坏,说!为什么要脱我们家嫣然的裤子?”
看着米勒佛发笑,校长忙给根朝叔递了一个眼色,根朝叔收到,一把拉过蛋娃,横放在腿上,抬起手来就是一窜猛击,噼啪之声震天响。边打还边骂:“我叫你学坏!我叫你学坏!”
弥勒佛慌忙放下纪嫣然,口里厉声喝道:“停下,不准打。”
根朝叔放了蛋娃对弥勒佛连着鞠躬,口里连连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没教育好儿子,您要罚就罚我吧。”
弥勒佛狠狠的剜了根朝叔一眼,“你这人咋是这样?小娃娃家懂什么?脱了裤子能怎样?我看是你思想有问题吧。”说着将蛋娃拉过来,轻轻拍他后背,“痛不痛?”
蛋娃噙着眼泪摇头,“不痛!”
弥勒佛又瞪了根朝叔一眼,“看你把娃打成啥样了?我可给你说,你把娃打坏了我要找你麻烦!真是莽夫,遇事要先查原因,你打娃娃能解决问题?”
根朝叔被弥勒佛说的面红耳赤,连连低头称是。
弥勒佛问蛋娃,“好孩子,告诉爷爷,为什么脱我家嫣然裤子?”
蛋娃抬头看看根朝叔,又看看校长,低头不语。
弥勒佛也看看校长和根朝叔,又对蛋娃说道:“娃娃,不怕,告诉爷爷,为什么要脱嫣然裤子?”
蛋娃似乎在考虑什么,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是学校长的,我看见校长就是这样日柳老师的。”
此语一出,弥勒佛脸色巨变,柳老师脸色巨变,校长脸色巨变,变的最厉害的是根朝叔,都成紫的了,不等其他人有所反应,大喝一声:“我叫你狗日的胡说!!”抬脚一踢,蛋娃就从弥勒佛手中飞出,撞到宿舍墙上,又落在沿台上。
只听“嘣”的一声闷响,似乎是西瓜开瓢的声音,我就看到从蛋娃头上飚出一股血箭,吓得一声尖叫,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我病了,大病,和我出生那年的病一样,一直高烧不退,用什么药都不管用,整天昏昏沉沉,老做恶梦,梦到无数妖怪要吃我,我拼命的跑,可是怎么都跑不动。我看见蛋娃在前面,就拼命的喊他:“文成,文成,快来救我!”但是蛋娃笑笑,就不见了。
最后一个梦最是离奇,我梦到尿急,想找个地方尿尿,可怎么找都找不到那里有花,要知道,没花我是尿不出来的,要不我就不是活宝了。我找啊找,终于看见一朵野花,我就奔过去尿,可是那花又不见了.被柳老师摘了,她正把那花凑到鼻子上闻。我又找,又看到一朵,但被张小花摘了,那厮将花撕成碎片,笑嘻嘻的对我说:“就让你尿不成。”
最后,我在蛋娃家找到一朵野花,是戴在萧文玲头上的,她将那花取下来放在地上,说:你尿吧。
我就尿了,很舒服,很顺畅,但有些奇怪,怎么大腿肚子上一股热?随后醒来,悲哀的发现,我尿床了。
再去学校已经是一个星期后,就在父亲准备将我从县医院往省医院转的时候,我奇迹般的好了。
听二哥说,蛋娃还在省医院没回来,他脑袋破了一个大洞,县医院的医生都不敢给他治,是他爸用布缠了他脑袋,连夜送到省城的。
柳老师不见了,代课的是以前那个胖女人,她操着地道的陕西普通话对我们说:“怎么样?校长那瓜皮叫我去养猪,他好搞人家小闺女,结果把他自己给搞进去了,现在张校长还不是请我回来?”
我才知道,刘校长也不见了,现在的校长姓张,是以前的主任。主任在就职大会上愤慨激昂,痛诉刘校长的种种不是,比如他在学生报名时收受群众贿赂,比如学生上交的感恩棉花钱他独吞了一半,比如他经常借关心女学生的名义占人家便宜,比如他让小女生们在教室里脱裤子的变态行为,比如这次,他卑鄙的占有了柳老师
从此,学校里开始流行“卑鄙”这个词,比如张小花给老师告状:萧侃同学卑鄙的占有了我的橡皮
胖女人教学生很简单,一个字,就是“打”。作业没写完要打,背书没背过要打,上课打瞌睡要打,上学迟到还要打
唯独没打过我,因为我是傻子。
很怀念蛋娃,没有他,我的生活没了乐趣,变的无聊起来,无聊到空虚,索性好好读书。
我发现我记忆力特好,纪嫣然背了一遍《静夜思》,我听一遍也会背。
晚上回去给二哥背了《静夜思》,将二哥高兴坏了,他拉着我的手说:“老三,等下给爸背,他这几天给你治病累坏了,让他高兴高兴。”
我跟着二哥去了父母炕前,二哥说:“爸,妈,刚才我给老三教了一首诗,现在叫老三背给你们听。”说完朝我一挤眼。
我立正,稍息,吊嗓子,开始背:“静夜思,床前明月光”忽然脑子短路,不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就冥思苦想。
二哥在一旁干着急,用脚磕磕地面提示我。
我朝地上一看,看到父母两双鞋,脱口而出:“地上鞋两双”
还没背完,二哥就飞奔着逃离父母房间。
这个冬天的期末考试,我很布尔b的考了100分,纪嫣然99分。
二哥搂着我对父母说:“你看,我就说老三病了一场聪明了,你还不信。”
快过年的时候,蛋娃回来了,穿着大红棉袄,瞪着一双瓷眼,挂着鼻涕蹲在村口粪堆上,我走过去跟他打招呼,他吸吸鼻涕说:“我会日x,你信不?”
蛋娃傻了,被他父亲打傻的。还有一种说法,说是医生给蛋娃动手术时把他脑子里那根神经搭错了,所以变成神经病。
但无论如何,他始终是我的好伙伴,哪怕他把牛粪往自己脸上抹。只要他喜欢,我就不会阻止,我能做的,就是帮他寻找下一块牛粪。
过完年再开学时,在校门口看见柳老师,腆着肚子给修自行车的瘸子送饭。
卖小吃的老头笑道:“瘸子,好福气啊,娶了个仙女”
瘸子一撇嘴说道:“狗屁仙女,才结婚一月肚子就大成球了。”
~~~~~~~~~~~~~~~~~~~~~~~~~~~~~~~~~~~~~~~~~~~~~~~~~~~~~~~~~~~~~~~~第一卷到此结束,请喜欢的书友继续关注下一卷,《疯狂的马蜂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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