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琴玉的话,叫郁锋涛内心非常感慨,谴责高保记,一条狗尾巴暴露了他一直隐藏的内心阴险,为了钱,他连良心也不要,跟那种人打交道,大家今后可要加倍小心。
“锋涛,大炮筒以前是不是欺负过你?”高圣石终于问出心里底头的疑惑。
“何止是欺负,那是当众侮辱我!”不提则罢,一提大炮筒,郁锋涛胸膛堵着一团无名火。当下,郁锋涛把当年那令人发指的一幕,一一对大家道出。
“那你昨天还白拉他们老公老婆去卢水。”吉景生一听郁锋涛的讲述,顿时火冒三丈。
此刻,郁锋涛显得非常平淡,说:“做人不能把什么事情都做的太绝。大炮筒这一次少说要花掉三、四千块钱,够他一家人苦几年。这几天,他躺在医院病床上好好想想,应该会明白自己这是怎么回事。”说到这时,郁锋涛亲热摸摸大黑狗的头:“大黑狗,从今天起,你名叫灵犬吧!明天,我要去卢水,你留在家里跟他们一块帮我看守一切,听话,不要跑出去,懂吗?”
听懂郁锋涛的话似的,大黑狗睁着亮晶晶眼睛,注视郁锋涛,然后亲热舔着他的手。
晚上睡觉时,大黑狗守在床前陪着郁锋涛。
第二天早上,郁锋涛要离开时,大黑狗一直站在大门口,恋恋不舍目送远去的新主人——郁锋涛。
可怜的是大炮筒,人人都欢天喜地在家里过年,他却还躺在医院病床上,仅是老婆一个人孤单单陪着他。
好在彭淑娟母子是个有良心的人,除夕夜,叫郁媛媛、郁琼琼姐妹给大炮筒、丁莲梅夫妇送去年夜饭。
从大年初一到初三,每天三顿饭,彭淑娟都叫两个女儿给大炮筒、丁莲梅夫妇送饭去。
看到人家彭淑娟一家人生活过得有滋有味,过年吃的那么好,想想自己,丁莲梅时常偷偷的潸然泪下。
但是初三后,彭淑娟母子断了给大炮筒、丁莲梅夫妇送饭,要是再继续送,这一对夫妇会觉得彭淑娟母子欠他们,理应该照顾祖宗一样照顾他们。
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正月初六,郁锋涛运着一台石头破碎机,悄悄回到闹荒。
卸石头破碎机时,不认识的人误以为是石雕用的机器,并没有引发多大轰动。
毕竟只是办一个小石料场而已,不是挖公路,又是仅有一台破碎机,用不了那么多人,郁锋涛只是从挖公路人中挑了二十个四十岁以下,身强力壮,富有石头开采经验,手脚勤快的人,当然年轻人占了多数。
晚上,把选好的人叫到屋里,郁锋涛对他们解释说,办石料场的目的呢,是要利用那些扔掉的废石头。大家在开采石头和加工过程中,一定要挑选一下,把最好的石头留着雕刻用,次好的用去打墓碑……
办石料场?
郁锋涛的话一出口,如同一个酒桶在大家中间爆炸,把大家抛向五里雾都,大半天缓不过神。
“对,办个石料场,也就是砸石头。”郁锋涛毅然道,神采飞扬,意气夺人:“办石雕厂同时办个石料场,挣点来得快的钱,给大家发工钱。”“办石料场与挖公路大不同,大家不但要有一份责任心,而且还要细心。工钱当然是按卢水的工价,每天还是十五块钱。不过,工钱要等到把石料卖出后,才能付给大家。大家回去后想想,愿意干的人,明天跟我说一声。”
“干!谁说不愿意干!”大喉咙的高宝树不等郁锋涛的话音消失,爽快地抢着说道,“锋涛,工钱不急,你什么时候有钱就什么时候付给我们。女儿都十二岁了,可我今年才过了一个真正的像样好年。要不是你——锋涛,能过上这么好的年吗,做梦都做不到。跟着你——锋涛干,不说是挣到了钱,我都学会了怎么做人。”
这不是信口雌黄,是高宝树内心里头的话。
因为有生以来过了一个象样的年,尝到了甜头,高宝树老婆孙花月觉得郁锋涛是一个有情义讲诚信的人,跟着他干绝对不会吃亏。所以初三一过,孙花月天天催着老公去看看郁锋涛回来没有,担心郁锋涛要雇工时被别人抢先。
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李春奉这时一字一板说道:“锋涛,去年挖公路,你让我们大家挣了一大笔钱,我看大家跟我一样没有把钱花光,并不急得用钱。工钱什么时候付给我们大家,不是什么急事,我们担心的是没活做。我们大家看出来了,你不是土匪、强盗的一伙村干部,不会抠人,给你做活,我们把心放进肚子里。”
急性子一个,见郁锋涛婆婆妈妈的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吉景生火了:“他妈的,锋涛,大家信赖你,你这样拖拖拉拉像什么话,只要你说一声,明天动工,大家跟着干就是了。我景生是要讨老婆的人,都不怕工钱没了,他们怕什么屁事。”
“你这样的一头笨熊,还想讨老婆,景生,你这脸皮比墙还厚三寸呐。”高圣石揶揄地顶了吉景生一句。
“哈哈哈……”高圣石的话,把大家逗得一阵爆笑。
气的,吉景生立马还口大骂高圣石:“我笨熊,笨熊会开拖拉机吗?你圣石才是娶不到老婆的笨熊,都比我大好几岁,到现在连个老婆影子也没有,你还有脸说我景生是笨熊。”
闹了个笑话,高圣石居然被吉景生这话唬住,面红耳赤,不敢做声,因为至今未娶到老婆是他高圣石羞于启齿的软肋。
瞅一眼高圣石,见他窘得没脸抬头,郁锋涛心里好笑他在吉景生这个粗鲁莽汉面前关公大意失荆州,忙帮他解套,说:“行。既然大家都愿意,那后天动工吧。”
——后天又要动工办石料场,天呐!
门外的人一听,炸锅了,气得跺脚大骂,逃回家去。
黑夜的闹荒,上空空气散发着焦躁、恐慌、眼红、妒嫉、仇恨、无奈、胸口绞痛的味道……
公路一通,村起了翻天覆地变化,人们头脑跟着变化,视野扩大了,大家都晓得办石料场是非常赚钱的一条活路。
这事一闹开,那些捞不到好处的人纷纷议论,说郁锋涛挖公路赚了好几万块钱,要不然像他这样穷鬼,靠卢水店铺卖那些不值几个钱的小东西,他哪来本钱办石头料场?
惊惶失措连夜闯进高森林屋里,尚未没见人,高阿大即叫嚷开:“书记,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已经钻进被窝里,心头正想入非非什么再把鲍金香这个骚娘们弄到床上销魂一番,一听高阿大叫嚷声,高森林恼火地一蹬被子,从床上蹦下,破口大骂:“阿大,你叫死啊——”
这时,高阿大也到了高森林卧室门口:“书记,大事不好,锋涛那个婊崽已经买了一台砸石头机器,要办一个天大的石料场,要把我们村的石头全砸成石料卖大钱。他今晚上已经召集所有人在屋里开会,后天动工。”
愣了一下,高森林怀疑地问:“他不办石雕厂了?”
“办。他野心大的要把整个闹荒吞下。”高阿大心头慌张、恐惧,欲要哭起来:“书记,赶紧想个办法把他踩在脚底下。他要是石雕厂、石料场都办起来,我们那套石板材机器真要成了一堆废铁了呀,书记,赶紧想个办法吧,书记——”
转眼之间,高森林眼前整栋房子在旋转,他欲要倒下去,胸口阵阵绞痛,眼红、妒嫉、仇恨的欲要从独松山山巅上跳下,他们一伙村干部二十几万块钱买了一堆机器堆在那儿生锈当废铁,郁锋涛则好,他在石头上馊主意花样层出不穷,赚不完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