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抢蔑藤的人,当郁锋涛的忠言警戒是恶毒的野心,想诓骗大家不割蔑藤了,他好拿去发大财。
蒙在鼓里,放着田里稻谷不割,疯狂上山抢蔑藤,在这种境况下的郁锋涛,他心头充满了幸灾乐祸火药味。养殖失败后,人们骂是败家子,白眼、唾沫、羞辱、欺负、戳脊梁骨相待他,如今逆天了,轮到他郁锋涛气势压人牵着那些人鼻子走。
第五天下午,在抢蔑藤的人刚找到还有蔑藤的山时,郁锋涛一帮人出人意料停止上山,正准备大动干戈割稻谷呢。
早早的吃了晚饭,一边看着堆满屋里的蔑藤,一边想着这个时候还有抢蔑藤的人在山上没有回到家里,郁锋涛心底里头三分得意七分狂妄,把不住嘴门戏谑:“抢吧,抢吧,疯狂的抢吧,亲爱的乡亲们,你们太可爱啦,明天,明天我——锋涛可以毫无顾虑着手割稻谷哟,稻谷一割,我这屋里又是一个热火朝天手工品加工坊,叫你们对我眼红、嫉妒,又拿我没办法,哈哈哈……”
说起割稻谷,郁锋涛这个一直被全村人垢病、从未下田地的辍学书生,叫人惊诧又困惑,怀疑他背着全村人耍了什么巫术。
当初嘲笑、挖苦、奚落、羞辱郁锋涛种田不像种田,不犁田也罢了,居然连草也不蓐,这样能长出好稻谷,他们头上都会长出角的那些人,自从稻谷长熟,他们脸窘得像正下蛋母鸡,再不敢吭声,因为郁锋涛的稻谷穗大,颗粒饱满,全村没有哪户人比得上。
郁锋涛正在点汽灯的时候,吉景生、龚寿财来到了,一照面即乐哈哈地说,他们父母亲叫他们来跟他郁锋涛说,他吉景生兄弟三个,他龚寿财兄弟两个,明天来帮他郁锋涛割稻谷,郁锋涛只供他们吃饭就行了,不要工钱。郁锋涛要付工钱,他们可不帮忙了。
——这是多大的面子啊,连高森林也没这么大面子。
顷刻间,一股沛然莫御洪峰大海涨潮般漫上眼眶,挡住郁锋涛的千言万语在喉咙里嘣不出来,他一个箭步奔上去拥抱住吉景生、龚寿财。
在厨房里洗碗的彭淑娟,乍然一听,辛酸泪水滚滚如断线珍珠。
第二天早上,郁锋涛他们一帮六个人刚在田里出现,李椰毕的哥哥——李椰共、弟弟——李椰分也一同赶来帮忙。
当大家热火朝天割稻谷当儿,管事佬、红眼睛、高隆巴和活庄稼四个老头悠荡悠荡来到了郁锋涛田里,也来凑热闹了。
管事佬心头堵着气,再不管教管教郁锋涛这个叛逆后生,任着他胡来,今后村里必定会被他闹个鸡犬不宁,没了规矩。
与管事佬不一样,红眼睛是对郁锋涛家稻谷长得这般好,又犯了红眼病,另外是想从郁锋涛嘴里套出一撮秘密,他割那么多蔑藤究竟是干什么用?
当然,高隆巴因为郁锋涛取代他位置,站到他头上,成了村里当红竹蔑匠,家里扫帚又卖不出去,成了他一块心病,对郁锋涛嫉恨到极点。他今天心怀鬼胎前来,想利用管事佬逼郁锋涛说出手艺是从哪儿偷学到,扫帚又是如何一下子能卖出那么多?
不必说了,活庄稼尤其对郁锋涛恼火、嫉妒、仇恨十二分,他活庄稼这个头衔是苦苦种了一辈子庄稼,手上茧子刮下少说有百斤,这头衔来得容易吗?现在可好,郁锋涛这么一个后生回到村里当农民头,把他活庄稼头一脚踩在脚底下,往后他活庄稼在乡亲面前如何抬得起头,他又如何在乡亲们面前拿架子?
除了郁锋涛低头专心割稻谷外,其他人一见到这四个有身份老头,害怕的忙不迭迟远远朝他们打招呼。
瞧瞧郁锋涛高傲的是天空盘旋一只雄鹰,四个老头气到跺脚。
像一个大老爷,管事佬一屁股落在稻杆上,盯着郁锋涛吆喝开:“锋涛,你给我听好了,你雇人干活,为什么不按全村人规定工钱,故意抬那么高,以后叫村里其他人怎么办,你说?”
蔑视管事佬,甚至眼皮不动一下,郁锋涛任由管事佬吆喝去。
何时遭到过人家这样蔑视,肺气炸了,蹦起,管事佬挥舞烟斗,脸涨得通红,老气横秋:“郁锋涛,你听到我的话没有?你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说明白,嗬,我对你绝不客气,快说?”
变成了一个聋子,郁锋涛对管事佬的吆喝仍然一点反应没有,倒是其他人暗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反了,反了,反了。”管事佬憋不住了,窜在郁锋涛身边:“郁锋涛,你这狗崽子,你是不是要反天下了。你们郁姓在闹荒不过才几户人家,算什么东西。我们徐家只要动一动脚,把你们祖坟踏陷下去。再不回答你大老爷我的话,我马上叫他们统统不要帮你割稻谷了。”
“啪。”郁锋涛霍地一挺身,猝不及防给了管事佬一个响亮耳光,英爽逼人的冰寒目光直逼管事佬——管事佬,敢骂我是狗崽子,我好佩服你的本事。老东西,不给你二两棉花称称,你还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心头唾骂到这儿,郁锋涛嘴巴一张,即是一把锐利重剑顶在管事佬喉咙上:
“叫呀,干么不叫呀,有本事你叫他们停下呀——”
“管事佬,光天化日,不要这样欺负一个老实穷人。看到你已经是身子一大半埋进黄土的人了,我一个喝过墨水后生才让你三分。但是你不要太放肆,太过份。”
“我高兴给他们多少工钱,就给多少,这是我的钱,你管着吗?我给他们工钱高,是因为我有良心,才不像你们徐姓人家——一个个狼心狗肺,只会抠人,只会坑人,一门心思只想把人家的工钱压得低低的。”
“换句话说,我这是和他们拧成一股绳,快点富裕起来,不被你们徐家人欺负,踩在脚底下。”
“你管事佬不服气是不是?”
“不服气,去上吊呀,管事佬,我不会拦着你。”
“想舔我的屁股是不是?可你不配,管事佬,你只配回家去舔你老婆胯下的那个洞。”
“你,你,你……”管事佬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这一巴掌把他的嚣张打碎掉田里。
见事不妙,高隆巴窜了过去,扶住管事佬:“管事佬,你,你,你怎么了?你可要顶住,不能死了。死了,你连房子都不能进,叫,叫锋涛笑话了。”
“哈哈哈哈”本来是不敢笑,可是大家实在是无法憋住啦。
气归气。活庄稼一到郁锋涛田里头,迫不及待捧起一捧谷子,左看右看,上翻下翻,他哪管着管事佬去吆喝郁锋涛,他哪管着管事佬被扇耳光,他哪管着管事佬要昏倒在田里。
粒大饱满的谷子在活庄稼手上金灿灿,像一张张婴儿胖嘟嘟的笑脸,似乎在嘲笑他活庄稼:“看见了吧,活庄稼。你种了一辈子庄稼,还不如人家郁锋涛的一根小腿肚毛,羞不羞人呐——你。”
但见活庄稼牙关咬得嘎嘎嘎作响,脸渐渐变褐色,赌气得把双手一摔,霍地立起,愤怒瞪着郁锋涛,厉声审问郁锋涛:“锋涛,你的稻谷是用什么手段,才会长得这么好,快点说?”
没有去理睬管事佬,对活庄稼的话表现的大度十分,郁锋涛不愠不恼:“活庄稼,这你当然不知道了,有神仙暗助我咧。”
“神仙暗助你?你诓谁呢,神仙会暗助你这种人。”一听,活庄稼眼睛发亮,将信将疑盯着郁锋涛。
朝活庄稼笑笑,郁锋涛一脸诡秘秘兮兮,忽悠起人来不偿命:
“信不信由你,活庄稼。”
“我去租牛租不到,正在发愁,当天夜里到了鸡叫第二遍,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突然太白金星朝我走过来,笑哈哈对我说,锋涛,你愁什么愁哟。没牛犁田,用锄头去挖,不是更好吗?”
“我当时大吃一惊,以为太白金星笑我穷,拿我开玩笑。”
“我就对太白金星说,太白金星,租不到牛犁田,我愁死了,你还有心事跟我开这种天大玩笑。”
“大白金星摇摇头,说,锋涛呐锋涛,你这就不懂其中奥秘了吧,亏你还是个读书人。用牛去犁田,把田里上面一层最肥沃的土埋到了下边,水稻哪吃得上。用锄头去挖,挖得不要太深,这样水稻能吃上肥料。田里长草,你不要蓐。草到了一定时期,它自然会死掉。草死掉,烂在田里,便是最好的肥料,你不必施肥。”
“我一听,太白金星说的对呀,读初中的时候,植物课本里也是这样说的,我怎么就忘了呢?”
“醒来后,我怕忘了,赶紧找出笔和纸,把梦里太白金星对我说的一切记下来,然后按太白金星说的去做了。这不,我的稻谷比谁家的长得都好,你活庄稼也被我踩在脚底下啦,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