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牛队走到左边的墓室,看清里面的情形,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里面横七竖八的歪着好几具尸体,有老毛子,也有黄种人。尸身鲜血淋漓,支离破碎,显然是才死了没多久,而且,看样子是被活活咬死的。
再看右边的墓室,同样有两具尸体,只不过这两个老毛子的死因却和左边那些人不同,两人的胸口各有五个梅花状的血窟窿,明显是被手爪插入了胸口。
更让人悚然的是,两人脖子里的大动脉都被咬断了,看齿痕,赫然是‘人’为的。
墓室的中央,一具非传统形状的棺材敞开着,棺材盖歪在一边,棺材里头却空无一物。
“尸体呢?为什么没有尸体?”易明愕然道。
无妄沉声道:“尸体应该是被那妖人取走了,没想到,那妖道居然亲自来了。”
“妖道?”易明茫然的看了看无妄,又看向牛队。
乔莎莎从背囊里拿出一个罗盘,按照方位推算了一下,把罗盘托到无妄面前。
无妄看了一眼,道:“好了,我已经知道他们的去向了,上去吧。”
几人沿着盗洞爬上地面,雪却是下的更大了。
叶师爷小声问我:“这下边是谁的墓啊?”
我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低声道:“看棺材的样式,这里埋的是个老毛子!”
“红胡子?!”叶师爷明显气结。
这点倒是可以理解,胡子是东北一带对土匪的称呼,分为胡子和红胡子。胡子是本帮土匪,所谓的红胡子,是指罗刹鬼,也就是沙俄的土匪强盗。
白狼山的绺子底下居然有红胡子的墓葬,如果八大金刚知道这件事,怕是早将墓主刨出来鞭尸了。
牛队道:“这雪下个不停,天也晚了,今天没法赶路了。”
“这他妈地势……也没地方扎营啊。”易明随手捞了把雪在脸上搓了几把,“要不,在墓里对付一宿?”
狄安娜咧了咧嘴,没说话,显然是不想在墓里过夜。
“上山!”叶师爷道。
牛队退后几步,抬头往山顶看了看,转过头道:“这么大雪怎么上山啊?再说了,上山干嘛去?”
叶师爷斜行了几步,指着石壁上一块凸出的石头,“那里有暗道,可以直通山顶。”
易明和牛队都疑惑的看着他,牛队道:“就算有暗道,也上不去啊?”
我估摸了一下高度,约有两丈多,解下背包,塞在牛队怀里,对一个特警说:“给我绳梯,我上去!”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我接过绳梯挎在肩上,活动了一下手脚,助跑两步,纵身跳上了石壁。
有了上次在阴阳壶里的经验,我向上爬了两步,立刻调转身子,开始头下脚上的倒着往上爬。
看到这怪异的姿势,牛队等人都不住的发出低呼感叹。
我驾轻就熟的爬上叶师爷指的那处凸起,拨开积雪,果然有一个洞口。于是赶忙放下绳梯,将一干人接了上来。
洞内十分的狭窄,仅能容一人背着背囊钻入,却有着粗糙的石阶上行。
一行人沿着时而陡峭,时而平缓的曲径石阶蜿蜒而上,出口处,居然是一间颇为宽敞的房舍。
“我靠,真他妈邪了,这是什么地方?”易明等人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打量着屋内的情形。
牛队捅了捅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却没开口。
见叶师爷从刚才就阴着脸不说话,我叹了口气,小声说:“我不是跟你说过,白狼山八大金刚的事嘛。”
牛队瞪大牛眼道:“这……这房子居然保存的这么好?”
叶师爷来到跟前,低声道:“山顶上造的房子,能不结实吗?这儿以前是大当家的屋,暗道是防官兵打上山,逃跑用的。”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牛队问。
叶师爷怏怏道:“我爷爷就是山上的二当家。”
我拉了拉牛队,小声道:“你老哥就别好奇了,赶紧的,跟无妄大师去把现在具体要面对的状况和易明他们说清楚。”
想到刚才在墓穴中见到的情形,我忙道:“你跟他们说,如果和对方照面,一定得小心对方中的那些女人。”
牛队:“为什么?”
我说:“你也看见刚才那条僵尸狗了,那狗眼里的刀片是怎么回事?”
“鬼宗流?”牛队吃惊道。
事实是,我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每个人都有猎奇心。
乍一来到这堪称神秘的所在,包括易明、狄安娜,甚至是无妄和乔莎莎都有点忘了这趟进山的目的,连同那八个警界精英,全都无组织无纪律的像游客一样四下扫量寻摸。
见叶师爷心情低落,我把他拉到一边,低声安慰道:“老叶,想开点儿。你们当初决定投靠日本鬼子就挺不是东西了,退一万步,就算没跟日本人搭界,最后免不了也得让人民的队伍给你包团儿。都过去了不是?”
叶师爷苦笑着摇了摇头,忽又抬起头昂然道:“欢迎诸位来到白狼山,反正今儿是干不了正事了,索性我带大家到处参观参观。”
我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出了门,才发现这位于白狼山巅的胡子窝,和想象中的土匪窝不大一样。
一眼看去,两边都是粗糙却坚固的房舍,就和普通的村落一般无二。
当然,因为各种自然和非自然的原因,已经有不少的房子残破不堪,但是大体风貌犹在。
这儿并没有影视剧里所谓的聚义厅之类,据叶师爷说,平常八大金刚议事,就是在大当家的屋里。
想想看也就了然了,胡子就是胡子,馋懒奸猾凶悍,这都是美化不得的。
带‘旅行团’参观,不过是叶开山自我调侃的戏言,睹物思人,他哪儿还有心思说什么,只是背着手,一脸落寞苍凉的往前走。
忽然,一旁的一间房舍里传出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二爷,是你回来了吗?”
叶师爷浑身一震,缓缓的转过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其余人乍一听山顶有人,也都震惊无比。
那间屋子保存的还算完整,厚实的木门在“吱呀”声中缓缓开启,一个穿着翻皮棉袄,身形佝偻的老人蹒跚的走了出来。
老人眯着浑浊的老眼,盯着叶师爷看了一会儿,“二爷,是你吗?”
叶师爷浑身颤抖不已,却没忘了自身处境,左右扫了一眼,小心的问道:“老人家,你是……”
老人颤声道:“二爷,我是小六子啊!”
“小六子!”叶师爷虎躯巨震,缓了一下,强压激动道:“老人家,我不是……”
我捏了捏他的肩膀,对老人说:“老人家,这就是二当家的,他回来了!”
老人瞬间泪流满面,看了看易明等人,“二爷,你这么久没回来,是又招兵买马去了?”
“诶,说对咯!”叶师爷不断眨巴着眼睛,指了指屋里,“小六子,外边冷,咱屋里说话。”
我扶着老人进了屋,其余人也都跟了进来。
屋里点着柴火,暖意盎然。
火上架着一口残旧的铁锅,锅里炖的不知是何物,特殊的香味倒也令人馋涎欲滴。
老人见我们人多,抹了抹眼睛,颤巍巍的走向角落,“我给你们弄点吃的。”
我赶忙让牛队把他扶住,抢先一步来到那里,见破旧的案板上有着两只风干的野鸡和一些菜干。眼见这些东西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留下,我有点不知所措。
叶师爷道:“那都是山上留的口粮,好着呢。”
听他这么说,我没再犹豫,把野鸡剁了,连同菜干洗吧洗吧,加进锅里,又到外面铲了两碗雪加进去。
“老牛,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明状况的易明小声问牛队。
牛队同样小声回答道:“老叶的爷爷之前是白狼山上胡子的二当家,这……这老爷子怕是山上的老人,年纪大,老糊涂了,把他错认成二当家了。”
叶师爷缓和了一下情绪,轻声问道:“小六子,你咋还在山上呢?山上还有其他人不?”
老人摆摆手:“没了,早没了。那年八位当家一起下山,再没回来。山上的兄弟起了内讧,打起来,死了一半儿。我爹他们打赢了,我爹说,八位当家早晚还会回来,咱山上的家当哪个也不能打主意。那一年,我爹带着一帮叔伯下山干活,再没回来,就剩下我们母子了。我娘说,外面世道乱,爹可能回不来了。我娘临死的时候,让我一定要听爹的话,守住咱的大库,等当家的们回来,好把大库的钥匙给当家的。”
说着,老人把手伸进棉袄,从裤腰里解下一串样式古旧的钥匙,颤抖着手,想要把钥匙交给叶师爷。
但是,手抬到半空,钥匙却落在了地上。
再看老人,头歪在一边,竟然已经过世了。
无妄低叹一声:“阿弥陀佛……”
叶师爷抬眼望着屋顶,半晌才喃喃道:“小六子啊,小六子啊,小六子啊……”
老人三言五语将八大金刚下山后,山里发生的变动交代了一遍,完成了父辈的交托,溘然长逝。
后来听叶师爷说,才知道小六子的父亲是山上的账房,和叶师爷是好友,八大金刚下山时,小六子只有八岁。
小六子的母亲之所以让小六子留在山上,倒并非是死心眼。而是因为小六子先天驼背,视力也弱于常人,在战乱年代,他若下山,势必横遭劫难。
因为这种种情由,小六子成为了白狼山上最后一个坚守的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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