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殴打那名随从之前,张松就赌周明庶不敢在现在要了自己的命,因为他的病还没有完全好。只要周明庶还不敢现在要了张松的命,于敏之与于心之就不敢杀了张松,他们冒着得罪周明庶的危险。
虽作了如此估计,但张松没有想到周明庶的命令来得如此之迟,如果再晚到片刻,他就没命了。
把命运交付给别人掌握,这感觉非常不好,张松下定决心,再也不将命运交付给别人掌握,一定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刚才格挡住于心之刀的人是李末的亲随,他是一个人来的。
“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杀了!”于心之对李末的亲随怒吼道。
于心之的随从一听,就朝李末的亲随围了过去,一副想要将李末的亲随一起干掉的样子。
“你不妨试一试!”李末的亲随非常冷静,手中的刀立于胸前,护着了张松。
眼见于心之就要发怒与李末的亲随撕破脸皮,陈甲连忙上前插在两人之间,不停地劝慰于心之。
待于心之安定下来后,陈甲对李末的亲随说:“周君只是让你保住张松的性命吧,没有说要保证张松毫发无伤吧?”
李末的亲随想了想,迟疑了一下,说:“这倒没有。”
“那你看是不是这样,我们保证不伤害张松的性命,但是其他的事情你也不要再干涉我们,行吗?”陈甲问。
李末的亲随思索片刻后道:“行,但是你们不得打他,他受伤了,再打下去难免危及性命。其他就随你。”
“行!”陈甲答应得很爽快。
“哎。”于心之急了,“不打他,我这口气怎么出啊?”
“不用担心,有的是方法出气。”陈甲示意于心之稍安勿躁。
“你去搞点大便过来。”陈甲对身边的随从说,“其他人把张松捆起来。”
“好!好!”于心之这下大笑起来,高兴异常,“记得要新鲜一点的,张松喜欢吃新鲜的!”
张松一听就知道不好,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然而,还没等张松站起来,于心之的那几名随从就围了上来。
“站住,你们想像他那样吗?”张松大喝一声,用手指着被他殴打的那名随从。
其他人这才发现,那名被张松殴打过的随从此时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血肉模糊一片,样子凄惨极了。
一名随从过去,扶起那名随从的上身,用力摇他的头,喊叫他的名字,还用手拍他的脸。半晌,那随从仍然没有动静。
朝张松围来的那几名随从脸上有惊色闪过,便不由得犹豫起来。
张松便瞅准一个空档,拼了命想冲出包围。然而,刚才的打斗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拼了命的结果也只是步履踉跄。于心之等的随从很轻松就拦住了他,把他捆了起来。
“让开,让开,张松的饭食来了!”一名随从一手捂着鼻子,一手用铁板端着大便过来,“你看,刚做的,很新鲜,还冒着热气呢。”
于心之等人开心大笑起来,都把戏谑的眼光投向了张松。
张松神情很镇定,他淡淡地说:“端过来!”
于心之与陈甲等更加得意,眼里的戏谑更浓。
“快!快!端过来!”陈甲一边笑,一边向那名随从道,“张松已经等不及了,他饿了!”
人群暴发一阵哄笑,气氛快活得很。
就在那名随从将大便端到张松跟前时,张松瞅准时机,一脚踢向了那块铁板,铁板连同大便一起飞了起来。
陈甲与于心之等人连忙躲避,人群便是一阵骚乱,然而陈甲与其他几名随从仍然没有避开,抛洒的大便落了他们一身。
张松趁此机会一下就跑到了铁水翻滚的池子边。
于心之与陈甲勃然大怒,命令随从一定将张松捉拿过来。
看着一大群随从过来,张松也不慌张,他背对着池子站着,两脚就踩在池子的边沿。只要有人过来,就算是死,也能拉上几个做伴。
当然,张松并没有真的打算就此去死,珍惜生命,留得青山,这是张松一向的信条。他这样只是做个样子,让人给于心之、陈甲施压。
看见张松这副险象,打铁佬首先惊呼起来,“张松,你可不要做傻事,跳下去你就连尸骨都找不到的。”
其他的匠人有的惊呼,有的则捂住了嘴,生怕惊到了张松,张松会掉到池子里去。
围上来的随从,也只是围着张松,不贸然上前,主要是怕张松一心想死拉上自己垫底,刚才张松打那名随从时,那股狠劲可是人人都看到了的。
见到随从犹豫,陈甲气极,他大喊:“上前抓住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随从犹豫着又上前了几步。张松表面不动声色,甚至还向池子边退了一点,但内心还是很焦急的。
“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到时周明庶的病好不了,看你们谁能负责得起。”张松的声音很大。
“停下!张松你不能跳!”李末的那名亲随突然明白过来,他制止随从往前走。
随从一停下,陈甲又大吼:“抓住他啊,混蛋!你们是谁的随从哪?怎么还听别人的话啊?”
“陈甲,让你的人停下!如果张松有什么意外,那我就跟周君说,是你们故意要致周君于死地!”李末的亲随一听,大怒,“让周君砍了你们的头,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陈甲怒气依然未消,憋得满脸通红,但最终还是认清了形势,没有继续下令捉拿张松。
张松与随从便在池子边对峙着。
李末的亲随分开了围着张松的随从们,他冷冷地对张松说:“你,下来!”
张松看了看李末的亲随一眼,笑了笑,活动了一下手脚,但是并没有听他的话。
“听到没有?下来!”李末的亲随有点恼火。
“不。”张松笑着说,神情轻松得多,“我还是站在这里好,这里更安全。”
“如果我们一直不走,那你是不是一直站在那里啊?”于心之问。
“是的。”张松淡然地看了于心之一眼,回答道,“只不过我现在体力不支,可能一不小心就会掉到池子里去。”
为了证实自己说的话,张松还故意晃动了几下身子,似乎就要掉入池子里。
李末的亲随一看,心里急了,他对于心之、陈甲道:“让你们的人离开吧,离开了他自然就下来了。”
于心之与陈甲对张松恨得直咬牙,但又无可奈何,只得听李末亲随的话。
“打铁佬,你过来,你们今后的冶铁任务增加三分之一,给你们增加了个那么厉害的人,不能浪费了。”于心之脸色发黑。
现有的冶铁任务都要加班加点才能完成,再增加三分之一,怎么也完成不了啊。打铁佬脸色发苦,但也只能应“是”。其他的匠人听后,脸色都极其难看。
“看你好像不怎么高兴?”于心之走到打铁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打铁佬,“担心冶铁任务完成不了?我教你,要不要?”
于心之面对所有的冶铁场的匠人,大声宣布:“我知道你们很累,多加的三分之一任务能累死你们,那也没有办法,可以让张松多干点活,他很厉害!如果你们不能让张松多干活,还有一个办法。”
于心之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下来,见冶铁场所有匠人都凝神听他的话,他才继续说:“这个办法很简单,那就是今天晚上睡觉时把张松绑起来,我明天来了,把他交给我,那三分之一的任务就取消。”
于心之说完后,就带着随从离开,李末的亲随也跟着离去。
“明天见哦!”在出冶铁场时,于心之大笑着说,他为自己想到的好主意而自豪无比。
于心之等人离开后,张松就要远离那个池子。那个地方那般刺鼻的味道就让张松受不了,熏了那么久,他头都有点晕,更何况他还担心自己一下站不稳,失足掉落池子里。
张松没有走出几步远就软软地瘫在地上,再也无力站起来。与于心之、陈甲及其手下的对抗,耗费了张松太多的体力与精神。
打铁佬还是一个很有义气的人,一见张松瘫倒,他便走过去扶住了张松。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陪伴着张松,他怕有人因于心之的话而起了坏心。
在打铁佬的陪伴下,张松安稳地睡了一个晚上的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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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人虽然陷于绝望之中,倒是没有人听从于心之的话,要把张松交出去,即使刚才骂张松的那名匠人也没有这个念头。看着他们绝望的神色,再望了望几乎缩成一团的打铁佬,张松的心莫名地揪了起来。
张松阴沉着脸,仔细地查看起风箱来。看着,看着,张松突然笑了起来。
陷于绝望中的匠人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张松为什么在这么恶劣的形势下还能笑得出来,大家都看着张松。
张松用手指着风箱,开心地笑道:“不用怕,我们还是能完成任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