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刚刚坐下，电话就响了，看着上面“房东”两个字，舒曼真想直接挂掉。
看她一直没接，坐在旁边的江山看一眼手机屏幕。
舒曼最后还是接起电话，她同时站起来，预备找个地方私下讲。
江山拉住她的手臂。
舒曼看看他，直接按下免提键。
电话里，房东有些不高兴，“舒曼，你到底是要不要买？你要给我个回答啊！我是看在我们合作多年的份上才答应优先卖给你的，人家那边使劲催我呢！”
“我算了一下，我买不起，不买了，你卖给他吧。”
“你买不起？怎么可能？”他明显愣一下，大概有些吃惊。
“对，我不买了，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那你这个月就要搬空铺子还给我。”
“这个不可能的，我们有合同，明年合同到期。如果新房东不再租给我，我一定会搬出来的。在这以前，我一定不搬的，我们按合同办。”
“我会把房租退给你的，下面五个月的。”
“我们按合同办事，不到期我不会搬出来的。”
“你这不是耍无赖嘛？我的铺子还由得你搬不搬？我现在跟你好好商量，你好好考虑，我还怕你耍赖？”他开始发起狠来。
“我只是按合同办事，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呢，你仔细看看。我这十多年来租你的房子，从没拖欠过你一分房租，整条街我的房租是最高的，你想怎么涨房租，我都一分不少的付给你。我也不跟你谈什么情谊，至少我们按合同来吧？人要讲信誉。”舒曼也生气了，忍不住有些发抖。
江山伸手搂住她。
“我知道，你在这里开了十多年的店，舍不得离开。听说你找了个有钱的老公，让他出钱给你买。这点钱都不肯为你花，你要好好想想啦！恐怕人家就是跟你玩玩的，在被玩腻甩掉以前，能多捞点就多捞点。”
江山要来拿电话，舒曼挡住他的手。
“我不买，你高兴卖给谁就卖给谁，搬，我也一定不搬。”
“你他妈不要给脸不要脸，下个星期天，你给老子把铺子腾出来。下个星期天，老子拿不到钥匙，你就等着吧！”
汪律师伸手跟舒曼要电话。
“你好，”汪律师说，“我是舒小姐的有钱的老公的律师，铺子是你的，你喜欢怎么卖就怎么卖，但是租约必须履行完。合同到期以前，舒小姐一定不会搬，我也是好说好商量，建议你把合同履行完。如果你一定要乱来，那后果你要自己承担。”
“老子好怕你啊！”
“谁都不怕谁，我们按规矩来。”
房东啪的挂了电话。
汪律师看着江山，“大山，买下来不就完了？跟他纠缠什么。”
江山看一眼舒曼。
“不买！”舒曼斩钉截铁地说。
“合同找来我看看，房租交到什么时候？”
“十二月三十一日。”
“也就能熬到那会儿了，你的房租是整条街最贵的？那新房东怕你不租吧！还会赶你走？谁要买？”
舒曼摇摇头，“不知道。”
汪律师走了，江山抱着舒曼的肩，“真不买？”
“不买，你没听见吗？起码也是讹你的，谁知道你有钱啊？除了知道你有钱的人。”
“好吧，走，找我丈母娘求婚去。”
江山从所有的证件找出舒曼的户口本、离婚证、身份证，他自己的户口本，身份证和他前妻的死亡证明，用袋子装好交给舒曼，其他收起来。牵着舒曼来到二楼他的卧室门口的的更衣室，走到最里边，打开一个嵌在柜子里的保险柜。他一边把证件放进去一边说，“密码是你绊到我摔一跤的那天。”
舒曼的妈妈今天状态很好，护工用轮椅把她推到大厅里和其他老人一起看电视。
舒曼站着听她和旁边的老人聊着天，其实她们两个就是各说各话的，只是脸对着脸好像在交流一样。
舒曼走到她面前叫一声：“妈。”
舒曼妈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就又继续扭头对着旁边的老人说话。
”妈，我是曼曼，是你女儿，你不认识我啊？”舒曼蹲在她面前看着她。
“你是我妈？不像。”
“妈，我是你女儿，你是我妈。”舒曼握住她的手。
”你不是我妈！”不过她这次没有甩开舒曼的手。
江山的双手搭在舒曼肩上，
“妈，他是江山，我要跟他结婚了。”她用手摸着肩上那只手。
她看看江山又看看舒曼，“结婚好啊！等我高中毕业，我也结婚。”
江山也蹲下来，把他的手也放在舒曼握着妈妈的手上，“我都不记得我这一生最近一次叫妈妈是什么时候，不过您以后也是我妈了，我要跟舒曼结婚，爱她、照顾她一辈子。”
“结婚好啊，结婚好！”她依旧重复着这句话。
舒曼感觉着自己的泪珠一颗一颗涌出来，她把头埋在母亲已经失去知觉的腿上。
江山轻抚着她的背。
舒曼站起来，像以往一样，她从妈妈的头开始给她做按摩：头顶、额头、面部、耳朵、头皮、颈部、肩膀……
江山蹲在地上默默地开始按摩舒曼妈妈已经开始肌肉萎缩的小腿，大腿。
舒曼妈妈很喜欢按摩，她闭上眼睛，安详平静。
午饭时间，舒曼把妈妈推进她的病房，一勺一勺喂她吃。
妈妈笑眯眯地看着她，跟舒曼说：“你也吃。”
舒曼一时错觉她认识自己了，她舀一勺给自己吃，然后又接着喂她。
舒曼给她洗了脸，江山把她抱回床上。
妈妈忽然握住舒曼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结婚好啊！”
舒曼再也无法止住自己的眼泪，那些认识的医生、护士、护工来祝贺她时，她的眼泪越流越多。
江山握过每一只祝福的手，搂着舒曼来到停车场。
站在汽车后面，江山索性把舒曼紧紧抱在怀里。
舒曼也抱紧他，觉得好像他挡住了无边无际的悲伤和绝望，“你一定不能忘了我，不能离开我，不能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这世上。”
“我永远不会忘了你，不会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