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逸的这句话,让在场所有的人大跌眼镜,蛋碎了一地。
搞错没有,杨老主动开口收徒,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要是换个人,这会早就三叩九拜,感激莫名了。这小子倒好,天上的馅饼砸下来,他居然直接给扔到了地上。
“不要胡说八道!”沈先生阴沉着脸,语气极为严肃,甚至带上了一丝怒意:“你小子平时吊儿郎当的,我都懒得说你,这一次,承蒙杨老青眼有加,对你而言是天大的机遇,论如何都不能放过。”
杨老也没想到自己主动收徒,居然还会出现被拒绝的场景,顿时有些错愕。不过很就回过神来,也没生气,还是一副嘻嘻哈哈的邻家老头的样子:
“酗子,你是不是觉得厨师这个行业是下力气的,又苦又不光鲜,你看不起这个职业?这些都是老黄历,现在厨师很吃香的,地位也高,跟着老头混,你大可不必担心。”
冤枉啊,哥哪里有半点看不起厨师这个职业,从古到今都有一句话,有饿死的皇帝,没有饿死的厨子。
就算是在最困难的时期,大多数人食不果腹的时候,厨师都能吃得白白胖胖的;别说现在有钱人多了,越来越讲究生活质量,对于吃的追求,那就是需累赘。
现在这个环境下,一个差不多层次的厨师,收入远远高于一般的都市小白领,好点的厨师,那就不用提了;至于达到了一定档次的高端厨师,那仅仅用收入,就已经法衡量其成就了。出入的是高门大户。结交的是非富即贵,随便拉点关系出来,都能吓死一群人。
至于杨老这种泰斗级别的,那就不用说了,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产生巨大的能量。要是真做他的徒弟,哥不说八抬大轿,至少可以在街上横着走了。
但好处归好处,哥实在是福消受。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哥做菜天赋高?扯淡吧,也就点家常把式,拿不出手的。
再说了,即便咱们不纠结于水平如何,单单说爱好,哥对下厨也没什么兴趣。偶尔闲来事的时候,心血来潮做做菜还行;真让每天守着炉台转,怎么可能?
“杨老,我明天你的一番好意,但是我真的志不在此。这事还是缓一缓再说吧?”陈可逸想了想,还是下定了决心,一口回绝了。
在场的人,全都觉得这个家伙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沈先生的脸色是面沉如水,差点当场发作。
烂泥扶不上墙啊!
“看来老头子是福薄缘浅啊,没事,这茬咱们先不提了,以后再慢慢说。”杨老本人倒是显得很洒脱。
站在顶峰的人。见过了太多的人和事,他很明白,真正有本事。有天赋的人,往往性格都古怪,不喜欢被人随意摆布。
陈可逸这么当面回绝他,在某种程度上加对他的胃口。所以他这么洒脱,没有丝毫怨言,只是表示“以后再说”。
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作为泰斗级别的人物,要说他真的不想收个弟子传承衣钵。那绝对是扯淡的话;但这么多年,实在是没人入得了法眼,也就宁缺毋滥了;现在突然蹦出这么一个奇才来,他可能会轻易放过么?
“哎,这家伙真是不识抬举。”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给脸不要脸的人。”
“真是瞎了狗眼。”
“尼玛的自己不上,怎么不把机会让给老子啊?”
众人一片叹息之声,都对陈可逸的决定感到比的不解和愤怒。
“大叔,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沈薇薇突然在陈可逸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声音虽然轻,但是很笃定。
陈可逸轻轻笑了笑:他知道这丫头是怕老师我被舆论所影响,心里难受;其实老师我没皮没脸的,哪会轻易被别人左右。
不过有这份心,还是很让人感动的。
“我虽然没福气做杨老的弟子,但是还可以做朋友嘛。”陈可逸又说道:“我虽然不太喜欢做菜,但是对于吃,还是有浓厚兴趣滴。”
杨老一听这话,就乐了:“好啊,随时欢迎来找我,老头子有的是好东西给你开眼界。”
看来,希望还是没有堵绝的嘛。
沈先生听了这话,脸色也稍稍缓和了一点。这小子总算还不是太笨,知道回旋。
众人也在心里一盘算:这厮有点滑头啊,不当弟子做朋友,交情还在,但是辈分却高了……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下来,只有两个人的感受是如坐针毡。刘先生给自己的儿子使了个
脸色,示意趁人不注意,赶紧闪人。
刘南风有一股万念俱灰的味道,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被陈可逸这个乡巴佬给打败了,而且是在做菜方面,也就是在自己最风骚的地方。
这种挫败感,他这一生都没有尝到过。他的狂傲的外壳在这一瞬间就被击穿,剩下的只有脆弱。
越是狂妄的人,心里就越空,一旦引以为豪的资本没有了,那远比普通人为空虚。
“两位急什么急,先坐会再说。”两人想要走,陈可逸突然开口了。
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刘家父子,两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甚为尴尬。以往的那些霸气,此刻都消失地影踪。
“还望杨老和各位前辈做个见证,我今天和刘南风切磋厨艺,似乎是下了个彩头的。”陈可逸的语气不咸不淡,却让人感觉到很有分量,表现出他绝不轻易放过的决心。
“恩,是的是的,刘南风说过了,要是大叔做的菜能吃,他就当场叫师父!”沈薇薇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没事还要起三分浪呢,何况是现在,形势一片大好,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痛打落水狗。
“我这个人呢,对什么事情都大大咧咧,不太在乎的,但惟独对打赌很认真。”陈可逸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刘南风,对于这种狂妄的人,不给点苦头吃,让他记点教训,他一辈子都是这样。
哎,看看哥,多么地宅心仁厚啊,踩人都是为了帮他。难怪都说哥是天生的老湿,一生的乐趣,就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想得美,老子打死也不叫!”刘南风狂吼了一句,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眼睛都发红了,散发出一股危险的味道。
刘先生赶紧打圆场:“一句戏言而已,怎么能当真。陈先生你现在已经赢了,就不要咄咄逼人了。”
“话不是这么说,不是我咄咄逼人,是咱们有言在先。”陈可逸笃定地说道:“说话就要算话,咱们天朝究竟是不是法制社会了?”
众人一听,都有些傻眼,特别是最后一句:天朝是不是法制社会,这唱的是哪出,想表达什么意思……
杨老一改嘻嘻哈哈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直愣愣地盯着刘南风父子,一字一句道:
“愿赌服输!”
听杨老这么一说,刘先生彻底瘫软,他太明白杨老在这个圈子里的权威了。他这句话一出,就是摆明了要主持这个公道。如果自己不给这个公道,那接下来,自己就永远别想有公道了……哎,法制社会啊,讲公道。
他狠狠地用手肘撞了撞失魂落魄的刘南风: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口气再忍不下,也必须咽下去,形势比人强,要不咱们家就彻底完蛋了。
刘南风狠狠咬了咬嘴唇,一股血丝渗了出来。
“师父。”一个蚊呐般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陈可逸摇了摇头:“听不见啊。”
刘南风握紧了拳头,指甲都在手心划破渗出血了。
“师父。”声音稍微大了点。
陈可逸又摇了摇头,还把手放在耳边做喇叭状:“大声点,还是听不见。”
刘南风全身的都在气愤地颤抖:耻辱啊,前所未有的耻辱!
“师父!”刘南风索性双眼一闭,大声喊了一句,声音在整个大厅中回荡,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恩,这下子倒是听见了。”陈可逸点了点头。
“恭喜大叔收得徒弟一个。”沈薇薇笑脸如花,当即一唱一和:“是不是该发红包啊?”
“恩,这个建议不错。”陈可逸对刘南风说道:“你这人不懂规矩,拜个师,没让你三拜九叩,已经是便宜地不能再便宜了,居然连个红包都不给,你是要欺师灭祖的节奏啊?”
刘南风差点没当场气晕过去。
“敬师的礼仪,必须有。”刘先生毕竟经历过很多风浪,被人打脸还能稍稍坚挺一下,当即摸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了陈可逸。
不过他心里也在发狠:哼,这个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你不是要收徒,要红包吗,我都给你,到时候看你拿什么来教徒弟,但愿老天保佑你不要出大丑!
今天这个仇,迟早都要报!
陈可逸自然不会客气,当即收下。
不过钱一收,脸色立即又变得不好看了:
“你这人资质不行,我要退货,从现在起,你被赶出师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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