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美国
“这就是我们生绡今年推出的最新款主打产品,欧美的女士们个子高挑,骨架比较大,因此是极其适合穿旗袍的,但是对于欧美的女士来说,金发碧眼永远是天生的前卫,太过中国风的款式对于她们来说,其实反而会有些累赘,因此我特地改变了设计风格,融合了欧美的朋克元素,中西碰撞,希望能给大家留下不一样的感觉。”
纽约的一个发布会现场,宋清歌一身素净高雅的旗袍,亭亭而立于台上,一个又一个从维密聘请的超模穿着她设计的旗袍,从T台上走过。
台下是来自于世界各国的一流设计师,其中自然也不乏许多大牌,像是Valentino,Armani,Zegna这样的超一流奢华品牌。
宋清歌生了孩子之后并没有给自己太多的休息时间,做了月子的第二个月,她就已经开始投入工作,并且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带领着生绡成功打入了欧美市场。
台下的评委和设计师们看着她的设计纷纷赞叹点头,侧耳小声议论着,一轮介绍结束,她从台上刚一走下来,便有两个西装革履的美国男人走上来和她打招呼,其中一个绅士的向她伸出手,他是Versace的设计总监,觉得宋清歌的设计理念很新颖,提出想要聘请她做顾问。
但是合作的前提是,她必须要先到美国来工作才行。
不得不说,Versace的offer还是让宋清歌有些动心,毕竟机会难得,人家能看得上你一个中国设计师,也说明肯定了你的能力。
然而正当宋清歌有些犹豫的时候,旁边却已经有人斩钉截铁的说道:“Sorry,Im‘disagree。”话音刚落,一只温热的大手便已经扣在了她的腰间。
宋清歌闻言一愣,转头一看,战祁一脸冷然的盯着面前的两个美国人,甚至还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按了按,一副宣告自己所有权的架势。
她对他这种幼稚的所作所为简直哭笑不得,两个美国人面面相觑,疑问道:“hoishe?”
“Me?”战祁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哼了一声,理直气壮的宣布道:“Sheismyife!”
两个美国人更诧异了,面前的中国女人看上去身形窈窕,真的不像是已经结了婚的女人,可人家的丈夫就像座山似的挡在这里,他们想邀请也没机会,只好遗憾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那两个人一走,宋清歌便立刻转过头愤懑道:“你干什么呀!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三次了,一有人给我发offer你就跳出来回绝,怎么哪儿都有你啊?阴魂不散!”
战祁不以为然的冷哼了一声,“你也不看看这些offer都是什么地方的,上一个,米兰。上上个,巴黎!全都是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是不是?”
宋清歌蹙眉,“我什么身份?”
“三个孩子的妈!”战祁加重语气强调,又默默的在自己心里补了一句,还是我老婆!
宋清歌简直不想跟他说话,翻了个白眼道:“我是三个孩子的妈,你还是三个孩子的爸呢!你怎么不瞧瞧你自己的身份,居然还敢扔下孩子跑出来。”
“我这不是得追着你一点。”战祁笑的有些无赖,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万一一个不留神,被那些鬼佬拐跑了怎么办?”
“神经!”宋清歌啐他,可嘴上是这么说的,脸上却满是笑意。
战祁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挽好,感叹道:“你究竟还要忙到什么时候?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你好好在一起了。”
如今的宋清歌可以说是一个彻底的工作狂了,甚至已经到了一觉醒来她就忽然不见人的地步,只在床头留一张“我要去XXX,八点的飞机,你自己注意身体,好好照顾孩子”的字条。
面对这种情况,战祁简直是要疯了,恨不得直接去知乎提问:老婆太忙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其实这倒也不能怪宋清歌,她生了孩子的第五个月,魏莱也生了一个儿子,只是生产的过程并不是很成功。
因为她未婚先孕的事情,魏莱的父母彻底和她断绝了关系,大约是因为女儿不仅未婚先孕,还要给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生孩子,彻底刺激到了父亲,魏莱的爸爸甚至决绝到了直接登报宣告和魏莱脱离亲子关系的地步。
从魏家离开的时候,魏莱已经怀孕六个月了,她什么都没拿,用她的话来说,连她这条命都是父母给的,那些身外之物带着又有什么用。
魏莱不像宋清歌,她显怀很快,六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而且也很吃力,离家的那天,她挺着大肚子跪下来给父母分别磕了一个头,母亲哭着劝说父亲,可是魏父从始至终都不为所动,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她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宋清歌便直接将薛衍名下的所有房产都转移到了魏莱的名下,那本就是她该得的。
魏莱生孩子的时候,起初医生说她顺产的条件不错,可是等真到了那个时候,却发现情况有些变化,顺产一度进行的很艰难,在经历了五个多小时艰难的顺产之后只能宣布放弃,从而选择了侧切剖腹产,相当于经历了两次痛苦。
这个孩子对于魏莱的意义有多重要,其实已经不用再过多的去说了,因为没有丈夫,所以她生的时候是宋清歌在一旁给她陪产的。
她看着魏莱因为这个孩子几乎丢了半条命,哭的险些喘不上气来,心里隐隐也有些怨念薛衍太过绝情了。
魏莱生了孩子之后,宋清歌本来想把她接到宋园好好照顾她坐月子的,但是却被魏莱拒绝了,无奈之下她也只能给她找一个最好的月嫂。
魏莱不在,宋清歌只能自己扛起生绡的大旗,好在战祁也一直在从旁帮助她,因此公司运营一直也算顺利。
宋清歌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好笑的抱了他一下,好声好气的哄他道:“好了,别闹了,四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夭夭似的。”
夭夭是战歌的小名,取自于诗经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所以战果的名字就叫灼灼。
战祁不满,“老婆天天不回家,还不允许我发个牢骚?”说起这个,他就觉得很是怨念,宋清歌明明已经给他生了三个孩子,至今为止他们也像普通夫妻一样生活着,可是她却始终没有同意他的求婚。
用宋清歌自己的话来说,那个红色的结婚证其实并不能代表什么,真正爱着的人,就算没有那一直证书也能过一辈子,不爱的人哪怕用锁链困在身边,心也是要逃走的,就像从前的他们一样。
当初的她也曾傻傻的寄希望于那一纸结婚证,以为有了那个东西就能将他束缚在自己的身边,结果到底是错了。所以如今的她已经看开了。
可不放心的那个人反而变成了战祁,没有那一纸结婚证,所有一切仿佛都变成了空头支票,他没有任何能留得住她的东西,如今的宋清歌优秀自我,如果有哪里不满意的,只要她想离开,谁都拦不住她。
越是这样,战祁心里就越慌,总是想借外力来束缚她。
两个人正说着,助理便过来叫人了,宋清歌应了一声之后,仓促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道:“好了,别闹了,我过去看一眼,你先回酒店吧。”
她说完就走了,战祁站在原地,抚着她吻过的地方,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宋清歌确实是很忙,这一次一直忙到了晚上快十一点多的时候才回到酒店。
她很累,刷开酒店房门之后,便将两只十厘米的高跟鞋踢到一边。只是让她觉得有些奇怪,屋里漆黑一片,没有开灯,战祁好像也不在。
她一直都是个怕黑的人,房间里的遮光布拉着,又有厚重的大窗帘,外面的光线一点都透不进来,黑的让人害怕。
她跌跌撞撞的想去开灯,可是这个房间刚住了一个晚上,开关在哪儿她都没记住,转过身的一瞬间,屋里忽然灯火通明,她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面前竟然半跪着一个男人。
是战祁。
她就那样直直的半跪在她面前,手里举着一个戒指盒,上面放着一枚亮晶晶的钻戒,款式很别致,是一种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样式,水滴形的钻石,用六爪托托起来,精致的让人咋舌。
战祁抿了抿唇,脸上隐隐有些紧张,“这个戒指……不是什么很名贵的牌子,但是是我亲手做的,钻石也是我从南非亲自挑选的,我第一次做这种东西,做的不是很好,但是却绝对是真心的。我给很多女人买过珠宝,但从来没有亲自动手做过,希望你相信,余生也只有你一个能让我这样为你付出。”
他真的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男人,明明之前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可是真到这个时候却忘得一干二净,到最后糊里糊涂说了些什么,他自己脑子都不清楚,完全是凭着直觉在说。
宋清歌看着眼前那枚精致的大钻戒,眼前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有些模糊,随即笑了一声道:“钻戒不好做吧?”
战祁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么无关紧要的问题,却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是不太好做。”
“既然知道不太好做,那以后就不要做第二次了。”
战祁先是有些怔忪,可很快就反应过来,瞪大眼睛惊喜的看着她:“你答应了?”
宋清歌只是掩唇偷笑,伸出自己修长的手,嗔道:“戴上吧。”
战祁没想到自己求婚居然求得这么顺利,激动地将戒指取下来,因为太高兴,给她戴戒指的时候手指都有些抖,戴了好几次才戴进去。
宋清歌伸长手指,对着灯光欣赏了一下,挑眉道:“虽然不是卡地亚和蒂芙尼,不过也算不错……”
战祁立刻接话:“你想要卡地亚和蒂芙尼,我们改天再去买就好了,你想买什么样的都可以!”
她笑,“买这么多,你不觉得血亏啊?”
“赚钱不给老婆花,那才叫血亏!”他说的毫不犹豫,看着面前面色桃粉的女人,忽然捧住她的脸颊便直直的吻了下去。
大概是因为情景使然,这一晚宋清歌也没有抗拒他,而是坦然的接受,到了后来,甚至还会羞涩的去主动迎合他,两个人一度达到了顶峰。
在美国逗留了几天之后,战祁便迫不及待的要回国,并且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起了他们的婚礼。
毕竟这是他们俩的大事,所以回国当晚,战祁便召集了战家所有的人回来,准备宣布他们的婚事。
其实对于这件事,小七心里倒是已经有些准备了,吃晚饭的时候,她就坐在宋清歌身边,小声问道:“嫂子,我哥不会是向你求婚了吧?今天叫我们来,是不是也要宣布这个?”
宋清歌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战嵘忽然放下筷子,站起身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肃道:“接下来我有件事想宣布一下,既然今天大哥今天把大家召集在这儿,那我就厚着脸皮借这个机会宣布一下。”
战祁和宋清歌都有些莫名,还没等说什么,战嵘就已经放下筷子,直接走到了小七面前,半跪了下来。
小七被他这个举动吓得嘴巴顿时张大,就像是能塞进一个鸡蛋似的,结结巴巴道:“四四四,四哥,你干嘛,我我我,我胆子小,你可别……别吓我……”
然而战嵘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亮晶晶的钻戒递到她面前,郑重其事道:“战姝,你愿意嫁给我吗?”
战姝的眼睛陡然瞪大,旁边的人也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战祁脸上却没那么好看,一脸阴郁的盯着面前的战嵘,这死小子,明明是他准备宣布结婚的,怎么让他抢了先?
小七确实没想到战嵘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间也有些进退两难,旁边的战峥见她一脸懵逼,立刻推了她一把,催促道:“傻兮兮的干什么呢,赶紧答应啊!”
“啊?”
战姝愣了一下,“我我我,我应该答应的吗?”
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战嵘的戒指近在眼前,周围几个哥哥都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战嵘却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指,接着就要把戒指往她手指上套,战姝见状心里一慌,条件反射的想握拳阻止他,可是到底晚了一秒,战嵘已经直接把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我……”
小七还想说什么,旁边的战祁却已经道:“算你小子精明,原本我想跟你们说,我和清清准备结婚的,既然你们抢先了,那就让你们先结好了,毕竟我这妹子岁数也不小了,耽误不起,之前我谈好的,你们可以先拿去用。”
战嵘闻言,立刻搂着小七的肩感激道:“谢谢大哥!”
然而相比起他的高兴和愉悦,战姝脸上却没有那么开心,她低头抚摸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不知怎么的,心里总觉得空空的。
冥冥之中,她总觉得自己要等的那个人并不是战嵘。
*
大约是因为真的急着和小七结婚,两个月之后,铂尔曼酒店,战嵘和小七的婚礼便要在这里举行了。
婚纱是宋清歌和魏莱两个人日夜加班加点赶出来的,经了意大利设计师的手,在裙摆上镶了520颗钻石,精致又华丽。
战嵘虽然在华臣也有股份,但是自然还没有这么大的手笔,全都是战祁这个宠妹狂魔给出的,除此之外,他还将自己手里的股份给了小七三分之一做嫁妆,又给她送了一辆保时捷911和一套京都市中心的一百八十平别墅,不可谓是不大方了。
这一年,时豫一直都在国外,直到小七给他打电话,她在电话里小心翼翼的问他:“二哥,我要结婚了,你会来吗?”
这一声“二哥”,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喊出来,她原以为时豫一定会拒绝的,可没想到他最后竟然道:“好,我会去参加。”
婚礼是在晚上举行的,但白天也没闲着,战小七累了一天,脖子都快断了,就在她正穿着婚纱在化妆间里打游戏的时候,化妆室的门却被人打开了,接着时豫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兄妹两个太久没在一起了,如今这样面对着,小七仍然觉得有些不自然,放下手机惴惴不安的叫了他一声,“哥……”
时豫没有走近她,只是站在她不近不远的地方,对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了笑道:“好看,挺适合你的。”
他这一句话让小七险些就哭了出来,忍了好半天才低下头道:“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你结婚呢,再怎么说也得来看看。”时豫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挽好,淡声道:“战嵘挺好的,你跟了他,我也放心了。”
如今的时豫已经完全没有了过去的嚣张跋扈,说话总是清清淡淡的,战姝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刚想问什么,可是时豫却根本不给她机会,“时间也不早了,我去叫化妆师进来给你补妆吧。”
他说完便准备走,战姝立刻喊了一声“二哥”,情急的想伸出手去拉他,可是却没有拉到。
一直到时豫走出了化妆室的门,战姝都傻傻的盯着自己的手心。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远了。
很快化妆师便进来准备给她补妆,外面是一片觥筹交错,准新郎战嵘手里端着香槟,战祁脸上带着笑,不停的在和来参加婚礼的客人道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化妆师却忽然神色慌张的从后面跑了过来,带着哭腔喊道:“新娘不见了!”
战祁和战嵘的脸色骤然一变,扔下手里的就被就往化妆室跑,闯进去之后才发现化妆室的窗户被人撞碎了,屋里已经没有了战姝的身影,显然是被人掳走了。
战祁整个人都慌了,直接翻身从已经没了玻璃的窗口跳了出去,二楼的高度,他跳下去的时候毫发无伤,那些人能从这里把小七带走,说明也都非等闲之辈。
眼前有一辆黑色的悍马“嗖”的一声飞驰而过,战祁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却正巧瞥见了车门上夹住的一片婚纱蕾丝。
“小七!”
他对着那辆绝尘而去的悍马嘶吼了一声,拔腿飞速的追了上去,然而车速太快了,他根本就追不上。
很快有另一辆车停在眼前,战嵘探出头对他喊:“大哥,上车!”
战祁来不及多想,立刻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悍马一路向着成交方向驶去,很快就上了快速路,漆黑的夜色中,两辆车在公路上飞速的追逐着。
悍马没有挂牌,也不知道是哪里的车,有什么来头,战嵘的礼服外套已经不见了,领带也被扯掉了,此时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的车,直接从车里掏出两把枪扔给战祁,咬牙道:“爆他们轮胎,让他们停下来。”
战祁拿过枪,咔咔两声上了枪膛,降下车窗,探出头,对着那辆悍马就是“砰砰”两枪。
然而根本没用,那辆车也不知是什么构造,枪子儿打上去一点反应也没有。
眼看距离越拉越大,战嵘瞪大眼睛喊了一声,“他们要去码头!”
他直接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疾驰的风呼呼地从窗外刮过,悍马飞速开到了码头边,看样子那里已经早有接应的人,车一停稳,里面便跳下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扛着穿着婚纱的战姝跳下车,飞快的跳上了一艘停在码头边上的快艇。
“小七,小七!”
战嵘顾不得那么多,车在码头边一停下来,他便立刻跳下车追了上去,然而等他追过去的时候,快艇却已经驶到了榕江中央。
“小七!小七!”
江风吹乱了战嵘的头发,他站在码头上,对着那艘越驶越远的快艇声嘶力竭的喊着,可是声音却很快就湮没在了江风之中。
战祁呆呆的站在码头,眼睁睁的看着那辆快艇将他最在乎的妹妹带走,却没有一点办法。
战姝被人掠走了,可是他们却连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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