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曙心头震了一下,暗忖道:莫不是她家里的事情被她得知了?想一想,这的确是有可能的。范家出事,小竹自然是知道的,她和范晓璐说话的时候,若是露出一点口风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欧阳曙又连忙向胡清儿望去,却见她朝着自己微微一笑,欧阳曙顿时放下心来。
胡清儿是一个很守得住嘴的人,也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所以当欧阳曙把范家的事情告诉她,然后让她帮忙看着点家里的人,防止范晓璐得知的时候,胡清儿还掉过了一阵子的眼泪。被欧阳曙一阵宽慰,才罢了。若是这个噩耗被范晓璐所得知,胡清儿的神色绝对不会如此轻松。
当欧阳曙再仔细看的时候,终于现了端倪。原来,出来的时候,虽然还是胡清儿在一旁扶着范晓璐,但范晓璐的手,却拉着小竹的小手。范晓璐为人恩怨分明,是敌是友分得十分的明确。若是她不喜欢的人,不要说拉手,便是让她耐下心来和对方说两句话,都是不可能的。因此上,从目前的情形看来,范晓璐和小竹之间,必然是已经和好了。
这也不奇怪,以范晓璐的性子,只要你有一点能被她看上眼的,她就会将你的缺点也看做优点,优点则变成特质,然后怎么看你都顺眼。小竹显然是一个浑身上下充斥着不止一处优点的女子,范晓璐转变对她的看法,也是合情合理的。
这时候,范晓璐终于来到了欧阳曙身边,忽然扑到欧阳曙的怀里哭了起来。
欧阳曙暗暗摇头,苦笑着安慰道:别哭了,你这是怎么了?都快要当人娘亲了,还哭鼻子!
显然,欧阳曙的第二句话挥了作用,范晓璐连忙努力地止住了哭声,一边抽泣,一边说道:小小竹,确实太太可怜了!你,你以后可可不能负心薄幸。辜负了人家!
欧阳曙连忙转头向小竹望去,小竹连忙红着脸,轻轻地低下头去。
原来,方才范晓璐将小竹拉进去讯问,本意倒不是想要把小竹赶出家门,而是在她面前好好力立一立大妇的威严。毕竟,小竹虽是李家的小妾,却是有圣谕亲封的,不要说她范晓璐,便是欧阳曙本人也不能轻易将她赶出门去。
当然,这讯问开始之前,范晓璐总要先知道小竹的基本情况,知道她是如何迷得自家的官人神魂颠倒,竟然不和自己商量一声,通过皇上的关系将她强行送进门里。
本来嘛,范晓璐知道,官场上那些男人家,身边几乎都有那么几个妾婢的,欧阳曙虽然目前还谈不上位高权重,却是大家一致看好的潜力股,人家女子愿意嫁她为妾,也是寻常之事。范晓璐自忖一时之间可以阻止欧阳曙纳妾,却不能一世这样。若是为了此事得罪了欧阳曙,吃亏的还是她女人家。但不论如何,她却还是对欧阳曙饶过自己,直接去找皇帝,以皇权相压的手段很是不满,所以面对小竹的时候,语气就不怎么和善了!
小竹面对范晓璐,心下是十分紧张,甚至有点害怕的。她可是知道大户人家的大妇是如何挤兑甚至陷害小妇的。若不是方才欧阳曙的那一句宽慰,她大概都已经被骇得说不上话来了。但也就是那句话,成为了支撑她将范晓璐的问话一一回答下去的支柱。
小竹出身在商贾之家,她从小也是知书达理,很有点大家闺秀的风范的。可惜,时运不济,她父亲父亲的生意因一场意外,赔光了,想不通之下,竟然选择了自戕。而她母亲一时接受不了现实,也投缳自尽了。肖家的债主在恚懑之下,不但将肖家的家产一扫而光,还将小竹买到了青楼之中。
那时候,小竹还小,尚未长成如今这般令人惊艳的姿容,但天分已经依稀可见。那鸨母便将她作为重点培养的对象,找了专人授她琴棋书画。当她到了十四岁,终于可以接客的时候,她的美色竟被郝随得知。郝随便利用了威逼利诱诸般手段,花了些许小钱,便将小竹带回了家中。
然后,小竹就不得不对着一个没有男人之能的宦官假颜欢笑。本来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了,不想又遭遇了一场家变
范晓璐只听到一半,母性大起,急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在讯问对方,不住地出言安慰,到了最后又失声哭了起来,而且越哭越伤心,竟是比小竹自己更为伤怀。然后,她非但没有了再为难小竹的心思,反主动拉起她,来向欧阳曙示威。
范晓璐终于渐渐止住了抽泣,道:看什么看!这回算是便宜你了!下回可不准什么样的女子都往家里带,你,你真是一个好色之徒!
说着,便伸出手,使出她最为拿手的九阴白骨爪爪在欧阳曙的大腿之上。
欧阳曙忍着痛,轻轻地伸手抚着范晓璐隆起的肚皮。
正文第94章赵挺之的应对
罗有德往地下一坐,脚上的镣铐出一阵丁零的声音,借着这股声势,他冷笑道:哦,那沐推丞又要如何宣判我的死刑呢?
沐云正色道:说笑了,若是依本官本心判来,你最多也就是以前受了赵挺之的好处,为他攻讦政敌,犯有失职之罪罢了,最多也就是免职的处罚。不过,事实上,本官心里虽然如是想,但还是不得不判你一个诬陷上官,意图不轨之罪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你若是有办法证明乃是本官支使你的,本官尽可以给你申诉的机会,你可以写奏折,本官一定代为转呈陛下。不过,现在你必须要听我说,你诬陷上司,按律应该是流放岭南。
罗有德咬了咬嘴唇,干巴巴地说道:岭南也罢,西北也罢,何处不都是一样?若我记得不错的话,沐推丞也是刚从广南西路那边来的吧,听说在那个地方讨生活也不比岭南容易啊!
沐云淡然一笑,道:刚才我还说你记性不错,果然不错。不过,你既然记得我是从何处来的,怎么就不记得你的上司赵舍人过去的作为呢?
罗有德忽然脸色一变,期期艾艾地说道:什什么作为?
沐云笑道:你真的不知道,若是你不知道,又何必如此惊慌呢?
罗有德立即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般:我惊慌了吗?我根本没有惊慌!我有什么可惊慌的!我行得正,坐得端!我白天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沐云哈哈大笑,道:不惊慌便不惊慌,何必如此紧张。想你罗有德乃是当朝有名的一张金口,真想不到你说话竟然也有如此语无伦次的时候,真是不说也罢。我最后再提醒你一句,你真的不愿多拿出点物事出来?若我是你,即使我要死,也要让我的仇人陪着我一起死!况且,拿出那些物事之后,你的仇人是一定会死,而你自己却未必就会死!
罗有德脸上现出挣扎沉思之色,半晌没有接话。沐云静静地等了一阵子,忽然站起身来,说道:既然你要盘算,我便给你时间盘算清楚了,我先走了,等你盘算好了,我再来找你吧!说着,起身便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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