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殿内群臣欢饮,一团和气,觥筹交错,举酒同饮。
殿外群臣就更是放得开些,插曲打诨。同
在玉梁都的皇门贵胄,文武百官,莫不相互攀附,结为儿女亲家,亦或是宗族门阀,师出同门,同窗之谊。
平日里交往甚繁,何得欢饮如许,胜却仙境无数。
丝竹之乐绕耳,钟鸣鼎食;香炉檀香扑鼻,异香满盈。
蜜饯果子撤下换新已愈三次,玉盘珍羞更替换了数十道,一次次的惊艳众人。
正殿内的极乐笑语,却并不如这偏殿的春光旖旎,只见此殿内数十位女子欢饮,耳红目赤,酒香萦绕满屋。
皇后并不多饮,只是笑看众人。先前自己放下言来,诸位不醉不归。
这些个妃嫔贵戚,见着那司空瑶,还以为是新进的宠妾,这穿的也不类殿内众人人般雍容华贵,锦衣玉服。
众人莫不持酒来敬,想要立个下马威。瞅着这弱柳之姿,并不善饮。这酒十数人敬了三轮,却不见那女子有何异样。
司空瑶直觉烦了,青裙抖动放出话来:“诸位姐姐若是想饮个痛快,何不取海碗来。吾等一对一的干净,也好痛快。这酒杯忒小了,不过瘾,不过瘾。”说完微微理着云鬓,环视四周丽人。
此言一出吓得众人不敢再前,自己几杯下肚酒意便上来了。这俏人儿怎得一点事都没有?若是有人眼尖,瞧出司空瑶发髻上的簪子来,也不会如此而为。
凤服皇后见这司空瑶分外豪情,直觉讨喜,忙开解道:“到底是将门虎女,诸位莫要逞能。但求量力而行。”
众人方知这碧玉佳人原是司空御之女。这偏殿虽然不如正殿奢华,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就这饮食,都是精心挑拣而制,为的是合乎女子口味。
酒水不甚浓烈,却是清香扑鼻的果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众人稍微停息了,舞乐之声骤起,门外跃进的九位女子,步履相近排成一字跳进来。这这九位女子身形相近,具着粉白齐胸襦裙,盘着飞仙髻,涂铅抹粉,眉心处点缀火纹花鈿。
九位女子长袖一左一右挥洒走近殿中,丝绸长袖在殿内翩翩起舞,时而分作人形,时而化作花瓣。却是八人跪围着正中一女子旋转起舞。当中女子长袖长裙化作浑圆,让人看不见样貌。数位女子身段柔软,纤细柳腰舞的众人惊叹。
众人平日里养尊处优,看到这舞姿飘飘,只恨当年自个练得不刻苦。若是生女如此,定可以蒙受圣恩。
诸为宫内娘娘,诰命夫人,早就打听到今日中秋佳宴,是为大皇子择选一位佳人封为王妃,册立的虽不是太子妃,却也只一步之遥。
嫡长正是慕容凌风,他日登上帝王,这佳人便是中宫皇后。
偏殿内数十位女子,除了司空瑶及皇后,莫不是早早备下家中待嫁女子的生辰八字,样貌画册。
若是自己无有,便去叔伯兄弟,旁亲左戚去寻,为的是圣恩眷顾,一朝孔雀变凤凰。更有甚者,选择去贿赂钦天监,以求得他好言。
若是往日,司空瑶并不爱逞能豪饮。近来更是得黄莺熏陶,颇有雅风。只是这众人似有仇一般,偏来敬自己,索性放开来喝。将这好事之徒灌得七八分醉。
眼瞧众人退开,一个个去敬,吓得众人求饶告罪。
少女心满意足,持着那玉酒杯饮尽,在殿内起舞。这一抹青绿混入粉色花堆之中,甚夺人目。
司空瑶在北关长成,所习舞姿略带异域之风,不似玉梁都柔弱天仙的风雅,却又一番边关豪情。
此子举手抚面,一手捏着裙摆,以防长裙影响舞步。舞姿轻快,步履跃动,如同将士出征在即。星眸似有无尽威严,杀气凛然。众人瞧着掩嘴偷笑。
少女惊觉过来,急忙收回,改换舞姿,学起舞姬所演,却也模仿的七八分。
台上女官看着司空瑶面露微笑,却无讪笑之意,回身揖礼对皇后夸赞:“此女天资卓越,只是瞧上一遍,便把老身训练的数年之功,临摹的有板有眼。皇后得此佳人,幸甚幸甚!”
少时乐声即止,九名舞姬弯腰持礼退了下去,司空瑶赶紧回座,却是满面绯红。
正殿内群臣欢饮,可怜司空断及慕容连城,二人除了吃喝,别无多事。
连城向来不爱读书,远不如长兄饱读诗书,有礼有节。只见他代父皇与列位大人痛饮,进退自如。
殿上众人,自己所识不多,除了司空御。自己只认得几位,除了刚正不阿的廷尉,便是御史大夫幸尚逸。这人当初一己之力止住群臣纷纷,力援龙云。
连城不爱繁文缛节,勾心斗角,欣赏的却是直来直去的豪气云天。除了自己钦佩之人,余下一概不理。
司空断坐在末尾,更不引人注目,除了先前那杯帝王赐酒,更不多饮。自个在脑海中回忆剑招掌法。
慕容凌风今日身穿儒服黑冠,玄色玉带绕身,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一身素雅大方,与这满堂华服截然不同。
殿上群臣皆知大殿下为人谦和,儒雅有礼,莫不来恭维几句。凌风一一回礼相敬。待到诸人退了,这才想起身后连城道:“愚兄多日未见汝,何故满面倦容。”
连城见他主动开口问,敷衍答道:“课业堪忧,神仙难救。”那儒雅的凌风并不介怀仍细声问道:“吾要向父皇母后敬酒,尔同饮否?”连城斜倚着脑袋:“长兄自去,吾稍候便行。”却是顾左右而言他。
儒服青年并不强求,自斟满,走到那阶前,对着上位之人施礼道:“儿臣特来相敬,祝父皇身体康健,延年益寿。”说着端起那酒杯饮尽帝王见嫡子来敬,端起酒杯饮尽,笑顾道:“少顷有要事与汝,尔快去快回。”慕容凌风领命而去。连城虽瞧见,也不管许多,自斟自酌。
凌风穿过后堂,行了数十步,却听到清扬乐声。
自幼宫中长成的儒服男子暗自揣测,此音不必寻常,断不是宫中之人。先前正殿嘈杂,听不见如此琴音。此刻边行边赏,却是韵味悠长,急忙行去,躲在偏殿屏风之后。
凌风此刻隔着屏风薄纱望去,却见有一女子在那弹奏古琴。宝琴听来是母后之凤鸣,这指法音律却并不似宫中。
女官平日里教的舞乐,断无此曲。
凌风不敢陡然出现,怕扰乱此人琴音,闭目聆听起来。
只闻群山环绕,林风呼啸,山间云雾被这凤吹散开来,却是变化万千之景。如若万马奔腾,白马奔袭。那云雾如流苏筛过山涧。待到日光射下来,破开浓浓雾气,直透树身照落在地上。朝霞如道道金光,射入心间,暖人心脾。
男子听着古琴所绘俊山丛林,不免心动,自袖间取出一只青玉笛。朱唇轻启,双手持握吹奏起来,笛音悠扬绕过屏风而来。
皇后久习音律,一听便知。这满座众人却不懂笛音悠扬,偏殿玉笛暗飞声,散入秋风满皇城。
少女初时听闻,愣了一下,手势却未稍停。方才皇后娘娘点名要自己弹上一曲助兴。自己见那凤鸣甚是喜爱,不免琴兴大动。
这笛声起来,却是山涧流水春暖而动,少女本想以一曲《高山流水》惊艳满堂,却被这笛音抢了先,并不直接认输,却是信手相衬。
这琴音循着笛音相辅相成,笛音轻柔,似清泉作响,琴音雷动,却如水花飞溅。水势无形,山势起伏。
琴笛合鸣,虽是想争个高低,却彼此难分,若是少了其中一缕,这曲便失去神韵,二人将这流水演绎的活灵活现,华服皇后并女官细细听来,全神贯注听着二人合奏。
一曲终止,徒留众人回味悠长。
上位之人面露微笑而道:“妙极妙极。”儒服青年自屏风后出来,拱手施礼道:“儿臣兴起,来迟了,来迟了。”
他将母后案上酒杯斟满,端起酒杯来:“儿臣祝母后年华永驻,凤貌常春。”凌风持杯饮尽,皇后看着他笑的凤目微闭,极为舒心。
凌风持杯又斟满,此次却是翩翩而下。
司空瑶初时一直看着这男子,见他行为举止颇为儒雅,一生白服玄带,好一个美男子。
此刻行来,自己反而不敢盯着。司空瑶低头在那拨弄琴弦,想起方才笛音,才醒悟是他所为。
凌风一路持着酒杯行了十步到殿中,距凤鸣不过三尺,弯腰持礼道:“在下慕容凌风,方才献丑了,此杯水酒权当赔罪,望瑶姑娘莫要嫌弃在下笛音粗鄙。”举杯正要饮。
星眸少女望着这昳丽修长的男子,却是灵机一动:“方才本姑娘放下言来,若要敬吾,便取海碗来一一干尽,莫要如此小家子气。”
凌风见她豪言并不介怀,命宫女取来两个海碗放在琴旁桌上。
这碗约莫少女脸蛋那般大小,却是绘着桃花流水的白瓷碗。两壶酒方才将海碗装的八九分。
凌风笑看到这少女:“若是现在求饶,吾且放过。”
少女见他真的敢如此,登时便站起来。星眸望着那人,见他胸有成竹,不由说道:“如若有此豪情,速来干净。”说着双手玉指纤纤端起其中一碗,朱唇张开便饮。
凌风见她神色无惧,更不好退让半分。单手握着碗边托起,鲸吞起来。
二人比拼之余,吓得殿内众多华服妇人,张嘴结舌看着二人喉间微动。不过须臾,二人具都饮尽海碗中的美酒,却不知二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