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卉要买些上好的茶叶回家,让庄昊带着阿荞往一旁糖水铺子歇脚,两间铺子离得不远,薛云卉道去去就回。
身上带了顾凝之前给她的哨子,让伙计请了掌柜出来,那掌柜听她是前来借钱的,二话不说,直接笑眯眯地问道:“薛道长吧?”
薛云卉赶忙道是,将哨子拿了出来,掌柜也只看了一眼,笑得越发友善,“东家早已吩咐过了,薛道长要取多少?”
薛云卉想了一下,清了一下嗓子,“五百两,行吗?”
“怎么不行?”掌柜仍是笑,一点意外或者为难都没有,好像她只是自说五个铜板一样。转头又去吩咐伙计,“把银票给薛道长点来。”
过程意外顺利,顺利地薛云卉觉得自己辛辛苦苦这好几年,就跟做了个梦一样。哦,不对,揣在她怀里的这五百两,才是个梦。
她稀奇了一阵,临着要走了,突然想起了一桩事来,刚张口想问一问,这家茶叶店的背后东家到底是哪一家,只是没来得及问,庄昊带着阿荞寻了过来。
薛云卉这问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只好咽回去了。
回到涿州,回到家,薛云卉把借来的钱又点了一遍,将抵押给钱庄的抵押书拿了出来,心里的雀跃已是按捺不住,衣裳都来不及换了,直奔城东的钱庄便去了。
多年的愿望一朝即将达成,那种激动与喜悦混一起,一股冲上脑门,一股冲下脚底。脚下生风,到了那钱庄的时候,薛云卉后背都出了一层汗水了。
许是许久未曾出现在这钱庄的缘故,几个伙计瞧见她皆是一愣,连掌柜的都没反应过来。
薛云卉呵呵笑,“怎么?不认识薛道长了?”
掌柜的并几个伙计这才回过神来,“薛道长怎么来了?”
薛云卉走到掌柜的橱窗前,笑呵呵地把一个布包往橱窗台上一拍,随即又抖出了一张抵押文书,“薛道长今儿,来赎我家的庄子了!瞧瞧,这离期限还有将近一月吧!”
她说完,把抵押文书也拍在了窗台上,对着那掌柜道:“愣什么?点钱呀!还有,我家梧桐田庄的地契呢?该拿出来了吧!”
只是她落了话音,那掌柜却是顿了一下,才笑了笑,“薛道长一路来累了吧,快坐,看茶!”
薛云卉眯了眯眼,钱庄掌柜何时对她这般殷勤过?她如今有钱赎庄子了,若是殷勤也该笑嘻嘻地把地契奉上,顺捎问她哪里发了财这样的话。现如今闭口不提赎田庄的是,反倒看茶,这是怪!
“掌柜的,贫道今日还有事,没得工夫喝茶了,你找人点钱,我拿回地契,咱们就算结了这桩事了。”她站着不动。
那掌柜招呼的手又是一顿,脸上的僵硬薛云卉瞧得见,“薛道长真是急性子,咱们坐下说。”
薛云卉侧了眼瞧他,仍是不动,“掌柜的,我那田庄,莫不是没到期限便被你卖了吧?!”
这话一出,掌柜的脸上的僵硬可化不开了,薛云卉一看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时一掌拍在了橱窗台上,“好好好!期限尚且未到,你便将我活当的田庄卖了旁人!你说,你卖给了何人?!”
那掌柜的脸上甚是难堪,他哪里想到依着薛家那破破烂烂的穷酸样。竟然能突然发了财,有钱把这田庄赎回去?!
就在五天之前,有过路的行商看中了这田庄,愿意加价买下,他一听人家愿意出价七百两,哪有不愿意的?心想反正薛家这一个月内也还不上这个钱了,若是错过了这大买主,岂不是亏了?
他二话不说,便在中间行了一番事,田庄卖了,连那行商要的过户的文书都整了齐全。
谁能想到,今日薛家这位道姑竟然带足了银钱上门,张口就要赎回她家田庄,这让他去哪弄去?
“薛道长,咱们打个商量如何......”
“商量?没得商量!我给你三日,你把地契给我拿了回来!要不然咱们就见官!”
掌柜的简直如同喝了胆汁一般,“薛道长别说三日了,便是三十日,我也未必找的回来......咱们钱庄愿意赔给薛道长些银钱,您再另买一处田庄不也一样吗?”
“一样个屁!”薛云卉火气完全按不住了,大骂出口,“你说,卖给谁了!”
掌柜的自知理亏,被她指着鼻子骂也不敢还口,“卖给过路的行商了!好几日了,人家走了!”
“行商?”
薛云卉一下子想起了鬼侯爷设套捉她时用的罗行商来,难道是鬼侯爷?
“行商哪里来的,姓什么叫什么?”
“说是从京城来的,姓汪,单名一个行字。”
薛云卉没听说过这人,也不晓得到底是不是鬼侯爷的手笔。只是他不止一次同她问起过这田庄,还有前几天,她打马去看梧桐树,虽没进到田庄里,可他也是跟了过来的。
所以,是不是他?!
若是他,终归这田庄不算旁落,可若不是他呢?薛云卉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她回头冲着掌柜冷笑,“这田庄我是赎定了,旁的什么补偿你也不必跟我提,你自去想办法,若是想不出办法,咱们就见官!谁输谁赢可真不一定!”
说完,拿起钱和抵押文书,甩袖而去。
掌柜的犯难不已,“什么宝贝庄子!一个两个都认定了!奇了怪了!这下怎么好?”
......
且说薛云卉出了钱庄,往路边无人处一站,便四处寻起庄昊来,庄昊连忙上前,她径直问道:“你可知道侯爷派人来涿州买庄子的事?”
庄昊挠挠头,“属下没听说呀!”
薛云卉心下又沉两分,“你去问问,我娘陪嫁的梧桐田庄,是不是被他买去了?”
她口气十分不耐,庄昊心知这是出了事了,不敢耽搁,连忙应下。薛云快步回了家中,又去问起薛云沧此事。薛云沧更是不知详情,倒是问她,“穗穗,钱攒够了?”
钱是够了可庄子没了,有什么用?薛云卉已是不想多说,只把《静心诀》念了两遍,定了定神,出城往梧桐田庄去了。
天色渐晚,田庄里,高大梧桐树已然安安静静地在风中摇摆,薛云卉松了口气,招了树枝翻过墙头,坐在树杈上,心里异常地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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