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娜目瞪口呆的看着沈寒笙离去的背影,好一阵子才回过头来,眼里尽是不可思议之色,连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你。。。你怎么知道她。。。那个?真是神了!”
郑悦颜轻轻抿了一口酒,悠悠的说:“我说了我猜的。”
“骗人!”荷娜整个上半身伏在桌上,向她靠近:“好吧,你说说看,怎么猜?让我也学着点,以后好分辨得出一个人他喜欢的到底是同性还是异性。”
“很简单啊,我去过她家。”郑悦颜皱了皱鼻子,语气有些得意:“她的家太干净,太整齐,我不能想象她跟一个男人谈恋爱或一起过日子是什么样子的。我在一本书上看过,有洁癖的人,喜欢同性的几率更大,女性尤其如此。”
荷娜对这个解释明显不很满意:“就这样?”
“就这样啊,还能怎样?”郑悦颜耸耸肩,说:“本来只是猜疑,但今晚这么一试,结果不言而喻。她这个人,一看就是不善于撒谎的,拉来玩玩这种游戏,是促进了解的最好办法。”说到这里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你真奸诈!”荷娜往沙发上一靠,忽然往小方那边看了看:“不知道小方知不知道这件事。”
郑悦颜白了她一眼:“肯定知道啦。”
“何以见得?”
“咳。”郑悦颜清了清嗓子:“小方是一个并不难看的男人,寒笙又是个赏心悦目的女人,他们关系这么亲近,彼此又欣赏对方,如果都没有一丝男女的暧昧,那肯定是有着不同寻常的原因的,所以,小方绝对是知道寒笙这个秘密的。”
荷娜偏着头想了想,赞同说:“说得也是。”
“现在你可以对他们的关系放一万个心啦。”
“我本来就放心,他两为人都挺。。。挺正派的,没理由不放心。”荷娜寻思了半天,想出这么个形容词,然后双手交叠,托着下巴看着郑悦颜:“可是医生不经玩啊,生气走了,怎么办?”
“就要她生气呢。”
“啊?”
郑悦颜优雅的喝完杯中酒,这才缓缓的说:“她若是不生气,我哪有借口登门去道歉。”
“你真是。。。对她费尽心机。”荷娜呆了呆,忽然正色说:“悦颜,你这次是认真的是不是?”
郑悦颜问:“你所谓的认真,指的是什么?”
荷娜觉得她在明知故问,一个白眼抛过去:“指的是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想跟她正正经经谈恋爱,而不是一心想让人家在你面前由前倨变为后恭,仅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那点变态的私欲。”
郑悦颜懒洋洋的答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现在对她兴趣满满。”
“那你趁早听我一句劝,别再这样了!”荷娜都有点冒火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嘛,大家都是朋友,这样下去,会弄得很难看的。再说你又不是太阳,凭什么要所有人都围着你转啊!”
郑悦颜见她突然这么激动,倒有点懵了:“你干嘛呀,真被一顿饭收买了,还是你爱屋及乌得这么厉害啊?为了她居然这样跟我说话。”
“我就是不喜欢你这样。”
“你以前那样我也不喜欢,我有说过你什么吗?”
荷娜一时语塞,跟着涨红了面孔:“可是我至少不吃窝边草!”
“那又不是我的窝边草!”
眼见着就要吵起来,荷娜轻轻一叹,放缓了语气:“你喜欢的从来不是沈寒笙这种类型,你说过她呆,她没情趣,她是木头,你这样是何必?”
“错!我喜欢她这类型,你这样说,只能证明你白在我身边呆了二十几年,对我的了解还不够。”郑悦颜盯着她,扬了扬眉毛:“我身边围绕的不是政客,就是商人,有几个不是精明得跟鬼似的,她只是呆,又不是傻,是木头,也是良木而不是朽木,她这种人在我的世界里简直宝贵得跟熊猫似的,我又为什么不喜欢她?”
说着,她拿起一边的外套,站起身来,昂着头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荷娜:“是,我不确认我现在对她有多认真,但我也没确定过我纯粹是为了好玩。我是曾经有过要把她追到手再甩掉的念头,可是我也清楚我对她是真的有点心动,要对一个人动心对我来说很难的,我想抓住这种感觉不行吗?你第一次见小方时,你能确认是要跟他谈场正正经经谈场恋爱,还是像你以前一样,只是有点兴趣,想找一个合眼缘的人来打发时间吗?”
荷娜跟着站起来,张口结舌的望着她,被她的连珠炮轰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可是郑大小姐的脸色瞬息万变,短短几秒钟后却又恢复了平静,她将一头海藻般的长发往后甩了甩,云淡风轻的说:“好了,不打扰你们之后的二人时光了,我先走了。”
“悦颜。。。”荷娜忍不住在后面叫了一句。
郑悦颜并不回头,手向后摆了两摆,优美迷人的身影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远处。
窗外灯火璀璨如星河,照亮了整个城市的天空。
沈寒笙换上了当睡裤穿的棉质运动长裤和t恤衫,赤着脚站在窗前,眼睛一直望着窗外的夜景出神。
房间里一直响着“嘟。。。嘟。。。”的声音,那种单调重复的声音是她的手机铃声,小方总是开她玩笑,说这年头,不为自己的手机设置一些自己喜欢的歌作为来电铃声的人实在不多,连一些老太太老大爷都比她潮。
铃声一直响着,显示出那边打电话的人的好耐心,沈寒笙却置若罔闻,她突然轻轻的对着面前的玻璃吹了口气,那上面立即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伸出食指随意的划动几下,那上面便出现了一张脸,精致的瓜子脸,清澈明透的眼睛,那轮廓,那弧度,早已熟记于心。
房间里安静下来的时候,那层薄雾也已经消散,沈寒笙唇边忽然露出一抹凄酸的笑容,要是心里的那个人的面孔,一切一切,也能随这玻璃上自己呵出的雾气消散,那该多好?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心里却又有一个激动的声音在呐喊,不,不!她死也不愿意忘记她,忘记她们之间曾有过的一切,这是她一生最宝贵的记忆,是她人生中最辉煌最绚丽的一段时光,尽管它们此刻全都变成无情的利刃,带给她无穷无尽的深入骨髓的痛苦,将她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当着她的面,都狠不下心来拒绝她的所有话,明晓得这样越来越深的接触,对彼此都有害无益,却仿佛受了魔鬼的指引似的。做朋友?她怎能泰然自若的做朋友?为什么要答应她?为什么语言上答应了,行动上却又采取了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