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笙扯动了一下嘴角:“不是我的错,那又是谁的错?”
“她妈的错,曹畜生的错!还有所有所有联合起来骗她的人的!甚至还有荷娜的!”小方又是恼怒,又是伤心:“寒笙,这一切对你来说太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有爱,就没有公平所言。”沈寒笙笑了笑,转头看着他:“你知道那天接到她的电话,我是什么心情吗?就是。。。就好像心被人从胸腔里活生生的摘了出来,那种巨痛,那种恐惧,那种魂飞魄散比死还难受的体会,那种身体和灵魂被撕裂的感觉,我永生永世都不想再尝一下。”
她此时讲起来淡然自若,但听在小方耳里却仍是触目惊心,以他对沈寒笙的了解,他完全能想象叶从伊的那通电话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还有什么公平不公平呢?她没有死,我也就跟着得了生路,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要求?她妈不让我见她,这算什么?荷娜指责我,这又算什么?重要的是她还活着啊!”沈寒笙顿了顿,声音缓慢而悲伤:“还有,你说对了,我确实是在害怕。”
“寒笙。”小方轻轻的唤了她一声,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深深的怜悯。
沈寒笙闭了闭眼睛:“我一直处于她差点真正离去的后怕当中,我一直没从那种恐惧感里脱离,我。。。我也怕见她,但是,我又是渴望见她的,见到安然无恙的她,,我只是。。。只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在她再度死而复生之后,我失去了勇气,我。。。”
她喉咙渐渐梗住,后面的话便说不下去,小方过来伸手扶她,正要说些什么,病房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郑太太手扶着房门,神色忧郁,她像是没注意到旁边的小方,眼睛定定的看着沈寒笙,好一会儿,轻声开口:“晚上我会让他们离开,你可以单独进去看她。”
沈寒笙迟疑了一下,轻声道:“谢谢。”
“她已经醒了。”
“我知道。”
“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她眼睛像是看不见任何人,医生说她脑袋虽然受了震荡,但应该没有别的问题,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沈寒笙抿着唇不作声,郑太太叹了口气:“也许你可以让情形变得有所不同。”说毕,她手在空中抬了抬,又无奈的放下:“目前,我姐姐的家庭一团糟糕,糟得无法补救,她受了很大的打击,所以,所以变得有些不可理喻,希望你能够谅解。”
小方冷声插话:“那是她自找的,何况,她的所作所为岂是一句不可理喻能够概括的?简直已经是人神共愤,天理难容了!”
郑太太看了他一下,却并没反驳,继续道:“从小学到高中,从伊都是她引以为傲的女儿,她也是个好母亲。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出乎她的意料,她是个特别要面子,特别强势的人。。。”
沈寒笙轻声打断她:“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没有什么意义。”
“是的,的确没什么意义。”郑太太勉强笑了笑,道:“你现在可以去休息休息,晚上我会把他们两带走,你在八点钟过来就好。”
“谢谢。”沈寒笙再次道谢。
“沈小姐。”
沈寒笙和小方同时转身,郑太太垂下眼睑,神色讪讪的,低声道:“那。。。那件事情,我们都做错了,说后悔什么的,也没有意义,但我想,我欠你一个道歉。”
沈寒笙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已经紧紧合上了。
这套病房很豪华,会客厅,厨房,浴室一应俱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到了某高级酒店,不用说,这自然是郑泰的安排。
房间里很安静,沈寒笙甚至可以听到自己不稳的呼吸声,以及心脏撞击胸腔的声音,她悄悄的关了门,穿过客厅,然后来到卧室,准确的来说,是叶从伊的病房。
叶从伊闭着眼睛,躺在那张白色的大床上,头上裹着纱布,手上扎着吊针,大腿固定着钢板,脚上还打着厚厚的石膏,整个人看起来支离破碎。沈寒笙见此情景,眼泪忽然不可遏制,汹涌而出,她一步步挨到床边坐下,透过模糊的泪眼,看着那张美丽的,却又无比苍白憔悴的脸庞,颤抖着握住了她冷冰冰的手,无声的痛哭。
叶从伊像是有所感应,睫毛颤动了一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四目对视,便再也无法移开,空气就此凝固,世界就此静止。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叶从伊樱唇微张,虚弱的而艰难的开口:“我。。。没有想过,要这样让你回来。”
“我知道。”沈寒笙努力抑制着泪水,沙哑的道:“你只是想要我的命而已。”
叶从伊闭上眼睛,两滴晶莹的泪水自眼角溢出,滑过白玉般光滑的肌肤,悄无声息的没入枕间。
“从伊,你怎么能够这样?”沈寒笙握着她的手,垂下头,无声恸哭:“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你怎么能这么狠?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