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尤其是方家的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但他们家的少爷死了，这可是一件大事。
陪同方羽出来的人回去之后根本无法交差。
那些人手足无措，不知道该继续讨伐陈雨还是就此放弃。
这时候那名老者站了出来，把众人领了回去。
荒漠本就危机四伏，生死差池难以预料，即便是再难开口，也应当回去方家说明。
而那青衣男子早在局势混乱的时候就已经逃遁了，一众青衣门的人也早已不知所踪。
其它人见此也纷纷散了开来，荒漠上恢复了往日里的平静。
见事情处理完，陈雨就地支起了帐篷，在帐篷里给柳清风查看后背的伤势。
“何必呢！”
陈雨手上不停，嘴里还念叨了一句。
“女子何以当家？柳家无子，若你是个姑娘，柳家迟早换主。这些都是我娘从小跟我说的。”
柳清风面无表情，似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但陈雨知道，她心里并不像表面这般从容。
她喜欢粉色，却不能光明正大的穿上姑娘都喜欢的粉色衣裙，只能穿着不明显的白浅粉男装，看上去像白色，只有仔细看才能看出来淡淡的粉，几乎被忽略掉的淡粉色。
“这只是世人束缚自己的枷锁，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人生。女儿身就要蒙受那些世俗的条条框框吗，何不做回自己呢？”
开创先例的第一个人总会无比艰难，这一点陈雨深知。
但若人人都附和世俗，下一代，下下代都要背负跟自己一样的枷锁。
“谈何容易，世俗根深蒂固。蜉蝣岂能撼大树！”
这些柳清风不是没有想过，但真要实施起来，会比想象中困难千万倍。
柳家不比小家族，柳家家大业大，旁支分支众多，还有许多附属的小家族。
真要以姑娘的身份撑起柳家的话，反对的声音和背后的算计都不是简单的。
何况她现在以男儿身份作为柳家继承人都有那么多人算计，更惶逞女儿身。
“不试试，你甘心吗？”
陈雨没有再劝，直击心底问了这么一句，让柳清风愣了一瞬。
甘心？
肯定是不甘心的，但好像又只能如此。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已经陪伴她过了十多年。
“不甘，不过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嘶，轻轻……轻点！你想弄死我啊！”
陈雨一圈圈地给她绑着绷带，疼得她龇牙咧嘴。
“如果说，你会意外离世呢，背负的那些枷锁还会存在吗，如果这一刻你就要死了，你会不会后悔没有为自己而活过？”
对于已经体验过一次死亡的陈雨来说，她看得比谁都通透，人有些时候是需要自私的，不为别的，起码对得起自己。
生而为人，只要不伤天害理，不为非作歹，又何必活在别人画的圈中，故步自封。
陈雨这一问把柳清风问懵了，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有想过。
“魔修动荡，修仙大陆已经人人自危了。或许结果没有你想象中的糟糕。”
陈雨这话犹如一记重锤砸在柳清风的心上，让她重新审视了起来。
包扎好了之后，柳清风开始在自己的空间里翻找了起来。
“你说我穿这件广袖好还是这件水云袖好？肖矅这个愣头青会不会认不出我来？”
柳清风一股脑扔了不下十件衣服砸在陈雨头上。
陈雨看了看，柳清风拿出来的都是女装衣裙，款式新颖，上面的刺绣也是绝美。
可见她也是渴望做回一个堂堂正正的姑娘。
“这件吧，这个半缺桃花的，跟你的桃花扇很配！”
陈雨一眼看中了那件刺绣类似桃花，但又缺了一半花瓣的衣裙。
“行，那就穿这个。”
“现在？”
“不然呢？”
……
过了半晌，帐篷里的两人依旧没有走出来，这让等在外头的几人有些着急了起来。
“怎么还没好？伤得很严重吗？”
肖矅在帐篷外来回走动，担忧不已。
“好了好了！”
陈雨给柳清风的腰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然后就掀开帐篷走了出来。
“这是谁？清风呢？在里面休息吗？”
肖矅看了一眼陈雨身边这个莫名出现的女子，压根没有把心思放在她们身上，把头伸进了帐篷想看看柳清风的身体状况。
天明则瞪大了双眸，指着柳清风却不知如何组织语言。
流云虽然知道柳清风是女的，不过看到她以姑娘的身份出场还是被惊了一瞬，但很快就适应了。
“真漂亮，早就该这样了！”
流云不吝夸奖，对着柳清风道。
“清风呢？怎么好像没在里面？”
肖矅把脑袋缩了回来，挠了挠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怎么柳清风不在里面了，他明明一直等在帐篷门口，也没见有人走出去啊！
“噗嗤！”
柳清风看着呆头呆脑的肖矅，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样子天明都认出她来了，肖矅这个反应迟钝的还没认出来。
不过也是，从自己出来到现在，肖矅都没正眼看过自己，认不出来也不奇怪。
“你好好找找！”
流云没忍住逗弄起了肖矅，让肖矅更摸不着头脑了。
天明眼神暗示了多次，奈何肖矅就是不看他，哪怕是看了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这可急死人了。
肖矅直接进了帐篷翻找了个遍，里面连个人影都没有。
“里面没人啊，难道刚刚出去了我没看到？”
可是不应该啊，他刚才担心得一直守在门口，怎么会没注意到呢！
“呆子，我在这儿呢！”
那身材高挑的女子突然敲了肖矅脑袋一下，直接把他敲懵了。
这个熟悉的手劲，和熟悉的语气，但就是人不是熟悉的，声音也变了。
他不敢置信地转过了头，看着身边这个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姑娘，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眉眼间很是熟悉，但比印象中的眉眼柔和了不少。
记忆中的身影和眼前这个姑娘的身影开始重叠了起来，肖矅终于反应了过来。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丢了呢！不对啊，你们都认出来了？居然不告诉我！”
肖矅佯装生气道，脸上的震惊维持不过三秒就接受了这个现实，跟他们预想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怎么都不吃惊，天明都比你震惊多了！”
柳清风道。
“吃惊，怎么能不吃惊。你没看到我刚才有多震惊吗？”
“才那么一会儿，还以为你会接受不了这样的我呢！你看我，漂亮吗？”
柳清风摆弄着自己的裙摆，展示给肖矅看。
“呃，好看是好看，就是感觉有点别扭！”
肖矅有些难为情地说道，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了下去，不敢再看柳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