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公有几之最。
有最奢靡的宅院,有身份最为尊贵的夫人,同时还拥有最好的人缘。
但凡护国公设宴,长安城各家权贵便没有不给面子的。
虽说这面子与地位权势有最直接的关系,但护国公的人缘好也要有赖于他那出了名的好脾气。
权贵之间关系错综,难免会有龃龉,但护国公最厉害之处便是立身朝野这么多年,从未与一人红过脸。
虽说这听起来不是多厉害的能力,但偏偏鲜有人能做到。
便如今日晚宴,无论来客是何等身份,护国公都笑脸相迎,相谈甚欢。
京中权贵皆相识,纵使立场不和也皆维持面上平和,一派其乐融融。
直到府上小厮引一男子步入廊下,欢笑言谈之声瞬间戛然而止。
护国公侧眸一望,眼中划过明显的诧然,但转瞬便被笑意取代。
“瑾王殿下!”护国公快步迎上前,笑得春风满面,“瑾王殿下肯来敝府,敝府真是蓬荜生辉啊,今日瑾王殿下可要多饮几杯才是啊!”
可宴席的中的气氛却并未因护国公的热情而有所变化,这瑾王二字仿若蛇蝎,众人避之不及。
此般情形容陌早有所测,众人的侧目疏远皆不足以让他心有波动,他目光流转,视线划过席上众人,又淡漠敛眸。
那个轻浮又古怪的丫头尚还未来,无趣……
护国公亲自引着容陌入席,态度十分恭谨谦和。
容陌入长安虽已有段时日,但圣上并未让他入朝议事,是以许多人都尚未见过瑾王容陌的真容。
今日一见,先觉惊艳,此等风华比其父更盛,后又不禁心生悲悯,如此人物着实可惜了。
“瑾王殿下初回长安,诸事繁忙鲜少赴宴,今日肯来可真是为在下颜面添光。
这等福气众位同僚怕是羡慕不来了,可要趁着今日多与王爷喝上几杯才是。”
护国公为人热情爽朗,谈吐风趣亲近,与容陌不过两面之缘,却仿佛相识已久。
可其他众人却没有护国公的魄力,别说把酒言欢,便是目光对视都不愿。
谁人不知,瑾王这支一直向来为皇家所忌惮。
护国公有心为容陌引见几位朝中权贵,容陌却淡淡开了口,“多谢国公爷好意,只不必麻烦。”
容陌径自落座,无视周遭的瞩目。
护国公面色为难,心里颇过意不去。
他本是好意,没想到这些人竟皆讳莫如深,连个招呼都不愿打,反倒是让人不自在了。
相较于男子的顾虑重重,年轻的姑娘们想的便十分简单了。
如此俊美的公子她们平生还是第一次见,身姿挺拔如竹,一袭紫衣柔顺如云水,将容陌宽肩窄腰的完美身形尽数显露。
紫衣之上绣着沾染金光的祥云,衬以容陌那矜贵、疏冷的容貌,真真宛若仙人,这般样貌生平仅见。
瑾王对于她们来说不是禁忌,而只是一个拥有天人之貌的俊朗公子。
一时之间,何谓矜持,何谓高贵全被抛之脑后,一众少女皆探头而望,便是被家里母亲拉扯,也不愿收回视线。
只某人始终垂首望着手中的茶盏,似乎天下盛景皆藏于此,倒是苦了一众心怀期待的少女,无法再望仙人的姿容。
“娇娇,你等等我呀,不是说好咱们二人共同赴宴吗,怎么随便就把我给丢了。”
容陌倏然抬头,视线落在了长廊之上的几道身影之上。
绯色的长裙宛若火焰将夜色点亮,少女漆墨般的发却比夜色更加深沉。
裙摆之上以金丝银线绣着连枝梧桐,裙摆浮动间,宛若风吹梧桐,凤鸣展翅。
雪色玉肌,凤眸倾魂,极致的颜色,极致的容貌,美得张扬无所保留。
少女的出现让宴席之上再度陷入静寂,饶是护国公都一时怔住,辨认不出走来的少女。
南国人多好酒宴,又不注男女大防,男子女子多同宴而饮,他竟从未见过生得这般好看的丫头。
众人的反应皆收于容陌眼中,毫不意外。
祸水之貌,合该如此。
倏的,容陌的眉轻皱了一下,视线从少女身上转向了他身侧的男子。
男子身材颀长,略有清瘦,但反是更衬他牡丹花般的容貌。
身上的绛色长衫绣满了让人眼花缭乱的牡丹,常人穿之只会显得不伦不类,却反是被男子穿出了风流特秀之气。
岑娇与岑妙挽手而来,全然无视苦苦哀求的阮瑀。
阮瑀追在身侧,委屈巴巴的小声嘀咕着,“娇娇,我为了衬你的裙子,特意穿了绛色的衣衫,咱们若是一同赴宴,定会晃瞎那些人眼,你快过来与我一同走。”
阮瑀在出风头上,向来不愿屈居人后。
“不要。”
岑娇直接回绝。
她此番前来有心挑一挑心仪之人,与阮瑀一同走,被人误会了岂不碍事?
阮瑀气得咬牙。
亏得他一直在国公府大门候着她,这小妮子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他阔步跟上,死死贴着岑娇而行,纵使岑娇怒目而瞪,也全不理会。
最近长安城赞美他的声音渐淡,他正愁想不出露脸的好办法。
正巧他的小青梅脑袋开窍,这小妮子的美貌不拿来一用岂不浪费。
今日只需他们两人站在一处,明日城中便必会传出仙娥谪仙的佳话。
万不能错过……
岑娇怒目而视,阮瑀嬉皮笑脸,当真有种青梅竹马打情骂俏的既视感。
容陌略挑起眉,冷沉的眸鲜少的划过一丝诧然。
不过一日的时间身边竟便换了个男子,如此速度还真是让人瞠目。
小小年纪便如此轻浪,怕是日后夫家的围墙都藏不住这株红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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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是呀,别人家的墙可困不住这株红杏呢,您快点种到自己院子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