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韩景源的话,整个院子一片寂静得可怕,连三个人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晓得是否有没有睡着的丫头,此刻有没有在听墙角?
譬如碧水之类的,她一定不会错过这样的年度大戏吧,魏妃和韩景源撕逼,这是别人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枷锁,拖累……”魏妃轻轻地说出了这四个字。
“娘,许多事情,我一直没有说,不是因为我心里没数,或者不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我尊重你所做出的决定和做法,我知道你的心是为我着想,我选择承受一切。”韩景源用那么平静的语气说着。
“你什么都知道吗?”魏妃的声音颤抖得那么厉害,夏南烟真担心,下一秒她的句子就会断掉。
“我什么都知道。”韩景源点了头,“你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做的,我都能猜到,你是我的娘亲啊。”
魏妃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那么害怕,可能她最害怕的就是韩景源知道她和韩景恪的丑事,而现在,韩景源说他什么都知道,是不是也包括她最怕他知道的那件事情。
“你认为这些事情是拖累,对吗?”魏妃低下了头,看不到她的表情。
此处夏南烟很想插一句话,难道你觉得不是拖累吗?难道你觉得真的帮到他了吗?而不是越帮越忙吗?
“小的时候,我其实就挺有表现欲,但是你一直告诫我,不可以去做这样的事情,不可以做那样的事情。”韩景源娓娓道来,“我那时候小,什么都不懂,渐渐的也就真的成了一个习惯退缩的人。”
是啊,当初她才见到韩景源的时候,确实是跟魏妃有些如出一辙,不争不抢,只求苟且。
分明有那么好的才华,但是不敢在资善堂的先生面前表现,只能偷偷的听,分明想要融入到皇子们当中,但是却只能远远的围观。
不过骨子里面,他是强势的,就好比那次韩景澈造谣她的时候,韩景源就挺身而出。
难怪这家伙会那么看重自己,也许自己的到来,真打开了他一扇新的大门,让他知道了另外一种活法。
“长大一些,我想要的东西更多了,可是也已经习惯了什么都没有的日子,你告诉我,只要是活着,那便是最好。”韩景源这一回并没有一味的安慰魏妃,仿佛是要将所有的事情说清楚,“于是我听你的,只要活着就好。”
“活着不好吗?”魏妃反问了一句。
“自然是好的,可是站着活跟跪着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状态。”韩景源回答了,“你一直觉得我对南烟太过信任,太过依赖,那你想过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魏妃问道,声音飘忽游离。
“她让我站了起来。”韩景源简单的说,也不多说,因为他知道现在的魏妃对夏南烟的感觉是复杂的,甚至在对他的问题上会是很直接的吃夏南烟的醋。
他越是为她说话,有时候可能越有反效果,所以只是提一句便罢了。
“……”魏妃抬起了头,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娘,我不是不信任你,不尊重你,就像你为我做的那样,不告诉你这些事情,便是我想为你做的。”韩景源真诚的说,“因为我不想你操心,我只想你在宫中安稳的过下去。”
魏妃的泪水,哗的一下流了下来,没有声音,只是无声的流泪而已。
她说韩景源没为她做任何事情,但实际上韩景源为她做的,就是不告诉她所有的麻烦,他自己处理好一切。
要知道,他才十四岁,分明是一个该依靠长辈的时候,他却那么独立,甚至还可以周全身边的人。
“这次去锦州,说没有威胁,你是不会相信的,可我告诉你有各种危险,又能怎么样?”韩景源轻轻说道,“你会着急担心,并且想方设法用你以为好的方法帮我,但那些方法未必是适合的。”
“不一定啊,万一能够帮上一点点也是好的。”魏妃那么执着的说道。
“一点点的用,付出的代价那么惨重,值得吗?”韩景源摇头。
夏南烟觉得韩景源真的是个孝子,换做是她自己妈妈做了很多愚蠢的事情,她会忍不住破口大骂。
现在在魏妃做了这么大一个错事,留下一个大的烂摊子的情况下,还在执迷不悟,以为自己可以这样拼尽全力,韩景源也没有责备她,反而是默默承受。
对于魏妃的所作所为,夏南烟作为一个旁观者都急得不行。
“我会自己承受和收拾,我是心甘情愿的。”魏妃低声说道。
“你甘愿,你问过我甘愿吗?你在做所有的事情之前可有与我商量一下?”韩景源摇头,“上次,我去做质子,你跟我的保证,你做到了吗?”
魏妃哑口无言,她心底有一个可怕的认知在浮现,果然他知道她那么丑陋的一面了,她有什么颜面站在自己这么优秀的儿子面前呢?
恨不得立刻死去呢。
“这一次,我还是和上一次一样的要求。”韩景源抽离了那个可怕的话题,他只是轻声说着,“我希望这次我离开,你可以保护好自己,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难怪,这次韩景源肯静下心来跟魏妃说这么多的话,推心置腹,敞开心扉,原来是担心,怕他离开之后魏妃会做出更疯狂的举动,让他更不好收拾。
魏妃抬不起头,一直哭泣着,放佛眼泪能够冲刷掉一切。
“娘,别哭了。”韩景源伸手去擦了擦魏妃的眼泪,声音那么温柔,“小时候你保护我照顾我周全我,现在轮到我来做这些,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尽我所能。”
如此一番保证,即便是夏南烟这个旁观者,听到都觉得心里面温暖得不得了,这孩子果然是个大暖男啊。
像是魏妃这样对韩景源付出一切的,自然是对这番话毫无抵抗力,眼泪顿时流得更加凶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