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玩把刺激(1 / 1)

时敏定了约会地点,江边最高建筑顶层的旋转餐厅。

让Fiona预订座位时,Fiona说:“姐……今晚楚哥在咱公司开庆功宴啊!”

时敏不为所动,目前,亲哥在她心中的地位比不上骆明镜,更何况今晚,骆明镜是要女装的。

于是,时敏淡淡表达了自己的选择:“没上市,庆什么功。”

Fiona显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老老实实解释:“该交的都交了,资料也都送了,咱已经排上队了,无大碍半年后就上市了,这是阶段性的胜利,楚哥说一定要感谢,可算是收尾了。姐,你要是不来不就没什么意思了嘛……”

“不去。”时敏下了命令,“临江塔餐厅,两人位,今晚。”

“……好吧。楚哥要是问起来呢?”

“就说不知道。”

挂了电话,时敏看到骆明镜换了件旧毛衣,端来了两盆清水,之后又拿了瓶洗发水,搬着小矮凳坐在了厨房排水口旁。

时敏好奇地看着他,直到他湿了头发,才明白他要干什么:“洗头发吗?”

“嗯。”骆明镜揉着长发,泡沫声沙沙响。

“这么麻烦。”时敏慢悠悠走过去。

骆明镜提起兑了热水的水壶,冲洗头发,一手拎一手洗,换边再来。

骆明镜没有跟她讲店里没装热水器,也不想在她在的时候,哆嗦着洗澡。

他只说:“说起来也是第一次约会,我很重视,所以洗个头发。”

时敏垂下眼看着他,慢慢笑了笑。她脱下外套,慢慢挽起袖子,从他手中拿过水壶,轻声说:“松手,我来。”

骆明镜红了耳朵,他低着头,又不能大幅度动作,只能小声反抗:“……姐姐呀,这可使不得。”

自从知道时敏比他年纪小之后,姐姐这个称呼,骆明镜叫得更频繁了。

时敏按住他的头,温水缓缓倾倒出来,冲洗掉泡沫,时敏面色平静,正大光明揉着他脑袋,还问他:“害羞?”

骆明镜低叹一声:“不是,是不知道手应该往哪放。”

他的两只手因为总裁的上位而光荣下岗,正无精打采的耷拉在膝盖上。

“骆明镜。”

“你说。”

“为什么留长发?”

骆明镜说:“懒,剪短发没几天又要进理发店。主要留了长发,除了洗不方便,其他都很方便。省理发钱,省跟人打交道浪费的口舌,省假发费……”

骆明镜开始跟她聊天,试图忽略她的指腹穿过头发时,从头皮传来的令人战栗的酥麻感。

“我觉得你……”他说,“给我一种,你急切地想跳过一些过程,直接进入到结婚多年的夫妻相处模式。”

时敏没有发表看法,又把他头往下按了,开始冲洗最后一遍。

骆明镜又说:“你掌控欲很强,但是……”

水糊了他一脸,骆明镜闭嘴了。

他闭着眼睛,心中想道:她想忽略我们之间的距离感,要直接入城,达到一种结果,想要在拥有了之后,就一劳永逸。

时敏给吹风机插上电,帮他吹头发。

骆明镜透过暖风中纷飞的发丝缝隙看她,思索着。

时敏。

一开始,自我又强硬地闯进来,个人宣布关系确立,之后忽然停掉了所有的动作,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发现了自己感兴趣的玩具,买下来,宣布所有权,占在怀里。

时敏关掉了吹风机,揉着他头发,说道:“去换衣服,等你。”

“穿这件礼服吗?会不会太亮眼?”

“可以的。”时敏笑了起来,“今晚去的餐厅,穿礼服不突兀。”

“那你稍等。”

骆明镜拿着盒子进了里间。

是件全袖秋款长裙,上身领口袖口点金,包的倒还严实,高雅大方。

“立体感双袖,东方元素……”骆明镜微微惊讶,“圆梦了。”

这是他很喜欢的一位国际知名服设大师的作品,一直走含蓄温雅路线。

“破费了。”他低声说道。

骆明镜脱光上身,重新戴那个假胸,一低头,正巧撞见一只修长干净的手,从背后伸来,沿着他的腰摸到前面,抚着他的小腹。

“……有腹肌。”

时敏轻轻吸气,语气中带着一点惊喜。

骆明镜在紧要关头,捉住了她的手,歪过头,对上她那双永远含着精光的凤眼:“姐姐,别再往下了,再往下就是要打110报警的危险区了。”

骆明镜把裙子提到腰,套上胳膊,转过身给她看那对假胸:“看这个,傻不傻?”

“……”时敏视线黏在下方,无奈也看不到什么,她恋恋不舍抬起头,对上那对假胸,愣了好久,稀奇地捏了捏,感叹,“很逼真。”

骆明镜转过身让她帮忙拉上后面的衣链,夸道:“还挺会买,没买紧身包臀裙。如果是那种裙子,刚走出去就要到警局喝茶了。”

“为什么?”时敏显然是没听懂这句话。

“会暴露下半身。”骆明镜笑,“一定会有人打电话报警的。”

时敏看着他化妆,看着他涂口红时转过头,不好意思地对她笑。

时敏拿起桌上的耳饰,抚开耳边的头发,帮他夹上。

骆明镜双颊发红,化了妆之后,眉眼温柔,笑着对她说:“有点紧张。我还没有真的这样出门过……”

时敏错开目光,手指从盒子里挑出一根黑丝绒珍珠贴颈项链:“给你。”

她俯下身,贴近骆明镜,慢慢将这根遮挡喉结的项链扣上,在他耳边轻语:“很漂亮。”

“只要我不说话。”骆明镜说,“一般就算有怀疑的,也没有能确定的。”

时敏单膝跪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慢慢寻到唇,轻轻舔吻。骆明镜圈住了她的腰,紧紧抓着她的衣服。

时敏推开他,得逞一样的笑了笑:“走吧,饿了。”

她离开了里间。

骆明镜愣了愣,收拾了情绪,深深吐出一口气,补了妆,拿起眼线笔,在眼角下点了颗泪痣。

关店出门,时敏已经把车停到了门口,见他从胡同里出来,下车帮他拉车门。

骆明镜笑她:“又来。”

时敏抬起手指,轻轻嘘了一声:“不要说话……”

她就着车内的暖光细细打量着骆明镜,怎么看都是瘦高气质佳的长腿美人,今天尤为温柔,眼睛里像开了桃花。

他头发散着,下端卷了弧度,温柔了侧颜的棱角。

时敏说:“你要是再矮一点,我认为根本不会有人怀疑你的性别。”

毕竟,他今天有胸。

骆明镜叹气:“看完了吗?我可以上车了吧。”

时敏抓住了他:“等一等。”

她离近了,凤眼几乎要瞪成圆圆的杏仁眼:“你……泪痣刚添的?”

骆明镜点头。

“这样,一般注意力会在上半部分的五官。”骆明镜给她比划,“因为男女骨骼不一样,仔细看下颌是能分出性别的,为了分散注意力,我在眼妆上添了点小花招。”

时敏轻轻笑了起来,侧身让出位置:“上车吧,明镜大姐姐。”

“那就,谢谢时董了。”

时敏关车门前,忽然探进身子,撑着靠背,偷偷吻了吻他脸颊,起身,连安全带也顺手帮他系上了。

骆明镜哭笑不得:“别搞突袭,妆花了就真的要刺激了。”

时敏绕回驾驶座,一边开车,一边说:“生活很无聊,需要一些刺激。”

“所以你同意我女装跟你约会?”

“一部分是。”时敏满眼笑意,连骆明镜都能感受到她高昂的情绪。

时敏甚少有这种情绪明显外露的时候。

“骆明镜,我从中学起,就喜欢长发男人。”她说,“长发,身材好,个高腿长,长相是偏东方的混血……”

中二期少女的幻想,骆明镜默默点头,表示理解。

“还带有悲剧气息,痛苦却温柔。”时敏接着说。

骆明镜笑出了声:“我以为你是那种从小到大的优等生,不喜欢看这种青春悲伤类型的幻想小说。”

“我是。”时敏带着些傲气,挑眉答道,“我一直全A,直到大学毕业。”

“抱歉,我的意思是,我以为你没有少女期……”

“有。”时敏极快地回忆了三秒,说道,“可能很短,但一定有。少女期,包括成人后,我很长情,一直喜欢一种类型,就是你这种,模糊性别感,跳出束缚,只是纯粹的美,复古和现代感糅合在一起……”

骆明镜快被她逗乐了,摇头:“我可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你理想型真的很理想。”

时敏问他:“你是混血?”

“不是。你那天应该出来见见我妹妹。”骆明镜说道,“叔叔家的女儿,她走在街上,说她是混血的人更多,父辈那边的人都是这种长相,没人是混血,也不是少数民族。我……比较像我爸,所以也是这种,很能欺骗人的长相。”

车内没有灯光,骆明镜说起这些时,神色有些阴沉,然而语气却一如平常。

时敏没察觉,问他:“家是哪里的?”

“……沿海小城市。”

“你一个人跑这里开画室?为什么?”

“……在这里读的大学,毕业就留下了。”骆明镜说,“小城市,你可能不太了解,几乎都是熟人,信息闭塞,发展机会也少,熟人多的地方,不好做生意。”

时敏总算是想起来问这些基本信息了:“你哪所大学毕业的?什么专业?”

“服设。”骆明镜笑着说,“全国最好的大学,排名第一的那个。”

“但我没毕业。”他又添了一句。

时敏不愧是做大企业的思维,完全不惊奇:“中途辍学创业了吗?紧接着创业失败了?”

骆明镜轻轻笑出了声。

“你跟我哥差不多。”时敏见他不说话,接着道,“名校生,实力非凡,野心自然也大,不可能循规蹈矩的。当然,我哥是为了他认为的爱情放弃的学业。你呢?”

骆明镜睫毛微阖,他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路灯,低声说道:“不一样……我原本走的就是最好的路,想得到的就在路的前方,根本不用费力气,也不用我放弃什么,只要循规蹈矩走下去,目的地就是我的梦想。”

时敏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她问:“所以?”

“路断了,我是迫不得已才离开的。”骆明镜说,“大学肄业。”

餐厅到了。

时敏把车交给门童,她伸出手,拉住骆明镜:“跟我来。”

电梯门开,领路服务生热情道:“有预定吗?好的,两位女士,这边请,慢走注意脚下。”

他们穿过大半个餐厅,来到角落的一张桌子前,玻璃窗外,半座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跨江桥上,车灯路灯汇成流动的光海。

“百分百回头率。”坐下后,时敏说道,“当然,可能更多的是好奇你的身高,骆小姐。”

服务生在,骆明镜只微笑,不说话。

他侧过头,去看窗外的夜景,头发滑到前面,藏在长发中的流苏耳饰隐约闪着柔光。

时敏托着下巴看着他,一脸满意。

骆明镜余光捕捉到她的笑容,等服务生离开,他小声说道:“时敏,你像个小孩子。”

像个抢到了糖果的孩子,举起糖果想让所有人看到:“我抢到了最喜欢的口味。”

“骆明镜!”

她忽然喊了他的名字,骆明镜刚转回头,贴上了柔软的唇。

时敏站了起来,一手撑着桌子,深深吻了下去。

耳边传来旁边那几桌客人异常清晰的抽气声。

推服务车来倒酒的服务生震惊到不敢迈步,呆呆站在二十步开外,下巴差点脱臼。

好久之后,时敏放开他,抬手擦了嘴边的水印,笑道:“骆明镜,这才叫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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