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做错了事情,难怪你从来不出门,是没脸见人呀。”陈可可简直是童言无忌。
“当时,杨波生病,病得很严重,要做一个大手术,不做的话,可能命就没有了,而且在国内还做不了这个手术,需要去国外做手术,所以,费用特别大,需要很多钱,我一时没了办法,为了救儿子的命,就动了邪念,拿走了全部的工程款。”男人艰难的说着,每一句话都像是刀,他好像每说一句话都很痛。
陈可可瞪大眼睛,“天哪,舅舅,你也太不仗义了吧,为了救你的儿子,就让秋水老师家背上巨额债务?”
“是啊,我特别不仗义,我对不起秋水的一家人啊,对不起啊。”男人说着眼眶红了。
李秋水的眼泪掉下来,这些年的不容易,小时候家里别人追债的噩梦都涌上心来,“你的一句对不起,就能让我忘记十几年的噩梦吗,到现在,我家都还有好多债没有还完,我上班都像是在拼命,还不敢乱花钱,我妈到现在基本都还穿的是十几年前买的衣服,我家吃的东西,从来不讲究营养不营养,只要是填饱肚子不被饿死就够了……我……”李秋水哽咽住实在说不下去了。
看到李秋水梨花带雨,陈可可心疼得对舅舅发难,“舅舅,你也太让人失望了吧,没钱你为什么不问我妈妈借?为什么要用欺骗的手段,把自己的不幸强加到别人头上,秋水老师家原本过得好好的,就是因为认识你,才倒了大霉,过分了。”
男人脸色蜡黄,“那时候,你妈妈的生意也才刚刚起步,也没有钱,我也是没办法。”
陈可可不依不饶,“好,就算那时候没钱,但是后来有钱了啊,你为什么不让我妈妈帮你还?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常年不出门不见人,原来就只是为了躲秋水老师的爸爸。”
“一步走错,步步错,我其实不是没想过,好几次都想向你妈妈开口借钱,可是我看她整天到处融资,一心想着扩大规模把生意做大,到处开连锁店,我真的开不了口,你妈妈如果帮我,拿出那么一大笔钱来,后面这些分店也就都没有了,这要耽误她多少年的发展啊,我怎么忍心?”男人脸上都是痛苦。
“可是,你也不能让秋水老师家帮你还债啊,难道他们就不难吗?”陈可可看着李秋水红肿的眼睛,同情得也跟着掉泪,从小养尊处优的她真想象不出这个亲爱的姐姐是怎么过的日子。
男人摸摸陈可可的头,“都怪我,别生气,”又转头看着李秋水,“孩子,对不起,你回去告诉你爸,我不再躲了,该面对的还得面对,一躲就是十几年,你们很难,我也不好受,结束吧,让这一切都结束。”
“你总算愿意承担后果,好,告辞。”听到这句话,李秋水擦了一下眼泪刷地站起来,径直出门。
陈可可赶紧跟着出去送李秋水,“放心吧,我会告诉我妈,让她把舅舅欠你家的钱都还上。”
李秋水惨然一笑,“可可,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懂,现在不是还不还钱的问题,是我爸要起诉你舅舅,他得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陈可可听到这话,急得拉着李秋水的手臂摇晃,“不至于的,有打官司的必要吗?你爸要是有其他什么要求,提出来,我妈肯定能答应。”
“这中间有些事情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法律来说话,如果……呵,他可能要坐牢。”李秋水心底非常悲哀。
“还要坐牢?”陈可可吓得愣神,几秒后又问,“你劝劝你爸爸,不要告我舅舅好不好,求你了,秋水姐姐。”
“当然,你舅舅拿钱并没有做什么坏事,是为了救孩子的命,但是这钱的来路,合理不合法,所以,他肯定要承担法律责任。”李秋水虽然难过到不想说话,但还是耐心的给陈可可解释,毕竟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陈可可哭起来,使劲摇晃李秋水的手臂,“我求你了,我求你了,你劝劝你爸好不好,不要告我舅舅,他是我亲舅舅,他对我特别好,求你了……呜呜呜……”
陈可可嚎啕起来,李秋水很心疼,这是她当做妹妹相处了几年的人,但是这件事她没有权利做主,也不可能为了别人让自己的父母处在那样的境地。
李秋水狠心的将陈可可的手掰开,看着她眼睛,“可可,你要明白,你舅舅给我家带来的痛苦不是还钱就可以弥补的,可能无论他做什么都没有办法补偿,你懂吗?我爸我妈还有我,十几年的痛苦,十几年的穷困……总之,一言难尽,你也不懂,你不要管了,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了,再见,我走了。”
说完李秋水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听到陈可可在身后痛哭,李秋水的眼泪也跟着掉下来,她明白,陈可可舅舅给她家带来的痛苦从这一刻起已经成为过去。
但是陈可可舅舅如果被法律制裁,陈可可一家又形成了新的痛苦,她对不起可爱的陈可可,对不起李总,然而,这些都不是她能够掌控的了。
李秋水心乱如麻,拦了一辆出租回到公寓。
看到李秋水难看的脸色,张小婉很是同情,“你和你爸他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李秋水叹一口气,“我爸态度很强硬,没得商量,他说一定要起诉。”
张小婉点头表示理解,“是啊,换了谁都是这个态度吧,我们如果能够更多的换位思考,就会理解。”
李秋水闭了一下眼睛,“对,十几年时间,是多么的漫长,压在心里的大石头,不可能说放下就能放下,我不是不理解他心里那么多年的怨气,只是,唉,谁来理解我呢。”
“对,你只是事件中一个牺牲品,但是,如果不让你爸把这事处理好了,他得憋屈一辈子啊,好好的日子过得一团糟,这不仅是你的青春,也是他最美好的时光啊。”张小婉旁观者清,一切都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