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来送饭的果然是贺万年,他解释说孙天野去准备比试了。
吴尘不忘关心贺万年问:“你昨天比试怎样?”
“多谢师叔关心,我还行,”贺万年嘿嘿笑着:“顺利进了优胜区。”
“不错!”吴尘夸道,以贺万年的三清境资质,进入优胜区自然是顺利的。
“多谢师叔夸奖,师叔你慢用,我得赶去看看其他师兄弟们的比试。”贺万年的说辞几乎与孙天野一样。
吴尘一面颔首一面问:“比试设在哪啊?”
“在万川坪。”贺万年说着向外退去。
万川坪?吴尘于脑中浮现出应天府的地图,心下了然。
在军中多年磨砺,地图这种基本作战所需,他早已练就过目不忘。
吃过饭,吴尘被孙天野和贺万年的话影响,他也想去看看,如今应天府最新一批弟子武力如何。
毕竟这关系到,他以后逃走时可能遭遇的对手强大与否。
吴尘自己收拾了碗筷,走出古沛居,光明峰中麓东侧有个迎着日光而建的万川坪,远远就听到人潮戚戚之声。
万川坪乃是设于湖水上的比武高台,高台横竖五六丈,显得台上过招之人如青鸟般细小灵巧。
坪下湖水与山峰自然衔接,不似寻常石湖水波平静,却时而波浪翻涌如同怒涛,水波涌动时沙石随流水一同游动,发出划砺之声,似与比武台上的招式交接声呼应,让这万川坪更富比武神韵。
水中不时雾气蔓延状若烟波,雾气凝沉则如浮云。湖水之外层林叠嶂,千山滴翠。
万川坪四周的山势皆被不需值守的弟子占据,玄色衣袍甚为肃穆壮观。
人山人海与湖光潋滟交相呼应,应天府虽然受尽当今皇廷明暗打压,也有万余弟子。况且吴尘在应天府的这段日子,越发对韩青的治理之道深有感触,应天府弟子自觉向上,人人严谨,不容小觑。
吴尘自缝隙穿过人群来到前方,还没定睛去看台上的比试,就听有个沉实的声音唤他:“吴尘师叔!”
应声看去,不远处看到他的贺万年已经扒过几个隔着的弟子,向他走近来。
“师叔也来看比试了?”
吴尘笑笑颔首,他着眼向高处的看台上望去。
“那几个人是谁?”
比武台四周更高几丈处设看台席位,上坐几位长老,吴尘与他们曾在光明殿匆匆见过一面。
但具体何名何姓,吴尘尚不晓得。他只认得其中一个岱长老。
“左手边第一位是我师父,仲长老仲庸。”
“第二位是谭长老谭踪,第三位是席长老席山。”
“中间那位是岱太长老。”
“向右第一位是季长老季成,第二位是顾长老顾申,第三位是秦长老秦升。”
贺万年一一给吴尘介绍说。
岱长老自不必说,吴尘早就见过他。岱长老和萧长老是一辈,韩青称他们为叔伯,所以岱长老称太长老。
其余几个长老与韩青同辈,也与吴尘同辈。
所以贺万年这等弟子需称吴尘为师叔。
吴尘着意向最远处秦长老秦升看去,他记得秦升当时光明殿上的怒目,也记得他浑身掩不掉的傲气。
他刚将几位长老打量过,便见岱长老带着两个亲传弟子先一步离席了。只剩下其余同辈的六位长老,继续坐在场外充当评委。
“府主不来吗?”吴尘问。
“府主每天开始时都来,观看一会儿就走,剩下几个长老在,岱长老恐怕也有要事先走,其余几位长老有时也会离席。”
吴尘点点头,韩青不在就好,他能安心留着。他着眼向比武台上看去,两陌生弟子执木剑连连过招,实力不分上下。
他眼中一亮,一道精光闪过,眼中精彩的画面旁人无法捉摸。
这是怎么回事?
吴尘眼前的比武台上,不仅有那两个实力相当的弟子执剑讨教的画面,他竟然能,看到两弟子各自的真气运行。
以前他只能看到阿法族和异族体内能量波动,但对于人类,他却只能感受到真气的存在,怎么突然间,竟也能看到人类真气的运行了?
吴尘难掩心中激动,胸口起伏不定。
他疾疾向周围人打量去,却见周围的一应弟子站在他面前,他并不能看到他们的真气运行之状。
再看向比武台,确认这两个弟子他能看见。
这是为何?
他盯着台上的两人一动不动,终于等到两人剑端相触随后一并弹开,各自飞落几丈远。吴尘找到了答案。
看他们两人落定在比武台上,手中招式未出时,他再不能看到他们的真气运行之状了。
再等两人运功而起,再度缠斗在一起后,他们体内的真气运行通路便再次显现在吴尘眼前。
原来是看得到他们运功时的真气!吴尘叹道。
“师叔?师叔?”
身边一迭声的呼唤,将吴尘的思绪拉回至现实。
“啊?什么?”
“师叔你没事吧?”贺万年方才与吴尘连说了几句话,都见吴尘没反应,而是带着一脸憨傻的惊喜出神。
“哦没事,”吴尘顿了顿,环顾了四周一圈,随口问贺万年:“这比试是怎么个比法?”
孙天野曾说过,五百多人的新晋弟子中经过最基本筛选,剩下四百二十人进行最终分组比试。
那些被基本测试筛掉的几乎都是修行根基极差之人,若是府门兴盛之时,这些弟子早被劝退府门了。
如今门生凋敝,虽然资质差也只能留着。
“新晋弟子每十四人一大组,大组中再分两小组,七人两两对战。获胜四场以上的小组七人全部晋升优胜区,落败的小组再抽签车轮战,决出一个最强者晋升优胜。”
听着贺万年讲述的比试规则,吴尘垂首思虑片刻道:“这样会否有失公平?”
“七人小组可使用战术,即便整体实力有殊,也可下等对上乘,上乘对中等,中等再对下等,侥幸取胜,这样如何展现个人的真本事?”
“师叔说的是。”贺万年附和道,继而他解释说:“师叔你不了解,分组之初各弟子的师父都着意筛选,十四人大组中的七人小组,两组间实力都是有差距的,不至于强强相对,师父在分组时就考虑了个人实力的。”
“你是说?法力高的组每个人都是佼佼,差些的组无论如何排兵布阵也胜不得?”
“正是。”贺万年点头。
吴尘心中想了想,这样规矩便公平了些,但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他向比武台上看去,两个缠斗已久的年轻弟子终于分出了胜负。
“现在两组战的怎样了?”吴尘半路过来,不知对决结果。
“刚好打平3:3,就剩最后一场。”
吴尘眉毛一挑:“这两组实力相近?”
贺万年笑了笑,这笑中之意有些轻蔑:“这两组中人,多半差不离。”
他虽话语隐射但吴尘已经听懂了,想必在贺万年眼里,这两组都是庸才吧。
“孙天野呢?”吴尘转而问。
“最后一场就是他,该他上场了。”贺万年用下巴朝另一方向指了指,吴尘顺势看去,见另一方向聚着一堆人,那小团体的戚喳更胜过湖边观战的人群。
“我去看看。”吴尘对贺万年说了声,便着意穿过人群,向孙天野所在之地走去。
一路上听到围观弟子的说法:“这一场无需比了,毫无悬念啊!”
“是啊,那孙天野脑子不灵,门派的功法用的七荤八素的。”
“我尿急,终于能借机去趟茅房……”
“……”
一路不屑之声皆入了吴尘的耳,他快步绕过半场来到孙天野身边。
孙天野已经准备上场,他脸上的神态是吴尘从没见过的沮丧和无措,若是给他个地缝,他想必会钻进去,放弃这场比试。
吴尘站在这里听到了更鄙夷的声音。
想必是孙天野的同组队友毫不避讳他的感受,直接说道:“早知道分在与孙天野同组,就是被师父放弃了……”
旁边人更附和说:“真倒霉!”
吴尘看到孙天野走上比武台的背影,因听到这些话而微微颤抖,吴尘莫名有些替他难过。想起幼时有些孩子指着他说,他就是不能修行的怪胎时,吴尘也有过这般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