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带到一间黑屋子里。
太监们正在布置「行刑现场」,有人挂白绫、有人摆凳子,还有人在准备抬尸体的担架。金无敌就坐在那瞧着,脸色惨白、双手紧握,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手心里的汗干了又湿——快一些……快一些啊……
圣旨再不下来,她就真的要死了。
很快,现场布置完毕。
为首的太监躬身道:「请吧。」
金无敌没有动,她吸着一口气、半天都没有往外吐。太监又催了一遍,她还是不肯动,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绷得很紧。最终太监们对视了一眼,开始动手拉她,当太监的手攥住她的手臂时,金无敌忽然尖叫出声。
「我不要!」
情绪在那一刻终于决堤,「放开!我、我不要……不要!」
太监们充耳不闻,用力将她往凳子上拖。但金无敌挣扎得实在太厉害了,那种濒死的抵抗,是几个男人也拦不住的。太监们没辙,只好按老法子做。他们转而把始终不肯上凳子的她压在地上,然后将白绫抽下来。
金无敌:「你们要干什么!」
其中那个最高壮的太监缓缓朝她走来,一边走、一边把白绫往手上绕。隐在后面的太监头说:「得罪了,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您到了下头,可别恨咱们。」随着他的说话声,高壮太监已经走到了她身后。
金无敌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开始哭、开始求,「不要……不要,求求你们,不、不……」头被固定着,修长白皙的脖颈被迫露出来,金无敌的力气又没了,她抬着头、泪水不要命地往外涌,「求你了,不要……不……」柔软的白绫绕上脖子的瞬间,她电击般一颤,「不!」太监将白绫绕了一圈,然后猛地发力!
金无敌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呼吸瞬间被扼住。
喉间的剧痛让她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眼看着空气一点点地被挤光——金无敌眼前开始发黑,膀胱里的尿意似乎也要失去控制,整个人都逐渐发软。就在这时,屋门忽然被推开了,「住手,不能杀!」
颈上力道骤减。
金无敌本能地猛回吸了一口气,接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凸
再醒来时,金无敌已经躺在了冷宫的硬板榻上。
睁开眼,先看到了床帏。
与延庆堂不同的是,冷宫的床帏是鸦青色的,黑沉沉的仿若乌云,瞧着就让人憋气。金无敌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本能地想要吞一下口水时,才发觉自己的喉咙疼得要命。
怕是方才被白绫勒的。
白绫……
方才的记忆涌回脑海,似乎就连那绸缎拂过脖子的触感都跟着回来了。
那瞬间窒息、濒临死亡的感觉……
金无敌不敢再想。
她闭上眼,身体开始不受控地打颤。
可现在还不是害怕的时候,她必须要去验证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金无敌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撑着床,勉强从榻上挪下来。穿上鞋、再慢吞吞地往外走。金无敌大致瞧了下,房间不小、但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一方硬床、一张木桌,桌上连个杯具都没有。
她推门出屋,忽然想到,还要杯具干什么?她现在就挺杯具的。
一面想着一面推开了房门。
门缝阔开,登时有阳光洒入——外头已是清晨。金无敌被照得眯了眯眼,拿手挡在额前,走下台阶。待她的眼睛适应阳光、撤下了手之后,才发现距离自己不远处站着个丫头,站在花架前头、两脚一前一后错开,很是警惕的姿势。金无敌看了眼她身后干净的石头凳子,看出她本是在那坐着的,一见自己出来便立刻站了起来,却又不肯过来,就那么一脸警惕地瞧着她。
金无敌张了张口,刚吐出个音节喉咙就疼得起来。
嗓子怕是被伤到了。
她闭上嘴,对着丫头勾勾手。丫头不太愿意:「你要干嘛?」
金无敌还是招手。
丫头:「你要干嘛你就直接说,我……奴婢给你去办!」
既自称是奴婢,那就是来伺候她的。
不,应该是监视。
金无敌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又摆摆手。
丫头往她脖子处瞧了眼,果然见那白皙的颈子上,围了圈触目惊心地勒痕。似乎是有些不忍心了,丫头不情不愿地挪过来,在她几步开外停下。金无敌主动上前几步,不敢发声,只能张嘴用气音和她说:「你叫什么?」
丫头似乎有些不愿意报出自己的名字。
这就奇怪了。
干嘛这么怕她?说出名字,她还能收了她吗?
几经犹豫之后,丫头还是不太甘愿地说了:「奴婢缘芳。」
金无敌瞪大了眸子。
元芳?
接着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缘芳有些不高兴:「你笑什么?」
金无敌抿着嘴憋着笑、用气声问:「元芳?是哪两个字?」
缘芳:「缘分的缘,芳菲的芳。怎么了?」
金无敌摇摇头:「没事没事,好名字。」
缘芳撇了撇嘴,满脸不信。
金无敌:「你好像很怕我?」也很讨厌她。
缘芳略有些诧异,似乎是想要问,但张了张嘴又硬生生地憋住了,她抿着嘴、眼珠轱辘一转,忍着没吭声。金无敌觉得她挺有意思的,好像和她一样憋不住话。于是金无敌又问了一次,「你想说什么?」
缘芳抿着嘴摇摇头。
金无敌:「心里有疑惑就要问,你不问、又怎么知道我不会回答你呢?」
缘芳有些动摇了。
金无敌等了她一会,决定以退为进:「既如此,我也不强迫你了。我肚子有些饿,先去找些东西吃。」言毕便从她的身边走过,假模假样地往前走了几步——找东西吃?她才不信这种连杯盏都没有的地方能有吃的。
一步、两步、三步……
走到第五步时,身后的缘芳忽然开口:「大家都说你是妖怪!」
金无敌脚步一停。
见她停步,缘芳的声音低了些、犹豫了些:「你……是吗?」
金无敌转过身、歪头看着她:「你看我像妖怪吗?」
金无敌转过身、歪头看着她:「你看我像妖怪吗?」
缘芳打量了一下她:「不像。」说完又摇摇头,「但是道行深的妖怪都会变身、会附体,早就没有妖怪样了,正常人都是看不出来的。」分析完之后,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又浮出方才的警惕。
这丫头还挺有意思的。
金无敌勾了勾唇,索性在缘芳方才坐过的圆凳上坐下。
她将手撑在石桌上,托着腮问:「你们为什么觉得我是妖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