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_83019第157章
虽然说马夫人示意周萋画开口问,但问题真的摆在她面前时,她在第一时间却选择了沉默。
就见她坐在方凳上,自顾自地整理自己的衣衫。
周萋画见她又有要拖延的时间意思,丝毫不给她机会,直接开口说道:“在寺庙里,我听说,你杀害伊刺史是为了向春妮证明自己的决心,但是以我之见,怕是这里面本就有其他故事吧!”
周萋画的声音不轻不淡,却惹得马夫人的手蓦然一抖,但不过是一息,马夫人继续恢复原态,开始继续摆弄她的披帛。
周萋画见状,没做理会,继续说道,“那晚你重新回刺史府,其实是你自己的独立行动,你在离开刺史府前,借着跟伊刺史吵架的机会,在他的茶里做了手脚,而后你在侍卫的陪同下回了伊家老宅!”
“你利用人们在做愉快事情时对时间的掌控力弱,在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冻酥糕时,翻墙回到了刺史府,而此时伊刺史在书房里昏迷,担心伊刺史会突然醒来,你用绳索将他捆绑,然后在书房里一顿翻找,并如愿找到银票!而后你解开了绳索,转身出了书房!”
“直到这个时候,你的目标都只有银票,全无杀人之心!”周萋画拉一拉衣袖,看着马夫人,却见她原本摆弄衣衫的手宛如被冻住一般,“事情若到这里,倒是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可偏偏,你在翻墙之时,突然记起了。一件刚刚被遗忘的东西!于是你立刻停下动作,回书房去!”
“这样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我刚刚提到的那枚金戒指吧?”周萋画站立与马夫人面前,她对视着马夫人的眼眸,长叹一口气,“这也难怪你找不到,伊刺史将戒指吞入腹中。你自然找不到!”
听到周萋画的回答。马夫人冷冷一笑,“藏于腹中,哈哈。我早就应该知道那个守财奴会把东西吃进肚子!”
“但是,让你没想到的是,伊刺史却在此时醒了过来!”周萋画得出这个论断,是根据伊刺史脚上由绳索捆绑形成的伤所表现出的生活反应而知。
“发现你在翻找东西。刚刚醒来的醒来的伊刺史发生了争吵,你被他激怒。于是掏出随身携带的刀,杀死了他!你在杀害伊刺史后,又回到了后院,将欣姨娘等人一并杀死!而后……”周萋画拖长声调。“而后,你这才回到了伊刺史府!”
“按照你的计划,当冻酥花糕还未切完时。你就应该回到伊家老宅,但一系列的杀人。却让时间延迟了近两刻钟!而春妮恰巧意识到了你的消失,为了掩护你,她这才假传命令,让众人一起吃了冻酥花糕!在你回来后,春妮自然而然问你去了哪?为了不引起春妮的反抗,你便骗她说,出去表忠心了!”
“而直到你与春妮一同潜逃,春妮都对此坚信不疑,这也就是为什么,直到雪妮追问,春妮都以为你当时是为了表忠心才杀了伊刺史!”周萋画微微挑眉,“我说的对吗?”
“也不全对!”马夫人拉一拉披帛,身子朝月牙桌倾斜一下。
“那天的冻酥花糕其实是要送到刺史府享用的,我与伊刺史这一争吵,原本的计划便取消了,也就只能留到婉粟轩里了!”马夫人神色恢复平静,她将手臂搭在月牙桌上,故作镇静地说道,“不信,周四娘,您可以问问蔺公!”
听马夫人这般说,周萋画心想,这马夫人还是心存侥幸啊,但对她此时的心思,周萋画倒是可以理解,但理解归理解,周萋画却没有给她留半点情面,直接说道:“蔺公自幼便与你相识,他定然会按照你叮嘱的说!”
一听周萋画这么说,马夫人急了,“你胡说什么?蔺公是伊府的厨子,我嫁来伊府不过九年,岂会自幼与他相识,周四娘,你可别信口雌黄,乱说话!”
“你嫁来伊府九年不假,可你很早就认识蔺公了吧!”周萋画眼睛眯长,声调提高,“马夫人!我听说你自称是常德人氏对吗?”
“额,嗯,我是常德人!”马夫人不明白周萋画为什么要问这话,马夫人继续狡辩到:“我是常德人的事,伊府里上上下下可都是知道的!”
“马夫人,你的确是生在常德,却自幼生长在京城,比起对常德的了解,你对京城更熟悉吧!你故意忽略自己这段京城的经历,就是怕被人发现,你与早年在京城做冻酥花糕的蔺公是认识的吧!我若没有猜错,你与蔺公的关系应该非同寻常吧!”
这下,马夫人彻底没话可说了,她垂下头,许久后这才抬起头来,将她与蔺公的故事讲给周萋画听。
周萋画猜的没有错,蔺公正是马夫人的父亲,因马夫人的母亲喜欢吃冻酥花糕,蔺公便拖家带口到了京城,拜一位曾是御厨的师父学习冻酥花糕,可未等蔺公学成,其妻子却提出了和离,醉心于冻酥花糕的蔺公没有过多阻拦,便答应了妻子的要求。
后来,妻子便带着女儿改嫁到了一户姓马的人家,而已经能独立做冻酥花糕的蔺公,也开始了隔三差五为女儿送冻酥花糕的日子,除去给女儿送冻酥花糕,他还慢慢教导女儿练习刀法。
女儿到了及笄之年,由继父做主,在舅舅的保媒下,将其嫁给了丧妻多年的伊刺史,而此事被学成归来的蔺公知道,为了确保女儿的幸福,蔺公提早应聘进了伊府,成为了伊府一名冻酥花糕师父。
说完自己的身世,马夫人长长叹了口气,她的脸蛋,已经没有初见时的那般圆润,眼睛也没有平日的光泽,她长长探口气,“父亲对所有的事一无所知,还望你们不要为难她!”
马夫人声音醇厚,没有了刚刚的狡黠,而此时,厢房外,传来了男子来回踱步的声音。
由门口侍卫的敬称,周萋画猜想来回踱步的定然是周午煜,在她进厢房之前,曾让周午煜保证过,除非她自己出去,否则的话,任何人都不准进了。
尽管有保证,周萋画进厢房一点声音也没有,这做父亲担心是自然的,周萋画心疼忽然一暖,抬眸与马夫人对视,她轻轻点了点头,“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蔺公的!”
马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似卸下了万吨石头,她努力瞪圆双眸,看着周萋画,小声追问道:“周四娘,就因为我在你面前摆弄了一下刀工,你就发现我与父亲的关系吗?”
“不!”周萋画回答道:“是因为伊刺史被行凶者挑断了四肢筋脉!”
“我问过卢少卿,将死者的四肢筋脉挑断,来源于京城一个传说,死于非命的男子,下葬时定要挑断筋脉,否则下葬后,他会破棺而出!这么奇怪的传说,只有京城才有,我便由此判断凶手要么是京城人氏要么就对京城风俗很了解!”担心刺激到马夫人的情绪,周萋画把声音压得很低,很缓。
虽然是在说伊刺史被挑断脚筋的事,周萋画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起来,这京城的风俗可真多,又是红花忌,又是放河灯,连死人都不放过,不知道,雪妮嘴里那个“苍穹术”是不是也是京城的一种巫术呢?
心里嘀咕归嘀咕,但周萋画却也知道,还未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最佳时机,于是她继续说道,“只是我有一事不解,你既然随身携带着刀,为何不用你习惯的刀挑断他的筋脉,反而用你不擅长的软剑呢?”
“周四娘,你听说过委过于人吗?”马夫人不温不火地说道。
但她这短短的十几个字,却让周萋画瞬间汗流浃背,果然是想将罪名安置到善于用软剑的秦简身上。
周萋画压住自己的真实情绪,故作不解,“你与被你嫁祸的人有仇?”
这个问题一出口,马夫人立刻热泪盈眶,她鼻尖一红,大颗大颗的眼泪便滚了下来,情绪的炙热,就连刚刚提到蔺公她都没有表现,在哽咽里,马夫人喃喃自语道:“他不是我的仇人,他是我的恩人,我见橱柜下有一软剑,脑袋一热,就拿了起来!”
马夫人左手插进袖袋,掏出帕子来,沾了沾眼角,而后双手合拢做祈祷状,嘴里念念有词了一会儿,而后再次抬起头来,对周萋画继续说道:“你继续说吧!”
周萋画一怔,意识到马夫人是让自己继续说判断她身份的是,“剩下的,也就如你猜测的,我仔细研究了你,且冻酥花糕刀的切口,正好与我对伊刺史身上的刀口的切口吻合,我便更加怀疑你了,而后,于是我顺藤摸瓜,便查出了你与蔺公的真正关系!”
“原来如此!”马夫人长叹一口气,突然再次冷笑起来。“我若不急着杀死那小杂种,估计也不会暴露自己吧!”
心情微微舒展的周萋画,听到马夫人这么说话,再次紧张起来,周萋画眉头微蹙,不解地看着马夫人,刚刚她说的小杂种,是再说她的儿子伊十郎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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