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时节,寻常的一日,她正吃着番邦进贡的葡萄,翻着古籍。一阵阴凉地风袭来,她只觉得背后一寒,手中地葡萄也落到了地上。
恍然间,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下人来通传道:“小姐,老爷叫您去书房。”
她起身走近书房,只瞧见阿爹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目光深邃不可测。
“阿爹,什么事?”冥冥之中,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阿爹回过神,脸色苍白地说道:“四皇子出事了!”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卫军夜袭梁军,火烧城池,四皇子下落不明。”
她面孔顿时血色全无,只觉得有一条冰凉地小蛇从脚底滑到了心中,声音颤抖地问着:“下落不明是什么意思?”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连尸首都找不到。”秦羽声音越来越小,似乎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后来,阿爹又说了许多话,她只是怔怔地听着,不言不语,心仿佛被刀一寸寸的凌迟,她终于体会到何痛彻心扉!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痛苦,只能任由疼痛在身体中肆意蔓延。
延清,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
“延清不会有事的!”她胸口剧痛,仿佛被什么碾压而过,喉咙涌上一股腥甜,“怎么会……”
话还未说完,眼前便一暗,身体如落叶般坠落,只觉得整个天地都颠倒过来。
“珺儿!”“小姐!”许多人在叫她,但她什么也听不清,她只想沉沉地睡去,或许,这一切,仅仅是一场梦,梦醒之时,花还会再盛开。
昏迷中,她仿佛看见了延清,梨花树下,那个白衣少年,对她许下诺言:“珺儿,待我凯旋之时,就是娶你之日。”她急急地跑了过去,可少年却化作一缕青烟。她寻找着,那个身影,却迷失在梨园中。终于,她无力地倚在树下,痴痴地笑着,笑得都落了一地的梨花……
“延清!”她缓缓睁开双眼,看见的只是时雨,她双目无神地盯着时雨的脸,梦该醒了!泪顺眼角不停地滑落,“阿爹说,他死了……”
“小姐……”
“他怎么可以死!”她双手抓着被褥,声嘶力竭地叫着:“延清!他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独留她一人?
这尘世的路,让她如何走完?
嫁衣犹在,君已无归期。
她突然抬头问道:“惠妃娘娘知道此事吗?”
“惠妃娘娘……”时雨咬咬嘴唇,吞吐地说道:“惠妃娘娘殁了。”
殁了……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不久前还与她赏月吃茶,可如今,竟成了一副冰冷的尸骨。
“惠妃娘娘听说此事后,当夜便自缢了。”
忽然,她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声越来越大,笑得声音沙哑,笑得泪流满面。
“小姐……”时雨紧紧地抱着她,心疼的不知说什么好。
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徒劳,她要的是李延昊完完整整地站在自己面前,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珺儿。”
“我要进宫。”她强撑地站起,也未梳妆,骑上一匹快马,往宫中跑去,时雨在后面紧紧地跟着。
但到了宫门口,时雨被侍卫拦在宫外,只能看着小姐独自进宫。
她踉跄地跑到惠妃娘娘的寝殿,那里,已是一片白衣素缟,宫女们早已哭红了双眼,各宫的嫔妃跪在地上,虚假地挤出那么一点儿眼泪。
杨妃瞧见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关切地拉住她,“好孩子!快来送惠妃娘娘最后一程。”
惠妃平日里与杨妃也不常走动,这会儿子她哭得倒是有模有样。秦文珺冷冷地抽出手,跪在棺椁前,“惠妃娘娘,珺儿来给您请安。”她深深地叩首,“娘娘,您为何就不等等珺儿呢?您素来不喜白衣,这些宫人怎么就给您穿上白衣?娘娘,珺儿该怎么办!”
她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原本哭伤的眼角被泪水刺激,又疼又痛。但她全然感觉不到,只是低声喃喃着:“若是以后有人欺负珺儿,该怎么办?”
“时辰已到。”宫人们将棺盖缓缓盖上,她突然推开宫人,扑到棺椁旁,哭着嚷道:“娘娘,珺儿不能没有你!惠妃娘娘,您快起来!”
所有人都清楚,她虽然口口声声唤着“惠妃”,但其实是在哭“李延清”。
“秦姑娘,节哀。”宫女试图将她拉开,但她的手死死地抓着棺盖,一点儿也没有松开的意思。她是个未出阁的丞相千金,侍卫也不敢动手将她打晕,众人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
“秦姑娘,时辰耽误不得。”杨妃娘娘走到她身旁劝道。
她恍若没有听见,固执地站在这里,“谁敢动惠妃,便是与我秦家作对!”
闻言,众人更是不敢言语。
“珺儿……”人群中,传来沙哑地男声。
她抬起头,泪目模糊地看着那人,一时恍惚,唤道:“延清……”
“这是三皇子。”杨妃小声地提醒她。
李延昊直直地走到她面前,用她曾经送给自己的手帕为她拭去面上泪水,学着李延清的样子露出淡淡地笑,“跟我出去!”
他牵起她的手,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将她带出了殿外。
她像是受了蛊惑一般,任由他牵着自己走到梨园。到了梨园,她恢复了一丝清醒,不自然地甩开他的手,目光戒备地看向他。
他连连道歉:“对不住。”
“秦姑娘,”他深深地看向她,“四弟若泉下有知,绝不会想看到你如今这副模样。”
“他没死!”她激动地吼道。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清醒点!整座城的人都烧成了灰,哪里还有什么尸体!”他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女子的执念让人害怕。
她依旧很坚持,“我会去找他!就算是他死了,我也要把尸首带回京城!”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从未出过京城的她,竟有勇气远赴塞外。她只是觉得,若不见到尸首,这颗心,怎么也无法甘心。
“既然要去,我陪你!”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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