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围陷入一片寂静后,秦文珺缓缓走到屋子的角落里,拿起地上的砖,挖开厚厚地泥土,把埋在地里的木匣取了出来。
这木匣里装了许多东西,但她最珍视的还是最底层的一件衣衫。
这是她逃出宫那日便一直穿着的衣衫,上好的丝绸,上面是绣娘用孔雀毛绣着百花图,这种华丽的衣裳自然不能随意拿出。之所以珍视它,是因为这件衣服是秦家送进宫的,上面玉珠是娘亲亲手缝上的。衣服的袖口处有一处地方勾了丝,是喂涅儿吃饭时被抓到的。
入了冷宫,她思念着的家人,便时常会穿上这件衣裳。后来,离开京城,她便把这件衣裳放进了包袱里,一路带到了这个村子,和其他物品一起埋在地下。
今夜,她再拿起这件衣裳,心中又想起阿爹、娘亲、时雨、涅儿,也不知他们此刻在做什么?
她忧伤地叹了口气,不忍睹物思人,只好把衣裳放回木匣子里。合上木匣时,余光望见了一根白玉发簪,这发簪是当初李延昊在长乐殿送他的,那时候,王美人和许婕妤还因为发簪的事情争风吃醋。她恢复记忆后才想起,这白玉发簪原本就是当年大败卫国后,李延昊在民间给她买的,那时候她没有要,可跌跌撞撞,这簪子还是到了自己手中。
眼中流露出半点哀伤,她无奈地摇摇头,锁上木匣。
她躺在冰冷地炕上,身上盖着单薄的旧被子,她来这里才知道穷人的被子里放的不是棉,而是芦花、杨柳絮。
刚开始盖,还不习惯,总是每夜的咳嗽,但时间久了,也就适应了。苦虽苦,也好过曾经担惊受怕的日子。
清晨,天未亮,她便跟着乔大娘下田。
秋收之后,田里便一直空着。这次下田,是为了把田间的草割了挑回家,留着入冬后喂牲口。
忙碌半日,到了正午,才能坐下歇一歇。
秦文珺扶着腰慢慢地坐在树荫下,取出随身带着的干面饼,掰下一口,艰难地咽下。
“喝口水吧!”一碗水递到她眼前。
她接过碗,微笑道:“多谢乔策大哥。”
“应该的。”乔策红着脸低下头。
秦文珺正准备口水时,肚子突然传来阵痛,疼得她连碗都没拿稳。
“啪嚓”一声,碗摔在地上。
乔策吓得脸色大变,“怎么了?”
“啊……好痛……”她用力地握着拳头,手腕的青筋都突了起来。
乔策起身,高声叫着:“娘,快过来!”
乔大娘闻声,急忙放下手上的镰刀,跑到秦文珺身旁。
“乔大娘,我……我……这是怎么了?”秦文珺疼得呼吸都困难,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流出,腹部传来强烈的下坠感。
乔大娘抬起手,往秦文珺身下一探,手指摸到湿了的衣裙。她自己也生过孩子,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怕是要生了,乔策,你快去附近守着,别让男人靠近!”
乔策走后,乔大娘慌忙地掀开裙子,“小珺,别怕!大娘在这儿呢!”
一阵阵的疼痛传遍身体,侵蚀着她的意志,她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半块白饼,根本没有多少力气。
“用力!”乔大娘大声地提醒着她恢复神智。
秦文珺双手抓着身旁的岩石,“大娘,我没有力气了。”
她只觉得很累,但是疼痛感又让自己无法昏过去。
“小珺,这孩子一时半刻出不来,你先吃些东西。”乔大娘把干粮地给她,“你一定多吃点,要不然孩子生不来!”
腹部太过疼痛,根本吃不下,她咬了两口,没嚼几下便硬生生地吞下去。
“啊……”她惨叫着,声音中夹在着哽咽。
疼到哭,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已经不是言语能够说得清。
“用力!慢慢用力!”乔大娘颤抖地道。
她大口地呼吸,一点点用力,那种坠痛感越来越强烈。
“快出来了!”乔大娘语气欢喜几分,“好,就这样,慢慢来。”
秦文珺感觉自己已经到了痛苦的边缘,她心中也焦急如焚……
痛到没有理智时,她嘴里忽然叫着一个人的名字,“阿昊……”
那个人,此刻在做什么?醉卧美人膝上?还是策马望江山?或许,他早已将她忘记。
在疼痛中煎熬了许多,终于,传来一阵孩子的啼哭声。
“是个女娃!”乔大娘扯来包干粮的布,将孩子裹好,抱到秦文珺面前。
孩子的身子皱皱巴巴,但秦文珺看着便欢喜,虚弱地微笑着,泪水缓缓地留下来,“孩子,这是我的孩子。”
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亲生孩子,是个女儿。
没一会儿,乔策牵来了牛车,他把秦文珺抱上车,赶着牛车回了家。
一路上,秦文珺的目光都没有移开那个孩子,她终于还是保下了这个孩子。
从今往后,隐姓埋名,她可以忘却曾经的繁华,与孩子在这山水田园中,过完清贫又简单的一生。
她曾是大梁的统治者,如今,她要成为大梁的子民,亲身感受着这个李延昊统治的天下。
到家后,乔大娘烧了热水,把孩子洗的干干净净,抱到炕上,“这女娃娃长得真好看,和你一样好看。”
乔大娘还记得秦文珺刚到村子时的情形,举止从容、姿色天然,如画中女子一般灵秀。她也是半截入土的人,却没见过如此绰约的女子,就连镇子上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都要逊色三分。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劳作,秦文珺的脸上沾着尘土,但乔大娘还是难以忘记初见她时的样子。
“想好女娃名字了吗?”乔大娘顿了顿,又问道:“你家男人姓什么?”
“他姓李,不过这孩子随我姓,姓文。”秦文珺到了这里便告诉别人自己姓文,叫文小珺。
乔大娘叹息地点点头,“随你姓也好!”
“她的名字就叫……”秦文珺想了想,凝视着孩子说道:“叫悠然,好不好?”
“悠然,悠然。”乔大娘重复着,“这名字好虽好,就是不像村里女娃的名,文绉绉的,太拗口,怕是以后不好养活!不如再取个小字?”
秦文珺怔了怔,也觉得这个名字一看就是读书人起的,哪里像个村里娃娃的名字。可她又实在不喜欢“二妮”“喜凤”这样的名字。思索片刻,她缓缓道:“小字叫芍药!”
“这个不错!咱们村里也有好多芍药花,到春天就会开。”乔大娘开心地抱着孩子,唱着歌谣哄着孩子。
芍药,还有一个名字,叫别离草。
愿这个孩子一生都不要回到那个皇宫。女主的孩子是女孩哦大梁的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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