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懵懂地问道“这些感慨太沉重了,您贵为王子或许会心忧天下,而,如我一样的普通人,却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安心地活着,健康平安,如此而已。”
“姑娘又想起了不开心的事吗?该过去的总会过去的。”他看着她,洞察一切地说道。
“是啊,该过去的总会过去的,殿下不说的话,我是不会记起的。”她悠悠地说道,她故意这么说话呛他的,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没有开始便永远抱着希望;有些注定不会有结果的事情,如果开始了,那么就是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她不想开始,因为她不想绝望,她再也承受不起任何伤痛了。
她知道自己有着一张绝对丑陋的脸,这张脸让她永远都不会拥有正常人的生活,正常人的情感。
所以她有很多话很多心思,有千言万语只能藏在沉默的夜里。
“风起了,姑娘,回房去吧。”他们就那样肩并着肩站了很久,都没有说话,最后他轻轻地说一句“回房吧。”
这算什么?
算同情还是算关心?
她一下子生气了,她不知道她为何而生气,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很憋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终于,她负气地转身就走,也不打一声招呼,也不去管这么久了文书去了哪里。
她走得飞快,只看得洛川目瞪口呆,他又想起了那个任性的姑娘,跑得飞快,走得也是飞快。
他依稀地记得她曾在沉睡中呓语过“别问我是谁,我是不会告诉你是月尘的,别再问我,我不会告诉你,我叫月尘的,你们,你们全部走开,我不能说,不能。”
听到“月尘”两个字,他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他的心一阵紧似一阵地收缩着,“月尘,月尘,是你吗?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你是受了多大的苦啊。你”
那一夜他在她的床前坐了很久很久,侍女不停地来换着灯烛,他竟然毫无知觉。
如果说不是她这样惨烈的样子震憾了他,他可能对她只是感激只是曾经有过的一段相伴的时光的情分而已,可是当他听到她在梦中叫出自己的名字,却始终不愿意说出自己的真正姓名的时候,他知道她一定是月尘,只是再也不是那个活泼的,无忧无虑的姑娘了。
她失去了过去,也没有了自己年轻的模样。
他怜她,惜她,却又无可奈何,他没有回春之手,只有乏天之力。
他每一次回到自己的府第,都会来看她的,不管他有多忙多累,多憔悴。
可是她对他的态度总是淡淡的,连以前都不如。当然,他常常自我安慰,她不是失忆了吗?她不过是忘了自己而已,那么就当作时光倒流,一切重新来过。
这样岂不是更好?
他看着她提着裙摆,走得飞快,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
“啊,殿下,终于找到你了。”马有才匆匆地跑了过来。
“什么事?”他一下子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也从混混沌沌中回复到了他本来的面目。
“尹枝公主来了。”马有才又加了一句,“好像关于戒指的事又有了新的眉目。”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不急,我们慢慢地过去吧。”
马有才看着他问道“公主好像很急的样子。”
“唉。”他叹了口气,“这位大公主的性子你不懂得,如果你把她捧到天上去,她反倒会卖关子;如果她急火急燎你不紧不慢地,她反倒会竹筒倒芝麻一古恼地把你想知道得都告诉你。所以我们不着急,慢慢地绕过荷花池子走回去,倒会省掉很多求人的力气。”
马有才听了他的话,愣了一会儿,放声大笑起来。
那笑声直震得枝上的鸟儿“啾”地一声飞向天际了,在空中画出一道若有若无的白线。
洛川抬头看看那远去的鸟儿,像极了那些年飞走的时光,心底有伤,眼中唯独无泪。
远远地就看见大厅里尹枝带着柚美在走廊上走来走去,看见他们两个携肩走来,她一下子迎了上来。
“你去哪里了?我等了好久。”她略带委屈地说道。
“去园子里走走,不知道你要来。”他客气地回道。
“你知道吗?今天我听说那个从宫中逃出来的叫作石瓶的宫女从观景楼里逃跑了,是一个帮厨的小子帮她逃跑的。本来她是跑不掉的。”她急急地说道,“你说,那个锦盒不会落到帝约手里吧?”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洛川一边扶着她的肩膀,一边把她让到桌子边上。
“这话就不对了,公主辛辛苦苦地为你奔前忙后,殿下怎么能一点都不上心呢?”马有才替尹枝打抱不平道。
“你们哪里理解我呢?这些年来的经历让我看淡了一切,如果不是你们这些人的支持,我真的会放弃一切的,我能救赎我自己就很好了,我何苦来呢?”他淡淡地回道。
“好了,言归正传,现在你们对于石瓶的事有什么打算没有?我已经四下地溜派人去找了。据说那个琉璃王昏迷之前还找了六个守卫;还有说司马家被灭门其实与琉璃王清醒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司马玉有关,但是这些都是听说的,不知道是否真实。”尹枝坐下来,热切地看着洛川,在尘埃落定之前,她的心永远是悬在半天空中的。
对于洛川,她于他,小时侯有青马之谊,长大后有相助之情,倘若洛川成了琉璃之主,她一定是琉璃之后,不然于情于理他都没办法交代。
而她太明白洛川的性格了,懦弱而又善良。
“我也派人打听了,人说石瓶逃跑后,那个帮她逃跑的少年被活活地打死了,死后还被剥了皮,不知道是谁能干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人事情来。”洛川眼色阴沉地说道。
尹枝慌忙附和道“对呀,打死就打死了,还要活活地把人皮剥下来,在风中晾干,听起来就好生残忍,不知道他们又是如何做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