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去了,各自都回到了日常的生活中。天气渐渐转暖,这几天,司马睿一直在思索着如何攻打黑河南岸的策略。凌儿的事,任天豪的事,许多事都挂在他的心上,促使他急切想要夺回江山。
早在新年之前,司马南的攻击渐渐寥落的时候,司马睿的将士们就忍不住想要攻过去。将士们心急,忍不住催促,他表面上保持镇静,但他的心更急。然而他必须要保持小心谨慎,一步步向前推进,因为他。。。输不起。。。
他这些天日思夜想,想着突破黑河南岸的攻略,整整想了三天,都没什么成效。这三天,他茶不思饭不想,回到殿里,就将自己封闭了起来。凌儿她们非常理解他,一点也没有前去打扰。不过,他的耐性也快要消磨光了,不要不换个方式。
这一天,风和日丽,他换了身便衣,带着卢谦坐车出去,漫无目的地飘荡。下午时分,他们来到了一个乡野小镇,路边有一个茶馆,他们下了马车,信步走了进去。
茶馆里有几个人正在闲谈着,其中一个人容貌轩昂,丰姿俊爽,一身绸缎简装,正在雄谈阔论,非常醒目。他并排左首一人葛巾布袍,皂绦乌履,目光平和,正在凝神静听。
桌子左侧一人矮小身姿,目露精光,一边听着,一边摇头晃脑;还有一位容貌稀松平常,但满眼笑意,神情自若喝着茶。桌子右侧一人背对着司马睿,角落里还有一位青布衣文士,在默默听着。
“。。。如今北朝形势一片大好,北朝皇帝却一直按兵不动,真是无能之举啊!!”
司马睿一进来,就听到“北朝皇帝”的字眼,还说他无能。。。卢谦闻言大怒,正欲发作,司马睿阻止了他,拉着他坐了下来。
左侧矮小精悍的人说道:
“北朝皇帝素来有昏君之名,魏希兄未免太勉强了!”
右侧背对着司马睿的人摇头道:
“崔博兄说笑了,北朝皇帝可不是昏君呐!”
左侧矮小精悍的人,也就是崔博的人回道:
“许巍兄不要高看北朝皇帝,他的一系列政令都出自卢太傅等人,至于南北攻防,也不过是占据了黑河天险。”
一开始说话的魏希的人说道:
“既然知而善用,北朝皇帝就不是昏君,最多只是无为罢了。”
崔博的人笑道:
“如此说来,魏希兄莫非有出仕之意??”
魏希的人摇头回道:
“不然,吾等逍遥人间,何必蹚进官场之污泥中?”
卢谦见这些人一口一个“北朝皇帝”,早就心生不爽,这时,忍不住低声道:
“陛下,这些人殊为无礼。。。乡野之谈,不听也罢!!”
卢谦后半句不自觉提高了声音,其他人全都听到了,崔博的人冷哼一声,说道:
“吾等乡野之谈,不知阁下有何高见??”
魏希的人劝阻道:
“崔博兄少歇,不用和此等人一般见识。”
卢谦见这些人颇瞧不起他们,就要辩驳,司马睿再次阻止他,说道:
“纵然是乡野之谈,听一听也是有趣!”
司马睿也对这些附庸风雅,妄自评论时事的人不爽,趁机讽刺了一下。这些人闻言,皱了下眉头,崔博的人不忿道:
“乡间清闲之地,何来许多浊气!!”
魏希的人道:
“无妨,吾等自不会为此动气,大家继续畅谈,些许浊气,眼不见为净。”
这时,左首葛巾布袍的人问道:
“若是魏希兄率军攻打黑河南岸,当取何策??”
魏希的人微微一笑,回道:
“非常简单,直取中都!!”
葛巾布袍的人诧异道:
“中都现是南朝中心,如何能够轻易取得?当初北朝皇帝就是丢弃中都,去了北都的。。。”
魏希的人回道:
“那是北朝皇帝无能,如果是我,易如反掌!”
左侧容貌稀松平常的人眼中精光一闪,说道:
“中都与北部隔绝,如果魏希兄去取中都,走哪条路,需要多少兵马呢??”
魏希的人回道:
“影牙关外,五千兵马足矣!!”
“如果拿下了中都呢??”
“可纳中都资源为已用,紧守中都,待北部大军过河,一举反击!”
容貌稀松平常的人淡笑道:
“魏希兄果然有出仕之意,不然何以想得如此详细??”
魏希的人摆摆手,回道:
“不用取笑,天下大势,不过是用来笑谈罢了!!”
“哈哈哈哈。。。”
这时,司马睿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自顾叹道:
“果然是乡野之谈,可笑。。。可笑啊!!”
魏希的人见司马睿如此张狂,冷静问道:
“有何可笑??”
司马睿回道:
“影牙关奇袭中都,行程两月不止,五千兵马,怕是连到都到不了。。。汝等狂士,妄自笑谈天下大势,不怕笑掉大牙吗??”
魏希的人冷冷回道:
“吾等是狂士,汝不过一井底之蛙!!”
司马睿见他不服气,连连追问道:
“就算五千人马能够到达中都,你要如何拿下中都??就算你能拿下中都,不说能不能稳住中都,敌军必然会以重兵火速前来攻打,你又如何能够守住??”
魏希的人回道:
“影牙关奇袭,攻其不备,至于如何守住,自当应势而变!!”
司马睿摇头叹道:
“纸上谈兵,不足与论!!北朝皇帝纵然无能,也非一群狂妄之人可比的!”
魏希的人反讽道:
“画地自牢,无可理喻!!北朝皇帝亦同汝等,自满于黑河北岸,固步自封。”
司马睿忍无可忍,在他看来,眼前这个人才是无可理喻,他冷笑道:
“南北战初,北部只得以十万之士,迎战南部百万雄兵。其时,北部粮不敷出,兵甲不满库,而南部以数万战船、各府精兵压境,岂是一黑河天险能轻易守住的?
如今,北部甲士依然不足于南部,况且有黑河天险之阻,大军若轻动,一旦落败,不仅前功尽弃,北部数百万人的命运,也会改变!北朝皇帝无能,却正是将这数百万人的命运,集在一身,汝等既如此明势,却未见有匡扶天下之志,只知空谈,有何裨益于他人??”
司马睿一番大道理压下,这些人顿时哑口无言,这时,角落里一直默默静听的青布衣文士笑道:
“吾等只是乡野之士,陛下此言,未免折煞吾等!!”
司马睿皱眉一颤,看了看青布衣文士,先前一直没有留意到他,这个时候看起来,他的额头显得微微凸出,有着一双清明睿智的眼睛,全身透着儒雅,飘逸的气息。
司马睿的内心,不知不觉升起一股敬意,他诧异道:
“你认出我了??”
青布衣文士淡然一笑:
“陛下的身上自然流露出一股皇者之气,再加上刚刚一番话,无疑表明了陛下的身份!!”
魏希的人也诧异道:
“你是北朝的皇帝??”
卢谦闻言,再也忍耐不住,起身怒喝道:
“住口,陛下是天下正统皇帝,尔等口口声声‘北朝皇帝’,实属大逆不道,还不知罪??”
司马睿悠然拉着卢谦坐下,回道:
“我就是北朝的皇帝,司马睿!!”
既然这些人并不认他这个只有北部江山的皇帝,那他就用一般的身份,让他们认清他大半个月辛辛苦苦备战,大半年一直坚守,接连三日苦苦思索反攻策略,忧心忧虑,并不是他们几句闲谈就能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