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将多日不用的大氅都收了起来,一边收着,一边还喋喋不休的在一旁劝阻薛柠:“娘娘,皇上不顾群臣反对要带您去行宫呢。”
薛柠满不在乎的书写着桌案上的行书:“皇上不过是打着陪我出去幌子,自己想去消遣吧”
“皇上岂非那般不务朝政?娘娘昏迷的那段时日,皇上虽说是没能时时刻刻的陪在娘娘身边,但也是时常过来的,白天批阅奏折,到了晚上,还要紧巴巴的到这殿里来。要奴婢说啊,娘娘什么时候才能体恤皇上的一番苦心呢?”
话音刚落,翡翠一眼瞄见了外殿那耀眼的黄色龙袍,虽说只露出了一个袍角,但翡翠也能瞧出皇上似乎是在这等久了。
“娘娘,奴婢还有事情忙完,就先出去了。”
翡翠缓缓的退出了内殿。
凤瑾年带着笑意,这才迈着步子,缓慢的走到了薛柠的身边,仔细端详着她临摹。
“翡翠,你不是还有事情吗?为什么又回来了?”
薛柠见无人应答,这才抬起了头,然则映入眼帘的却是凤瑾年那张宠溺的面孔。
“你...”
“这笔法是越发的精进了。”
“臣妾班门弄斧,皇上不要来取笑了。”
薛柠将毛笔放下,心不在焉的起身走到了窗子的一旁,拿起水漏,耐心的浇起花来。
“魏国大军进军中原,这个时间朕想带你出去避避风头。”
薛柠手中的动作愕然停止,魏国进军?这是意欲何为?莫不是凤瑾怀此时也在魏国?
“你在想什么?”
“魏国大军,为什么要突然进攻中原?”
凤瑾年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端起一杯茶,轻抿了一口:“朕也很想知道。”
“如今战火四起,皇上可满意了?”
凤瑾年眉头微皱:“什么叫朕满意了?难道朕愿意百姓流离失所吗?即便是当初没有那场夺嫡之争,魏国想要占领中原的野心,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
“臣妾累了,不想和皇上说话了,皇上请离开吧。”
凤瑾年自是知道薛柠又为了什么不开心了,许是这件事情牵扯到魏国,便能让她想起凤瑾怀安危,虽说日日的将她的人困在了宫中,可自己却始终没能困住她的心。
而此时,远处的行宫,有二人正急冲冲的朝行宫的宫门走去。
凤瑾怀的消息自然是比任何人要快,他早就派青尧赶在来之前将人带回了他的殿中。
“中原的太后娘娘,咱们许久不见,先前传您葬身火海,我还不信,认为像您这样不甘服输之人,怎么会那么轻而易举的就死了。”
凤瑾怀带着笑意,缓缓的坐到了方椅上。
太后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也实属可怜,不知道这一路风吹日晒,她是如何抵达这千里迢迢的漠北的。
“你也不必取笑我,凤瑾怀,失去自己最爱的女人是个什么滋味?不过说真的,你还真是个孬种,敢用自己的女人去下赌注。”
“你胡说什么?”
“怎么,我说错了吗?凤瑾年好歹会为了薛柠放弃自己的江山,但是你不会,你为了不输,你竟然将本朝的整个江山和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暂时压给了凤瑾年。”
凤瑾怀青筋暴露:“你住口!我对薛柠的情义,又岂是你这等妇人所理解的!”
太后不屑的笑道:“你生气,正因为我已经说到了你的心里。你以为你会反败为胜,你以为只要等些时日,你羽翼丰满了,你就可以夺回你原本的一切。我告诉你凤瑾怀,你错了,日久生情这个东西,你不会不了解吧。”
“凤瑾年放弃后宫众多美人,独立她为后,为她破例修建最奢靡的宫殿,给她无上的权利,甚至她做出了何等大不敬的事情,凤瑾年都舍不得动她一指头。你知道吗?有一次,薛柠差点杀了他啊。”
“可尽管如此,凤瑾年还是一如既往的宠着她。你说在这样下去,薛柠会不动心吗?”
凤瑾怀似乎是被人戳中了痛处,他不愿再听下去,转身就要离开。
“听不下去了吗?她当初被困在宫殿的时候,你可以有一万次机会带她离开,但是你为了不打草惊蛇,不破坏你们的计划,竟然将她留在宫中,直到她嫁了出去。”
“你骗自己说有多爱她,骗身边人说你有多爱她,但是其实你不是,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甚至你骗过了所有人,说你爱薛柠,但是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你爱吗?你配爱人吗?”
青尧站在一旁似乎也是听不进去了,这便打断了她的话:“您恐怕是累疯了吧?这样的话也能说出来。”
“青尧,把她带到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千万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由其是凤瑾年。”
“是。”
宁妃殿外的下人们,乌泱泱的挤了一群,都眼巴巴的望着那天空。
翡翠端了碗莲子羹,带着笑意缓缓的进了内殿。
“娘娘,今日不知道是什么节日,咱们殿外,竟然多了许多风筝飘在半空中。”
薛柠抬眼望了望窗子:“没什么节日,许是宫中那些无聊之人的小把戏,根本不足为奇,你也无需惊诧。”
“可是却漂亮的很啊,今日这天儿也暖和,娘娘不如也出去瞧瞧。毕竟您是一宫主位,这总是闭门不见客的,也有失身份。”
“本宫素来喜静,宫中人尽皆知,她们若实在喜欢热闹,便随她们去。”
凤瑾年刚刚迈进茱舒殿,便听见薛柠这般不情愿的声音,兀自笑道:“宁妃近来可是烦躁的很啊,若不知是为何,不妨请太医来瞧瞧。”
翡翠见皇上前来,笑意洋溢在脸上:“奴婢给皇上请安。”
“你不必多礼,先下去吧。”
“是。”
闻声,翡翠缓缓的退出了殿内,也去了外边和那些宫女儿们看风筝。
凤瑾年缓步走到了薛柠的身边,见她正在发呆的望着桌案上的那副兰花图。
“如今可是闲得很?”
“回皇上,臣妾没有。”
“你最近倒是越发的大胆,瞧见朕,竟然都不请安了。”
“是皇上愿意来,臣妾也没有办法。”
“你算是说对了,朕的确对你束手无策,今日天儿好,朕放任宫中的宫女太监可以放纸鸢,你不出去瞧瞧?”
薛柠一笑:“臣妾自然没有那般有闲心,照央涝灾民不聊生,皇上难道不应该治理天下吗?”
凤瑾年虽说是有些不快,但是这样的话他已然是已经听到过无数次了,所以这次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这些事情,朕已经交由江南安护府的人去做了,所以这才得了些空闲,宁妃终日把自己困在屋中,实在是对身体不好,不如还是随朕一起出去走走吧。”
凤瑾年说罢便走到了薛柠的身边,二话不说的将她拉了起来,径直的朝殿外走去。
途径过宫女下人们的地方,引来一片热议。
“你说这皇上对宁妃娘娘,那可是真好啊,奈何她说出怎么样大不敬的话,皇上就是宠着她,后宫任凭是谁,都没有这份殊荣。”
“这谁说不是呢,我听说,宸妃娘娘可是早就跟在咱们皇上的身边了,可无奈现在的位份竟然连个贵妃都不是,也是实在可惜。”
说话之人话音刚落,便迎面受了一巴掌。
“混账东西,谁允许你这般议论主子的。”芒儿怒斥道。
那几个宫女瞧见了宸妃,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宸妃瞥了她们一眼,冷冷的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宫女不懂规矩,毕竟是主子管家无方,说吧,这些话,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
地上的宫女哆哆嗦嗦的抬起头:“奴婢乱嚼舌根,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娘娘恕罪。”
“本宫说了,是你们背后的主子教导无方,才得以使你们这般猖狂,说吧是在哪个宫做事的。”
芒儿见宫女不语,又呵斥道:“娘娘在问你们话呢,都干什么呢?说话啊!”
“奴婢,奴婢等原来是在宁妃殿中做事的。”
宸妃笑了笑:“原来是宁妃娘娘手下的人,这便不足为奇了,宁妃娘娘宠冠后宫,都不把皇上放在眼中,几时又会顾及本宫的面子。罢了,总归是宁妃殿的人,没规矩也是正常的,主子什么样,奴婢她就是什么样,本宫没心思和一群粗鄙之人浪费时间,咱们还是赶紧去御花园吧,皇上在那等着我们呢。”
“是。”
二人说着,便开始朝御花园走去。
跪在原地的几名宫女顿时舒了口气,谁不知道这宸妃是出了名的厉害,稍有不慎,便是掉脑袋的罪过。
御花园中,妃嫔们个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眼巴巴的盯着皇上,恨不得自己一门心思的爬到皇上跟前去,可无奈咱们这个帝王的眼中只有薛柠一人,这放风筝的吉利节日,也是为她而来的。
“周玉。”
“奴才在。”
“朕记得,宫中的绣娘做过一个极为好看的风筝,你去给朕取来。”
“是。”周玉闻声匆匆的离开了。
宸妃望着这边的场景,心中存了不少气,可如今也只得装着大度的样子走过去问安,这种感觉她真是恶心透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宁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宸妃最近气色不错。”
宸妃笑了笑:“这已经过去半月的时间了,皇上不曾来过臣妾宫中,怕是臣妾生的什么模样,皇上都忘了吧。”
“朕只是朝务繁忙,爱妃无需多言。”
“皇上,乐善堂做的风筝,奴才给您拿来了。”周玉小心翼翼的呈上了一张绣着金丝线的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