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话?”
薛柠白了凤瑾年一眼。
给人家做了近四年的摄政王,还帮助他铲除异己,还他一个清明无碍的北疆,这会子倒问起她来了?
不过,想到这小皇帝今晚的恶劣,她故作茫然的摇摇头,“不认识啊。他叫的是小八,咱们这里有叫小八的吗?”
“哦,或许是认错了。”凤瑾年牵着她的手,径直带她离开,将这场混乱弃之脑后。
那厢,眼看着自己的暗卫一个个被拿下,赫连怜生欲哭无泪,“小八,你个没良心的,有了新人就不要旧人?枉我大老远的从北疆来看你”
前方,听见这话,薛柠嘴角抽了抽,心想,谁稀罕你来似的?
而且,来了来嘛,一来就找揍,那不是他自找的?
反正,她不管。
身后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薛柠无辜的抬头望天,“今晚月色真美啊!”
是真的好美!
深蓝色的天空宛若一大块天鹅绒布,点缀着碎钻般的星星,在无银的星河里熠熠生辉。
“乖,回宫找葡儿萄藤。”凤瑾年大掌抚在她脑后,轻轻拍着,就像安抚一个孩子。
受到提醒,薛柠一拍脑门,“是哦,咱们快走,可千万别误了时辰。”
身后的混乱,渐渐远了。
两人紧赶慢赶地到了归云阁,坐上马车就往宫里赶。
寂静的街上,只听的见马车跑过街道的哒哒哒声。
“皇上。”薛柠突然出声。
凤瑾年看她一眼,“瑾年哥哥。”
“啊?”薛柠小脸红了,那是当时想故意气那赫连怜生的。
“咳。”视线慌乱地朝窗外瞥了一眼,故意忽视这个话题,她轻轻道,“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你说,等咱们回去,牛~郎和织女会不会回屋歇息了?”
“嗯,皇后担心的极是。”这回轮着凤瑾年尴尬地憋着笑了。
薛柠眨眼,“你笑什么?”
“朕笑了吗?”
“笑了。”
“是么?”
“是的。”
及至回到宫里,薛柠也猜不透这厮之前为何憋笑。
好在,藤蔓勾走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栖梧宫,好几处偏院都有葡萄树,薛柠选了一处幽静的,拿了两只小凳,非拽着凤瑾年一起。
话说,她还不知道神仙是如何谈情说爱的,正好也让凤瑾年听听,好生学学。
这院的葡儿萄树被照料的极好,叶子长得郁郁葱葱的,非常茂盛,把整个葡儿萄架遮得严严实实的,远远望去,就像一个绿勾结的大凉棚。
皎洁的月光落在葡儿萄架上,只能透过几缕幽白,架下面星星点点的,给人一种梦似的感觉。
而且葡儿萄架下面特别阴凉,也不觉得闷,耳边有虫鸣,鼻端有葡萄清香。
薛柠坐在小凳上,看着头顶那一结结的小葡萄串,在月光下,晶莹剔透,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忍不住摘了一粒扔进嘴里。
“唔,好酸。”她小脸皱成一团。
凤瑾年大掌直接罩在她脸上,食指抵在唇边“嘘。”
“唔。”薛柠忙手捂住嘴,一脸紧张兮兮。
说了吗?
她靠到他的肩头,透过那繁茂的枝叶,遥望天边的银河,那里似乎有一男一女,正紧紧相拥,互相倾诉着忠肠。
“你听见了吗?”她扭头看向他,星星点点的柔光下,他就像一块沉润的千年古玉般,那般沉静、深邃,透着谜一样的气质。
她突然扯开唇角,哑然一笑,“我说,前世我就爱上了你,你信吗?”
不等他回答,她就将头枕在他的肩上,发出满足的叹息般的声音,“我们俩都成亲了,可惜,未能走到最后。还好,有了今生,皇上,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幸福吗?”
那幽幽的含着笑的喟叹声就在耳畔,凤瑾年扭头望来,却见这小女人闭着眼睛,唇角微张,似在做着一个美丽的梦。
这一夜,薛柠果真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梦里,凤瑾年一身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她。
梦里,红烛摇曳,他们还喝了合衾酒。
他们还有了孩子,儿女绕膝,好不欢乐。
“喂,醒醒。”
突然,也不知是谁推了自己一下,薛柠一个踉跄,惊醒了过来,迎面就撞见一只猪头,吓的她挥起一拳就砸了过去。
“啊!”赫连怜生捂着眼睛,忙不迭的后退,差点跌坐在地。
“什么猪?不,人?”薛柠听出是人的声音,猛地坐起身来,就见一个男人坐在床底,顶着一张猪头脸,幽怨愤懑的瞪着她。
“小八,你死定了,知道吗?”赫连怜生眨巴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眼前这个模糊的身影,该死,脸毁了就罢了,现在就连眼睛也看不清了。
薛柠睁大眼睛,嗖的跳下床来,围着这只猪头使劲打量了一番。
“赫连怜生?”
“你敢直呼朕的名讳?”赫连怜生一伸胳膊,就想逮这个胆大妄为、胡乱打人的女人。
薛柠小小身形敏捷一闪,成功躲了开。
她一双眼眸瞪的很大,恨不能从那张又青又肿的猪头脸上找的一丝赫连怜生那妖媚俊俏的样子,可惜,一点都没。
就连这货原本狭长漂亮的眼睛,此刻也红红的跟兔子似的。
“没想到还真是你?”薛柠大喇喇坐到椅子上,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赫连怜生也爬起来,虽然狼狈,但气势不减,“小八,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先坐那边去。”薛柠指着角落里的椅子,实在看他这张脸很难憋住不笑。
赫连怜生冷哼一声,也或许是知道自己的模样,便闪到一旁,不碍她的眼了。
“嗳,谁将你揍成这样的?”够狠的啊。
赫连怜生狭长的眸子狠狠剜她一眼,“明知故问,我问你,昨晚见朕落难,逃的比兔子还快,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啊,这个啊。”薛柠做捧心状,确实没痛过,相反,昨晚她还度过了一个美丽的夜晚,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等等?梦里被人推了下,撞到了一只猪头。
就是被这厮扰的清梦吧?
旋即,薛柠拉下了小脸,“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本宫的寝宫?”
“来找你啊。”赫连怜生捂着发痛的脸颊,说的那般理所当然。
薛柠笑睨着他,“本宫劝你,还是赶紧遁了,趁皇上下朝之前,否则,你这脸,真经不住揍。”
“小八。”提到这,赫连怜生起身过来,站到她跟前,用一种很费解的眼神望着她。
“告诉朕,是不是凤瑾年那暴君强迫你从了他的?”
“嗯?为何你会这样认为?”薛柠也很费解。
赫连怜生指了指自己的脸,再想到昨晚自己那些被揍的爬不起来,以至于一个个被拖走的暗卫们,他这身上就又痛了一遍。
“难道不是么?像他这种暴虐成性的男人,会有女人喜欢才怪的。”转而,用一种很同情的眼神看着薛柠,道,“小八,你别怕,只要你愿意,朕随时带你走,离开这暴君。”
“朕看你是皮又痒了。”突然,门口传来凤瑾年的声音。
赫连怜生唬的心口一跳,本能的就跳到了薛柠的身后,手指着凤瑾年,恶狠狠道,“你别乱来,否则,小八不会放过你的。”
“啊?”薛柠愕然回头,看着他,“本宫为何不放过他啊?”
赫连怜生朝她使劲眨眼,“当然因为你我关系非比寻常,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朕受欺负?”
“是不能。”薛柠莞尔一笑,“本宫也觉得你确实皮痒痒,欠收拾。”
竟然想拐凤瑾年的皇后,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身为皇后,自然也不会那么容易上当了,不然,那么多年在凤瑾年的手底下是白挨的吗。
赫连怜生一阵扶额,看着凤瑾年和薛柠两口子,顿时觉得见了鬼了,“你们俩还真是绝配,一样的心狠手辣。”
“你倒不笨,终于看出来了。”薛柠不嫌脸红的说。
凤瑾年沉冷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问赫连怜生,“一大早到这儿来做什么?昨晚没打够?”
“问小八拿点药啊。”赫连怜生委屈巴拉的说着,“朕信不过你这宫里的太医,小八懂医术,我就要她的。”
说着,看向薛柠,“你给我拿些药,最少,三天之内,就要消肿还不能留疤的。”
不然,以他现在这副样子,哪里能出得门。
“要求这么高?”薛柠同情的看着他的脸,有些为难,“本宫尽力吧。”
说完,径直起身,走到那梳妆台前,打开抽屉,从里拿了一瓶药膏,“诺,本宫这里还剩了一瓶雪青膏,你先用着。”
“不止是脸上,还有身上,到处都痛。”赫连怜生接过雪青膏之后,又提要求。
薛柠刚想给他拿些跌打方面的药,凤瑾年凉凉出声,“那些就算了,有张脸也就够了。其他的痛就痛了,不痛也不长记性。”
“凤瑾年,你别太过分,朕好歹也是北疆之主,千里迢迢来你北仓,你就这么对待朕的?”赫连怜生突然浑身散发戾气,恶狠狠道,“若是北疆百姓知道他们爱戴的皇上受你这般欺辱,定不会依,要是直接打将过来?”
凤瑾年目露轻蔑,“我泱泱北仓还怕你北疆小国,你要不要试试?朕能让你北疆全随了我北仓的姓。”
“咳。”赫连怜生差点被这话气吐了血,把,人在屋檐下,且低低头。
“算了,朕不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何况,就冲着朕跟小八的交情,也不会与你计较。”
说着,冲薛柠使了个眼色,将药膏揣怀里,拿起桌子上面纱,盖在了头上,强作镇定的走了。
薛柠看他那样子,眼角抽了抽,待他走后,方问凤瑾年,“皇上,你说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你就是薛珩?”
凤瑾年苦笑,“他是个聪明的,早该怀疑了。”
“哦。”赫连怜生聪明吗?薛柠想到他那张猪头脸,忽地笑了,“皇上,你昨晚下手也太重了些。”
凤瑾年单手扶额,也撑不住笑了,他也没料到,风二那二愣子真将人揍成那猪头样,实在是可惜了赫连怜生那张天生的俊彦。
祥瑞客栈里。
自昨晚回来,萧若水就一头扎进自己的卧房里,哭了一夜。
水清逸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敢离开,只在门口守了一夜。
待天慢慢亮了,屋里的动静渐渐小了,他方沙哑着声音,对着紧闭的房门,道,“若妹妹,我不知昨晚你到底怎么了?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无论你发生了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只要你需要,清逸随时可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门,哐当一声打开。
触及眼帘的是一张触目惊心的丑脸,将她吓的后退一步,几乎魂不附体。
水清逸双眸骤然紧缩,“你的脸?”
“看到这样子的我,你还会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萧若水站在门口,触目惊心的一张脸上,泛着苦涩又讥诮的冷笑。
水清逸一脚踏进屋来,猛地握住她纤弱的双肩,一张脸紧紧崩起,咬牙问,“这是谁干的?是不是江云瑶?我这就找她去。”
“你觉得就那傻丫头能伤我至此?”萧若水冷笑着反问。
水清逸一下呆住了,是啊,江云瑶虽然莽撞了些,可也不至于将人伤成这样。
何况,昨晚,他们也没机会碰上。
是了,他想到昨晚找到她时的异样。
“那你告诉我,到底谁将你伤成这样的?”水清逸看着她这张肿的不成样子的脸,上面还有五指血印,可以想象,当时打人的人用了多少的力度。
对于一个女子,这般残忍,实在可恶至极。
萧若水拨开他的手,目光讥诮,“告诉你能怎样?你还能为我报仇不成?”
他根本就不相信她,目光沉沉的,带着讥诮的神色,一点也不相信。
“是的,我要为你报仇。”水清逸斩钉截铁的说,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心脏也起伏的厉害。
从小到大,他因父亲早逝,也受过不少的白眼和欺辱,可从没有哪次,如这次一般让他愤怒,愤怒到恨不得将那凶手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