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一桩事,简直让街上百姓叫苦连天。
她在每天清晨和傍晚,都会骑着马,从闹市区经过。
而且速度不是一般的快,根本不怕踩到别人,简直将人命看做儿戏。
他不过是在这等了一会,果然就等到了她。
“是你?你有什么脸说我?你不也是没男人要么?”她反手又是一棍。
他一把捉住手腕,抢过木棍,扔在了地上,眼神嘲讽的盯着她,“是啊,我没男人要,那是因为我出身不好,命不好。可是你呢?你可是天之骄女啊,为何也落到如此境地?当初,你处处为难沈大小姐,可你知道,如今人家都要做国舅夫人了,可是早就将你比下去了呢。你还整天的在这街上鬼混,不知所谓?真真叫人瞧不上!”
说着,鄙夷的将高若兰一把推开,萧若水傲然的转身离去。
“你站住!”高若兰紧步追了过去,香儿连忙拦住她,“你要做什么?”
真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要惹这疯子。
现在,满京都的人都觉得高若兰就是个疯子,没人会搭理疯子的。
“滚开。”高若兰一把推开香儿,抓着萧若水的衣襟,厉声道,“你不许走,你给我说清楚,谁要当国舅夫人?”
“还能是谁?”萧若水甩开她,整了整衣襟,轻嗤道,“当然是曾经相国府的沈大小姐。人家那才是真正名门嫡女,闺秀典范,哪里像你,除了嚣张跋扈,为祸百姓,还会什么?”
“怎么可能?沈樱竟能做国舅夫人?”高若兰脑海里想起云天骧的模样,那是个俊帅无比的男子,而且,脾气也甚好,嘴角时常挂着笑的。
他怎么可能会看上沈樱那贱丫头?
不可能。
一定是沈樱背后使了手段。
萧若水冷冷一笑,“怎么不能?人家今日连成婚的日子都定下了,也就你,还被蒙在鼓里。哼,不过也是,人家根本就不认你是沈家的人,毕竟,你姓高,人家姓沈。”
“哼,谁稀罕姓沈?”高若兰恶狠狠的瞪视着她,“听好了,你所言最好是真的,不然的,我饶不了你。”
恐吓完,高若兰牵过马来,翻身上马,驾的一声,飞奔离去。
围观群众嗖的被冲散开,萧若水盯着那离去的背影,凉凉一笑。
高若兰自幼便与沈樱不对付,但凡沈樱有的,她都要抢来,抢不来的便会毁去。
如今,高若兰声名狼藉,嫁人,是没有哪个世家公子敢娶的了,即便当年与她玩的好的几个,也都疏远她了。
而沈樱,却要嫁人了,嫁的还是当朝皇后的亲哥哥,国舅大人。
想来,高若兰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发疯般的阻止吧。
萧若水觉得,她只要坐观其成即可。
高若兰骑着马,一路飞奔回府,径直去主院找华容夫人。
“母亲。”还未进屋,高若兰就急切的嚷起来。
屋里头,华容夫人斜卧在床上,太阳穴上贴着膏药,才吃了药,整个人还昏昏沉沉的呢,被高若兰这样一嚷,越发觉得躁郁难受起来。
随侍的丫鬟连忙过来拦住高若兰,“小姐,怎么了?夫人才吃了药,小点声。”
“又怎么了?”高若兰有些不耐烦的推开丫鬟,径直进了内室。
一见华容夫人那病恹恹的样子,高若兰心里就窝火,自从那件丑事以及端王出事之后,华容夫人就三天两头的病着,几乎就没好过。
“娘。”高若兰径直走到床边,看着她头上的膏药,凝眉,“头又痛了?”
“嗯,有点疼。”华容夫人疲倦的点点头,“对了,好些日子没见你来,一来就又叫又嚷的,做什么?”
“娘!”高若兰小脸一板,气呼呼道,“沈樱那个贱丫头就要当国舅夫人了。”
“你说什么?”华容夫人惊诧,连额角的膏药也拿掉了,拉过高若兰就厉声道,“你再说一遍,沈樱怎么了?”
“沈樱要做国舅夫人了。”高若兰声音陡然高了几度,神色凌厉如刺。
果然,华容夫人整个脸色更差了,原本还算美貌,此刻却显得狰狞。
“怎么会?国舅爷怎么可能会娶她?”
“谁说不是?她凭什么啊?”高若兰恨死了,“那贱丫头不就一张脸生的狐媚子些,会勾引男人,其他还有什么?”
华容夫人自然也恨,她当年可是赢了沈樱的娘,如今,她们母女在沈樱跟前,却输的一败涂地。
“还有啊,娘,就算她要嫁人,你跟沈叔却都不知,这像话吗?她不但没将你这主母放在眼里,更没将沈叔这个爹放在眼里啊。这可真是滑稽,姑娘家都要嫁人了,父母爹娘却是一概不知的。她这就是私定终身啊,不要脸。”
“兰儿。”华容夫人突然叫住她。
高若兰一愣,“娘?”
“你出去,命人去叫你沈叔过来。”华容夫人沉着脸道。
高若兰心头一喜,起身,“好。”
出了内室,喊来丫鬟,去找沈相国。
自从端王之事后,沈相国就一直养病在家,平日里除了闷在书房里看书,就是在院子里侍弄花草,就怕出门见生人。
毕竟,华容夫人给他头顶可不止戴了一顶绿帽子,都快绿成大草原了。
此刻,他正在书房,写了几个字,也写不好,心情烦躁,就将那些纸全揉成了团。
“老爷。”门口,小厮回禀,“夫人有请。”
沈相国全当没听见,地上的纸团又多了几个。
那小厮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补了一句,“夫人说有要紧的事要说,您若不去,夫人就不喝药,说是”
“说什么?”沈相国扭头狠狠瞪来。
小厮唬的垂头,小声道,“夫人说,若您再不去,倒不如病死的好。”
“哼,她要死便死。”沈相国气呼呼的哼了一声。
小厮没敢再言语,转身出了门。
才出门,迎面就见华容夫人扶着两个丫鬟,颤巍巍的走了来,连忙屈身行礼,“见过夫人。”
“老爷呢?”华容夫人站在院子里,故意问的很大声。
小厮答,“在书房里。”
“下去吧。”华容夫人朝那屋望了一眼,继而扶着丫鬟朝里走去。
沈相国脸色阴沉,没想到,她竟还敢到他跟前来?
这些年,他待她如珠似宝,可她呢,却一直骗他,连端王那么大的儿子都有了,她还有什么事瞒着他的?
他发现,再也无法信她了。
“老爷,你真就不想再见容儿了吗?”华容夫人一到门口,看着那冷峻的背影,眼泪唰的就落了下来。
沈相国身子微僵,抿唇不语。
华容夫人屏退了丫鬟,颤巍巍的朝他这边走来。
“我知道,我做过许多错事,可是,我那时才多大年纪?还不到十五啊,我也是受人蒙蔽啊。这之后的事,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要如何告诉你?你就专为这个,打算一辈子都不见我了么?”
哭着上前,枯瘦的手,搭在了沈相国的肩上。
沈相国更是悲从心中来,一时竟也落了泪。
华容夫人从后抱住了沈相国,头枕在他的背上,低低的哭起来。
“老爷,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自从嫁给你之后,我对你如何,难道你心里就没数吗?”
沈相国终于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跟前,抱进怀里,看着她消瘦憔悴的容颜,终是一声叹息。
他这一生,算是栽在这女人手里了,他也认了。
“老爷,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容儿的。”华容将头倚在他怀里,撒娇似的蹭了蹭。
沈相国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声音透着无奈,“头痛又犯了?”
“嗯。”华容夫人点点头,随即,又抬眸看着他,“不过,老爷一抱,容儿就不痛了。”
沈相国笑了,这女人,无论多大年纪,总是像个孩子一般,会邀宠撒娇,会哄人。
“药还是得吃,要断了根才好。”
“我知道。”华容夫人轻哼了一声,抱紧了沈相国,又是轻声一叹,“老爷,你也要保重身子,这些日子没见,你都瘦多了。”
不瘦才怪,这世上哪个男人经历了他这些,不得瘦啊?
不过,沈相国却再也说不出责问华容夫人的话,只在心里憋屈难过罢了。
“老爷,以后您可得好好保养身子呢,樱儿马上就要出嫁了,还是未来的国舅夫人。您可就是国舅大人的岳丈呢,可不能在人前这种般憔悴了。”
“你说什么?”
沈相国果然被她这话惊到了。
华容夫人坐直了身子,满脸惊骇的盯着他,“老爷难道不知?”
“樱儿何时要成为国舅夫人了?夫人如何得知的?”沈相国狐疑的问。
华容夫人一脸的难以置信,“看来,老爷真的不知道。想不到,樱儿这丫头气性这样大,都这种时候了,还生老爷的气呢,连要和国舅爷结亲这样的大事,都没跟您知会一声。”
说着,她满眼心疼,伸手抚着沈相国的脸,叹道,“老爷,我也是听兰儿说的,兰儿今天出门,说是满京都城都知道了。我想着,这可是大喜事啊,许是我近来病着,不知此事也就罢了。老爷您定是知道的,我这才赶着过来,想跟老爷商量商量,樱儿这亲事如何办呢?还有她这嫁妆是否都置办齐全了?对方毕竟是国舅府,咱们家就算再不如从前,也不能怠慢了不是?”
沈相国满脸悲愤之色,女儿定了亲事,满京都的人都知道了,他这个当爹的却不知道?这是何等的讽刺?
“老爷,您别难过了。这事。”华容夫人心疼的哄着他,“或许,樱儿这些日子忙,没空过来。这,好像也不对,毕竟您是她亲生的父亲,就算她有天大的事,这亲事也得知会您一声啊,这大婚事宜,不得两家人坐下来谈谈?哎,这回,我也要说她,太任性了些。”
“我知道了。”沈相国扶着她起身。
华容夫人诧异,“老爷,你要做什么?”
“我过去一趟。”沈相国沉着脸,气道,“她不认我这个爹,那我就腆着这张老脸找她去。我倒要问问她,结亲之事,没有父母之命,她要如何去结?”
“老爷,您别生气啊,当心气坏了身子。”华容夫人哄着,“再说了,现在天都黑了,要去咱们明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