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 这是谁啊!”一名太监眼尖,看到飞快缩到墙后的小孩,立马嚷嚷开来, “这不是咱许久未见的三皇子吗?”
“哟~最近都没见着, 是躲屋里不敢出来吗?”
几名太监围拢过去。
小孩正是阿煜。
被发现了,他当然要跑。
可惜腿短个小,刚跑了两步,就被一高大太监提溜回来。
“跑什么呢?咱还能吃了你不成?”
“哎呦, 仿佛还胖了?看来冷宫待遇不错啊。”
“可不是,还有嬷嬷伺候、太监护着呢。”
这几名太监嘴上阴阳怪气, 手还不歇着, 你揪一把脸皮, 他捏一把胳膊。
阿煜也不吭声, 只用力挣扎。
他这段日子吃得好、吃得饱,长个又长肉,还天天跑动, 得空就去打蟾蜍、杀鸡,力量也是大了许多,几下子便挣脱了。
恰好有人嘿嘿笑着要去弹他的小**, 一个不防,就挨了他一记拳头, “啊哟”一声,反手拽住他胳膊,抬手就揍。
“悠着点悠着点,好歹是金贵的皇子呢。”有太监劝说, 同时扯住阿煜另一只手。
“臭小子,”方才被打的太监给了阿煜一巴掌, “吃了豹子胆了?敢动你爷爷?”
“这么久了还是不长眼。”方才抓后衣领的太监也反应过来,按住阿煜肩背,狠狠给他后背两下,“真以为自己是皇子呢?”
阿煜彻底被压住,他也不叫嚷,只冷冷盯着他们。
“看什么看?几天没见,还敢瞪爷爷了?”一巴掌拍过去。
“哎呦你轻点,要是打残了,看你怎么跟总管交代。”
“这家伙不过是私通出来的腌H货,叫一声皇子是客气的,再说,还有那位在那杵着呢,谁敢管?你放心就是了。”
“嘿嘿,说得也是。”
几名太监嘻嘻哈哈,手下却不停歇。
就这么会功夫,阿煜已经挨了几记巴掌。
比起按在地上踢打,几下巴掌还是轻的,他索性闭上眼,由得他们欺打。
“哎,我说……”一太监突然顿住,“这小子长得还挺标致的啊。”
有太监不以为意:“那不是,惠贵人可是出了名的漂亮,要不,能让皇上宠上吗?”
一胖太监捏住阿煜下巴:“可别说,还真长开了许多啊。”他嘿嘿笑,“这么标致,不会是女的吧?”
“哈哈哈哈剥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哈哈哈哈我来我来,我还没伺候过皇子呢!”
几名太监一哄而上,将阿煜摁在地上,开始剥他的衣服。
阿煜大惊,拼命挣扎。
“哟这身皮子滑溜的哟。”
“这胳膊也肉乎乎的嘛,看来剩菜也挺养人的嘛。”
“哈哈哈果真还没长毛。”
“要不要……?”一太监拍拍阿煜白生生的屁股蛋儿,挤眉弄眼。
“嘿嘿。”
阿煜虽懵懂不知,却不妨碍他听出其中恶意。
他手脚都被摁住,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但他还有嘴巴。
趁着一名太监伸手过来掐他脸颊,他发狠咬去――
“啊――我的手!”
惨叫声响起。
“松开!”别的太监吓了一跳,抓住他头发就要去掰。
阿煜死死咬住。
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阿煜发狠咬着,死活不松口。
“你们干什么?!”一声大喝,一名粗使太监擎着根粗枝冲过来,“你们这帮混账!早晚有一天,你们――你们――”
“啧!狗奴才出来护主了!”
“小崽子还不松口呢!”
“啊啊!快弄走这小子,老子的手――”
“掰他嘴巴!快――嗷!”
粗使太监已经看到被剥了衣服、浑身红肿的阿煜,气得脸红脖子粗,使劲挥舞粗枝:“我打死你们!”
“嗷!”
“快走快走,这家伙疯了――嘶!”
……
一通混乱,那群太监终于跑了。
粗使太监飞快奔回来,扔了粗枝,跪在默默穿衣的小孩边上,哆嗦着手要给他脱下来,颤声问道:“殿下,伤着哪儿了?”
阿煜摇了摇头,推开他的手,继续套衣服。
粗使太监不信:“让奴才看看,若是伤了,得赶紧――”
“皮外伤,不碍事。”
那就是还没……粗使太监暗松了口气,继而咬牙切齿道:“这帮阉货,竟然敢欺辱主子,反了他们,回头奴才定要去跟总管告状――”
阿煜气闷:“别去了,他们要是想管,这些人哪敢动手。”他抿了抿唇,“等我长大了就好了。”
“殿下……”粗使太监瞬间红了眼,“都怪奴才几个没用――”
“不怪你们。”阿煜打断他,“走吧,回去了。”完了率先往回走。
粗使太监抹了抹眼泪,跟着起身,想起什么,叫了声:“哎哟,我的鸡!”撒腿往来时方向冲过去。
阿煜停住脚步。
粗使太监跑到小径尽头拐角处,捡起方才情急之下扔掉的油纸袋,心疼地拍拍上头沾上的泥灰,然后小跑回来。
“今儿成妃――”想到什么,他急急改口,“宫里仿佛有喜事,杀了好多鸡,奴才也分到一份,待会给您尝尝。”
阿煜抿了抿唇:“你吃吧,我最近不缺吃的。”
粗使太监不听:“你长身体呢,多吃点好。”小心翼翼将油纸包塞进衣兜里,“走,回去让芍药热一热。”
一大一小慢慢走回破旧小院。
“嬷嬷,我回来了。”
“诶!”一名妇人走出来,身上的粗布衣服整整齐齐,头发也是一丝不乱。
看到粗使太监,她有些诧异,却没说话,先朝阿煜福了福身:“殿下大安。”然后凑过来,摸摸他脸颊,心疼道,“怎么又――”
话未说完,就被粗使太监拽到一边。
“你干嘛?没看我正跟主子说话呢?”
“下回别让小主子往外跑了。”粗使太监低声嘱咐。
妇人皱眉:“怎么了?是不是海胜那帮家伙又打咱们主子了?”
“何止打?!”粗使太监咬牙切齿,“方才我回来时看见了,他们扒了主子衣服,正要、正要――”
妇人脸色大变:“那帮贱奴!!”提裙便要冲出去。
“没有没有,还没有!”粗使太监吓了一跳,急忙拉住她,“还没有,我这不是撞上了,制止了嘛!”
妇人气得胸pu起伏不已:“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咱主子再怎样也是名皇子,这帮阉货!!”她呸了一声,“若是主子还在,怎容得他们欺到咱头上?!”
粗使太监叹了口气,苦笑道:“还提这些作甚,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就想主子好好长大,以后啊……”脱了这困难地方。
话虽未竟,妇人却明白他言外之意。她咬了咬牙,转头看向阿煜:“殿下,往后万万不可一人行动,倘若真要出去,带上奴婢吧。”
阿煜没聋,自然没有错听他俩的对话。
他仰起头,问:“那些家伙脱我衣服,是要侮辱我吗?”他听过一些宫女太监的说话,知道脱衣服是要行侮辱之事。
妇人太监对视一眼,不知道从何解释。
阿煜却明白了:“我知道了。以后我避着点。”
妇人蹲下来:“殿下,您不是说有位姐姐在教你识字学武吗?可否告诉奴婢,让奴婢去请她回来教导您?”
阿煜摇了摇头:“她不是宫里人。”
粗使太监皱眉:“殿下,您莫不是被别人骗了?”然后怪妇人,“芍药你怎么放心让殿下一个人出去晃荡呢?”
妇人白了他一眼:“你当我想的呢?”转回来继续问阿煜,“殿下,前几日是奴婢疏忽,您可以说说,您是去哪儿找那位姐姐的吗?”
阿煜想了想,道:“明日可带你们去看看,但你们不一定能见着。”想了想,又补充道,“可以在你们上值之前过去,我随时都可以过去,早一点晚一点都无妨。”
还能随时过去?妇人太监更不信了。
“那行,明儿奴婢先陪您过去看看。”
“那奴才明儿叫上长富,让他一块儿掌掌眼。”
***
听说皇上找她,四位嬷嬷自然不敢拦。张莹L便随着碧兰急匆匆赶回正殿。
“发生了什么事?”她悄声打听。
碧兰也不瞒着,跟着压低声音:“皇上遇刺,受伤了。”
遇刺?!受伤?!
张莹L大惊:“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这位老乡可是她在这里的靠山,要是倒了她也讨不了好啊!!
故而,张莹L急急惊问:“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不清楚。”碧兰摇头。
张莹L还待再问,碧兰已经快步上前,将手里宫牌递给手持长木仓的侍卫。
张莹L才发现,这正殿,竟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太监围得严严实实的。
侍卫看完碧兰宫牌,再看向张莹L。
“快点。”碧兰也跟着催她。
张莹L只好将自己腰间的宫牌解下,递过去。
明明方才都能看见她俩从偏殿过来,做什么还要装模作样的……
好在,过了侍卫这关便好了,阶下的太监们自然都识得她跟碧兰,爽快地便让她们进去了。
宫女都被遣到大厅这边候着,显得大厅人头济济。
人人脸上虽有惊惧慌乱,却还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
看到碧兰俩人进门,蕙心当即朝西暖阁指了指,气音道:“在那里。”
碧兰点了点头,带着张莹L走向那边。
“……和亲王府等已经围起来,未查出结果之前,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陌生的声音如是道。
这是有大臣在议事?张莹L赶紧垂眸敛眉,拿出这几日突击训练的姿势,跟着碧兰轻手轻脚进入屋子,站到墙根下静立。
半靠在卧榻上的赫连煜扫了她一眼,开口道:“裴爱卿做事朕放心,宫外暂且交给你们了。”
“是。臣定不负皇上信任。”
“诸位大人可有受伤的?”赫连煜问。
另一陌生声音答道:“禀皇上,只有张大人、陈大人受了点轻伤,别的都只是受了些惊吓。”
“那就好。”赫连煜回头吩咐,“待会找太医给两位大人看看。”
长富应喏:“是。”
“宫里情况如何?”赫连煜又问。
长福站出来:“回皇上,全后宫已全面戒严,所有人不得随意走动、进出,已让人去请恭亲王等,约莫一刻钟后到。”
赫连煜颔首:“等皇叔祖到了,就将西六宫交给他们。”
“是。”
屋里安静了会儿。
“都去忙吧。”
“皇上,微臣还是在此――”
赫连煜摆手:“不用。外头还有一堆事,你等留在这里也无甚作用。”
“可是――”
赫连煜轻哼:“若是这太极殿也能被攻破,朕这皇位也到头了。”
几位大臣自然三呼不敢。
赫连煜神色稍缓:“好了,太医也说了,朕无甚大碍,无需劳师动众的,你们该忙的忙去。”顿了顿,又道,“明日早朝照旧。”
诸位大臣:……
张莹L嘀咕。看来死不了,还惦记着早朝呢。
“散了吧。”卧榻上的赫连煜道。
几位大臣这才作罢,鱼贯退出西暖阁。
赫连煜靠到软枕上闭目养神。
徐嬷嬷心疼不已,凑过来:“皇上,奴婢扶您去里边歇着吧。”
“无事。”赫连煜睁开眼,扫视一圈,道,“正好你们都在,朕要交代几句话。”
徐嬷嬷皱眉,道:“有什么事晚些再说吧,今天都乱糟糟的,您至今还没吃上――”
“嬷嬷。”赫连煜打断她,指向门边墙根下站着的人儿,直接道,“张莹L是朕的恩师之女,倘若将来朕有个什么万一,你们定要尽全力保她平安。”
徐嬷嬷&长富&长福:……
张莹L:……
卧槽,她哪里认识什么恩师不恩师的?这不是给她找事呢吗――
等等,她老乡这是在托孤?他是不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