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面色平静,带着他们往常见惯的笑意,声音平淡,吐出的话宛如平地惊雷。
“!!!”
“......什么意思?”唐远安喃喃道。
在座几人猝不及防被这句假的打的措手不及,一时反应不及。
这是一件怎么样的事情呢?
就是天下传的沸沸扬扬,有鼻子有眼的传言,四国国君信了,大部分老百姓信了,众多修行者信了,他们原先不信现在也信了。
为了这传言中谁也没见过的闻星令,各国高手全部闻风而动,他们一路寻来,甚至差点丢了性命,最后却被当事人告诉他们是假的。
没有闻星令这种东西。
如今有几个人认为这是假的?
他们此刻若是在外面大吼一句这是假的,估计都没人会相信。
现在外面甚至还有一大批人还在寻找闻星令和圣女。
“假的?”
“假的。”
姜昭直接打破几人心里最后一点希望,“若实在要找这么一个东西......我就是闻星令。”
心中不知是被耍的怒气,还是因为姜昭这番话带来的震惊还没消去,唐远安几人只觉得心里闷得慌,实在不舒服。
气氛再次沉默,林元抿唇思考良久:“你是故意引我们过来的?”
“是。”姜昭没有丝毫狡辩的想法,“这一真一假的两条传言是我放出去的,姜家与南陆的合作是我先找过去的,一路上收到的《永寂传》和写着陶叙住址的纸条是我让乐疏送的,连哪里会出现线索,下一步我们会去到何处,都是我算计好的。”
“......”林元噎住,未曾想到姜昭会这样直白,怔愣片刻,垂下眼眸,干涩道,“为什么?”
姜昭将手里的杯盏放在桌上,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垂眸没有看她的林元身上。
林元没有看她,独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但他这个问题问的挺好,除了乐疏,屋里几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林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他有些犹豫,想问问姜昭当初她出现在子时村将他救起是不是也是她的早有预谋,是否伏姚屠村之时,她就在暗处冷眼旁观,是否这也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他想问,可是又问不出口,万一答案是他不愿意听到的,他又能如何?
他要为敌的人已经很多了,也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可姜昭不行。
他不能与姜昭为敌,他做不到与姜昭为敌。
直到姜昭的声音再次响起,才将他猛地从思绪中扯出来。
“原因很多,一时也说不清。”姜昭顿了顿,抿了抿唇,视线一一扫过屋子里坐着的唐远安几人,却偏偏不肯触及连寤一星半点,低头失笑,“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若要成为天下人的帝王,这民生百态,总归是要看一看,知道一些的。”
“?!”
帝王?!
唐远安觉得他们今天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脑子此刻有些不够用了,不然他怎么一时竟然听不出姜昭口中的这声帝王,又是怎么回事?
不管是宋清华和连寤,还是他自己,家中都是为人臣子,从没动过,将来也不会有这种心思,他们之中,除了一个不久前才被揭露身份的五皇子林元,还有谁会称帝?
从一开始,她就是奔着林元来的。
唐远安能想到的事情,林元自然也能明白,何况乐疏又才当着众人的面揭露了他的身份,再加上之前脑海中曾出现过的画面,他不傻,能猜出姜昭口中的帝王指的是谁。
林元微不可见地吞了口口水,握住有些微微冒着冷汗的手:“你......你想让我称帝?”
“是。”姜昭浅笑点头,直直地盯住林元,无视他面上的不可置信,“这样的乱世,你难道会甘心只守着南陆的一片天地,等着他国找上门来吗?”
他自然是不甘心的,林元想。
若是他成了南陆的国君,自然是不会甘心等着别人打到家门口来,可问题哪里是这个,他要报仇,事及南陆太子伏姚,他与南陆皇室的关系便不会好,更不可能会顺着如今这位南陆国君的意,他们又如何会让他坐上国君的位置。
要他放弃复仇吗?
林元顾自镇定:“我为什么要按照你的想法成为南陆的国君?”
气氛猛地降入冰点,唐远安下意识屏住呼吸,偏头想要询问连寤的意思,可惜连寤这人此时正微微皱着眉头,一门心思地盯着姜昭的侧颜出神,丝毫看不见他的眼神。
没志气。
唐远安暗自腹诽,与正坐在他对面的宋清华对上视线,她也才从连寤身上收回视线,冲着唐远安安抚一笑,微微摇头。
他们劝不了。
林元虽然是南陆的皇子,但若论认识时间与情义,恐怕他们这三人谁也不及姜昭,如今他们二人对峙,连寤又不在状态,他们又如何插得了嘴。
姜昭却没在意,微微向后仰去,靠在椅背上,勾唇轻声反问道:“那难道让伏姚上吗?成为帝王的伏姚,你还能动的了吗?”
伏姚。
唐远安虎躯一阵,欲哭无泪。
这怎么又扯出太子来了,还要动他。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想得通,林元要称帝,必然要先成为南陆国君,要成为南陆国君,自然得先成为南陆太子,那原先的太子伏姚,可不就得要动吗。
这么一想,唐远安更慌了。
林元启唇,想要反驳,却又无话可说,姜昭说的没有错,伏姚一旦成了国君,成了帝王,他便无法报仇,他撼动不了手握实权的一国之君。
“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一定是南陆。”
这个问题他从前在北御时问过,也得到过含糊的答案,姜昭并不意外再次从林元口中听到这样的问题。
“不是我的选择,大概……是命中注定吧。”姜昭也再一次以相同的话回答他,只是这一次,双方身份都已经摆在了明面上,比不得葱烧,她对自己的回答做了补充。
“北御皇室的情况你见过,西纪国君目光浅显,将手中的权力握的极紧,对膝下诸子多有打压,导致其唯唯诺诺,连坐上国君之位的野心都不敢有,何谈一统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