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星宿明灭,有一颗星星自天空中滑落,落到晋王眼底。段长琛没等晋王回答,径自转身离开。
待他离去,从另一侧树后走出一个男子,身穿湖蓝长袍,手上拿着描金折扇,上挑的桃花眼中含了笑意,缓步走近赏月的人。
“殿下,那安定候世子莫非对那小女娃娃有什么心思?”
赏月的人这才回过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玉白随即利落的唰一下展开折扇挡在面前,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我知道,我知道,非礼勿言,还有——隔墙有耳。”
晋王瞟了他一眼,一拂衣袖,转身就走。玉白也顾不得摇扇子了,连忙跟上。
定王府门口,云浮已经备好马车,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见晋王出来,上前展开披风搭在晋王身上:“夜间天凉,殿下在席上又贪杯喝了那么多酒,吹了凉风该难受了。”
跟在晋王身后的人见状优雅的翻了个白眼,指勾扇骨在手上转了一圈,随即错开一步,站在晋王身侧,朝云浮伸出手,一脸无辜:“我也冷。”
晋王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没有做任何表示,云浮也抬起眸子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最后将视线落在他手中的折扇上,她可记得,不管冬日严寒还是夏日酷暑,玉白手里可是将那折扇摇的风骚的很,这会儿子知道冷了,云浮只给了他一个字:“滚。”
幸好今日陆景然没有来,否则见他这副样子,又该说他了。
玉白不以为然,将折扇放在手中敲了敲,眉眼一耷拉,扯出个伤心的表情,结果压根没人看。云浮正扶着晋王上了马车。
媚眼抛给瞎子看,玉老板表示自己很伤心很难过,需要银子的安慰,瞧见马车内温暖舒适的布置,顿时也顾不得伤心难过了,一撩衣袍,利落的钻上了马车,云浮伸手阻拦都来不及。
“臭狐狸你做什么!”
玉白对着晋王扬起唇角,笑得一脸纯良无害,扭头看向云浮时,面上笑意更甚:“姑娘家不要这么野蛮,会嫁不出去的。”
“你给我滚出去!”云浮气的就要伸手掐他。
玉白指腹抹开扇面,轻飘飘挡了,眼见着云浮还要动手,在一旁被波及的晋王很是无奈,抬手抽出书简,将云浮的手拨开。
见主子发话,云浮只得作罢,又不甘心的瞪了得寸进尺的玉白一眼。
狐狸就是狐狸,叫他一声奸商还真没冤枉他。
马车启动,因在平路上,倒也还算是安稳,晋王展开书简铺在榻上,取过笔,沾了些白水,在书简上落下几字:尹可到南营?
蘸水而书,水迹干的较快,玉白和云浮视线没有错过书简上的字,玉白知道晋王是在问尹怀安可有安全抵达南疆军营。
这事儿是玉白负责的,送尹怀安出城和后续的安排都是玉白暗中派人操办,过了这些日子,算着也该到了。
玉白收起脸上笑意,正襟危坐,手指拂过冰凉扇面:“自怀安过了官道,便和我们的人失去了联系。但苏家公子苏鹤正巧前些日子被军师派来京都传达军情,回去的路上二人相遇,苏鹤一路护送着怀安去南疆,也不会出什么事儿,算算日子,怀安若是到了南疆,他的平安信这两日就该收到了。”
云浮沏了两杯热茶,一杯递给晋王,一杯放到玉白面前,等他话落,又开口:“数日前,有人来报,苏家大公子曾在城外驿道上和苏鹤见面,兄弟二人谈论许久方才离开。”
“苏鹤和苏子衍是兄弟,苏鹤又是被苏子衍送去南疆军营,一去数年不曾归家,此番难得能入京,兄弟二人相见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怀安明面上也是苏府的门客,我估摸着,苏子衍极有可能会让苏鹤多关照怀安,毕竟他一个文弱书生,去了军营,还不得吃些苦头。”玉白端过茶杯放在掌心,垂眸看着杯中茶水,开口接道。
南疆路途遥远,尹怀安虽有济世之才,但到底年少,且还是个文弱书生,将他送往南疆军营,不仅希望他能历练一番,更是希望,他能将南疆的将士都收到自己手下。
但南疆军营里的军师,着实是不好对付,就是不知道才子尹怀安和军师对上有几分胜算。
晋王等书简上的水迹干了,略一思衬,又写下一句:“刺客,谁的人。”
也不知他问得是自己出去一趟被人刺杀的,还是尹怀安去南疆路上的。
不管哪一个,玉白都去查了。
“殿下上次外出,碰到的刺客都被灭口,但根据他们服饰和武器来看,应当是和劫杀怀安的是同一伙人,我去查了,但并无头绪,只查到那些刺客是从一间歌坊出来的,我也派人暗中调查那歌坊,但是一无所获。”说起这个,玉白皱了皱眉,他向来路子广,手下的情报网遍布各地,要查的事儿都没有查不到的,但这刺杀的事情,却让他十分棘手。
那些杀手训练有素,一旦被擒,便会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药,宁死不会泄露半句,所以至今,他根本无从下手。
云浮跪坐在一侧,闻言也蹙起眉头,面上露了些担忧,她平日里虽和玉白吵吵闹闹互相看不顺眼,但对玉白的能力,她还是没有怀疑过的,连玉白都查不到的事儿,只怕这次动手的人,是做好了准备,且是为了晋王而来的。
他们不知,晋王却想起了一个人。在玉白说那些杀手从一个歌坊出来时,他脑海里就浮现了一个人影,只不过他还不确定,因为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那人都没有必要大张旗鼓的对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