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广洪被石室中闭关的魏明甲将下面大小事务通通丢给自己之后,正是春风得意之际,派人将一众弟子联名上书的书信送往堂口那里后,便带着数名弟子在大街上威风起来,形容的话那是好不得意。
随手拿了张饼,瞪了眼老板,那人也不敢过多反驳,只能陪笑目送对方走远,待到确定他走远后,才边赶着面皮,边低啐骂了一声。
一路走来,方广洪差一点就鼻孔朝天了,身旁多数弟子也是差不多的模样,唯有一两个眼观鼻,鼻观心的低头走路。
似是感觉有些渴了,随手将吃了一半的面饼扔了之后,顺道拐向一旁的茶摊要了杯茶,当然付钱是不可能的。
解了渴,方广洪刚一转身就看到一道身影忽然从自己眼前闪过,感觉有些熟悉,定眼一看后猛然大喝道:“把他给我抓住!”
身旁的几名弟子听到吼声为之一愣,当然也有眼疾手快的,也不问由头直接便冲了出去。
如今方广洪可是新护法眼跟前的红人,围在他身边不就图一个顺眼吗,万一被看入了眼,将来和那位大人接触的机会可就多了去了。
正跑着的青年感觉到身后有些骚乱,于是便回头瞅了一眼,只见那几名弟子对着他大喝道:“站住,不准跑!”
一看是朝自己来的,青年顿时跑的更快了,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追自己,但一看便知道来者不善。
前面拼命的跑,后边撒欢儿的追。
兴许是跑昏了脑袋,青年自己拐进了一条死胡同,前面一堵白面高墙直直的立在那里。
追上来的弟子看着被堵在那里的青年顿时笑出了声:“嘿嘿嘿,你跑啊,不是挺能跑的吗?”
前有追兵后有墙,青年将手中的药包塞入怀里,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一群人,下一刻直接冲了上去。
看到对方冲上来,几名弟子也是一股脑的冲上去。
砰砰砰!
随着一阵脆响,青年踩着几名弟子的脑袋直接腾空踏了出去。
待到方广洪赶来的时候,只看见地上躺着几个扶额起身弟子。
方广洪见状原地气的直跺脚,骂道:“一帮废物,几个人都打不过一个。”
远处的街道此时走出了一队人,为首的短发青年看着气急败坏的方广洪,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讥讽道:“不过是个后天前期的废物,等到新护法有一天厌烦了,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身后弟子听到青年的话,一个个谄媚的恭维:“就是就是,方广洪不足为虑。”
嘴上虽然讥讽,青年心中却还是将方广洪暗自提防起来,以前没怎么注意过对方,但能够亲手杀了自己亲哥哥的人,多注意也是好的。
但注意归注意,真正令他忌惮的是与他实力相仿的另外两人。
街上的追捕依旧在进行,而送往上堂口的书信此时已经到了一名老者的手里,而者老者自然是分堂主之一的钱塘江。
听着身旁的中年人念完书信,钱塘江才老神悠哉的睁开双眼,缓了口气慢慢开口道:“说说你的看法。”
中年人收起书信,恭敬说道:“此事疑点很多,但最为关键的便是这所谓的魏明甲到底是不是曾经的黑袍。”
钱塘江闻言又闭目半天后开口道:“继续说下去。”
“属下认为,当务之急是调查高承意的真正死因以及魏明甲的真实身份,若是能够证明魏明甲是黑袍,那高承意的死因便没在那么重要了,如果不是,属下认为应该下追杀令!”说到最后,中年人眼神骤然凛冽。
茶烟缓缓蒸腾,许久之后,钱塘江才睁开双眼说道:“拟书吧,准魏明甲为新任护法。”
“堂主!”中年人震惊开口道。
“不必多言,拟书吧!”钱塘江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否认的坚定。
片刻后,中年人写好书信,唤来一人将书信交了出去。
“堂主,我不明白!”中年人疑惑道。
“小褚,你在我身边多长时间了?”钱塘江缓缓开口问道。
“七年了,若不是堂主当日……”中年人激动的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好了,那些事都已过去了就摸再提了,七年了,时间不算短了。”钱塘江语气中带着感慨。
此刻的他像一个讲故事的老人,缓缓开口:“你可知河塘坊是什么时候建立的?”
不等中年人回答,钱塘江便自顾自继续道,似是神游回忆一般:“三十年前,我们八个人在河塘磨坊中结拜,那一天河塘坊正式成立,当年的小赵虽然排行最小,但本事大啊,不过七年时间便让河塘坊行成了控制半个风临城的大帮派。”
“可是人呐,权力一旦大了,私心和欲望就变多了,我至今还记得那一晚老三老四被小赵一声令下砍了头的场面,即便是如今我还能时常梦见那一幕。”
“他们看着我的眼神仿佛再说‘二哥,救救我’,可我就那么看着他们死了。”
看着老者泪水纵横,中年人只能轻叹,或许是老了,这些年有些日子总会和自己谈起这些。
越说越激动,钱塘江泣不成声差点缓不过来气儿,中年人急忙拍他的胸脯。
等钱塘江缓过来,却听他语气一变,用苍老的语气冷声道:“老三老四是咎由自取,可他为什么杀大哥!他凭什么杀大哥!成了坊主便忘了往日恩情的狗东西!”
“若不是大哥执意让位,并且一人力荐他赵行运,坊主的位置根本轮不到他赵行运,可到头来他却杀了大哥!”
“那时的我觉得他只是受到属下的蒙蔽,我让人铲除了那两个杂鱼,却被他禁了足,那天我才知道大哥那叫功高震主!活该被杀!那天我知道老八他变了,当那几天老五他们没为我求情时,我也知道所有人都变了。”
“既然一切都变了,大哥定下来的规矩自然不算了,反正我都要死了,我之后啊,这河塘坊越乱越好,毁了……更好!”
拾到拾到自己的情绪,钱塘江冷静的说道:“所以这魏明甲是谁,根本就不重要,明白吗?”
中年人站在身侧没有说话,而是在整理这庞大的信息量,前任坊主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耳畔又传来钱塘江的声音:“我死之后,尸体随便找地方埋了就行,老五他们的资历已经不足为惧,那时的你最好早早离去。”
钱塘江今日所说的话中,蕴含的信息极多,即便是中年人一时间都有些惶神,但最后那句却是不难猜出,一旦钱塘江死了,整个河塘坊恐怕都要变天了。
同一时间,送信的人也已经到了护法府邸的大堂中,被通知后的魏明甲也是到了大堂。
送信那人递上信的同时,恭贺道:“小的先提前祝贺魏大人了!”
话都说到这儿了,魏明甲也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招来一人便送上些许银两,同时笑道:“辛苦阁下专门跑一趟,些许财帛勿要推辞!”
笑着收下银两,那人回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小的先回去复命了!”
随着委任书的下达,从此这河塘坊中便少了一位姓高的弟子而多了一位姓魏的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