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汐怔愣了片刻,也走进了殿内,那两人早已经坐稳当,开始了长久的等待。
沈汐瞅了眼手边冒着热气的茶,刚刚拿起要润润嘴唇,被荀歧一声喝止,竹七侧身悄悄的说:“少主,不能喝呀。那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沈汐乍舌,应该...没啥问题吧?继续端着杯子,靠近嘴边,又有些犹豫...
屏风后传来一声轻笑。
沈汐的心随着笑声提了起来。
这样的笑声,像是嗤笑,又像是哀叹带着一种悲凉,沈汐想似是在哪里听过一般。
“若是你们二位喝了,怕是要留在我南冥洲了,西洲少主却是无碍的,”屏风后一人隐隐绰绰的身形站立,“我要去看一眼小西,你们自便吧。”
沈汐端着茶水要放不放的纠结片刻,最终还是放下了。
屏风后那人才缓缓离去,动作低柔轻缓至极,连衣物摆动的声音也不曾听到。
殿内一时无言,沈汐想,这里的人是有多喜爱这个红色,入眼之处绝无二色,等待片刻后,沈汐道:“竹七,有没有觉得此情此景很是相似?”
竹七摇摇头,我可没来过这儿。
沈汐有些愉悦:“就是我们也曾在荀家等待荀楼主许久呀,连饭都没来及吃!”
竹七这才突然想起,点点头,揶揄着笑道:“荀楼主也有这样冷茶等人的一天,哈哈哈,说起来,少主,当时是不是还有谁一起...”
二人异口同声:“荀楼主的未婚妻!”“曼荆!”
哦豁,几人出门,竟无一人想起歧楼内有个伤患,竹七有些恼怒,怎么把人家一个柔弱的小姑娘丢在了陌生的地方,他望向荀歧,想托荀歧传音回去问一下,曼荆状况如何,可看这位荀楼主仿佛没听见一样,闭目养神,丝毫不关心她的“未婚妻”。
沈汐点点荀歧的手臂,“你关照一下祖爷爷,去问一下吧?”
荀歧毫无反应。
沈汐无奈,用眼神示意竹七,竹七摇摇头,瑟缩着,我害怕,我可没本事叫醒她。
其实荀歧闭目之时,浑身的冷刺像是被卸下,在这样红澄澄的房间里,衬得荀歧的唇色也显得红润润的,沈汐想,还挺好看的。
哪知,荀歧却抬起了眼帘,扫了沈汐一眼,对上沈汐的目不转睛的眼睛,一时间,荀歧身上的刺又好像全都长了出来,刺了沈汐一眼。
竹七嘴角微翘,发现自家少主好像有些怕荀歧,自觉很是骄傲,这种暗暗的,原来不止自己也怕她的这种小发现,小窃喜,足够他在无聊的日子里偷偷翻出来默笑好几遍。嘻嘻。
荀歧道:“她无碍。”
萍水相逢,又都有些瓜葛,总不好将人丢在一边不管了,沈汐手撑椅背,有一搭没一搭的仔细看着殿内的布置,要说都是红艳艳的样子,偏偏红的好像还有些层次,深红,浅红,红的倒是没有一眼望去的那么俗艳,沈汐的眼睛一寸一寸的略过,在屋顶的最角落,惊觉那里的红色居然是流动的,还未来得及指给他们看,红色气流直直射入沈汐的眼中,荀歧和竹七瞬间抵挡,却不及红色气流的迅速。
渐渐沈汐越来越难受,难以忍耐的,捂住双眼,脸上痛苦之色愈来愈沉重,用力的揉着右边的眼睛,荀歧及时止住了沈汐的动作,沈汐显然还是有意识的,手指紧纂,也在坚忍着想要将手戳进眼球的冲动。
竹七焦急的在四周环顾情况,企图冲入内殿,却被门边的鬼族之人拦住,荀歧对竹七喊道:“砸匾!”简短有力。
竹七闻言飞身出殿外,丝毫不管殿外因他忽然出现而驻足的鬼族之人,竹七手中剑陡然出现,跃起用力砸向牌匾,哐哐哐,连砸三下,四周的鬼都惶惶然四处逃窜:“要死啦!”“又有人挑战西殿啦!”“西殿墨宝不保啦!”
西方鬼君癸和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字,何况每座殿外都有一层由阵法所设的无形结界,受到攻击之时会自然显现,这也是荀歧要竹七砸向牌匾的原因。
竹七尚未落地,数名鬼将将竹七团团围住,正准备出手,竹七剑尖直指亦准备迎战,一男子缓缓而来,却口中急切:“住手!”
鬼将们都保持着动作,依言未动,竹七仍旧举剑护身旁,在鬼将的杂乱身影中,恶狠狠的盯着那名男子。
牌匾似掉非掉,男子拱手,尚还能持有礼数的询问:“敢问七公子,可是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
竹七声音冷冽,说出的话明显带着威胁:“西殿下好手段!敢偷袭我家少主,是以为我们西洲承担不起神罚是吗!”
二十年前,因沈汐的离去,如竹七和荀歧等西洲的人自然知道,西洲遭受的神罚不过是因为他们偷了九欘建木树,对于不知情的人,都只是猜测竹七一气之下,去扫荡了一次北妖族,才惹来了的神罚,使得竹七虽然名头上很好听,是西洲的大司祭师,掌管着人际往来和神主沟通,但实际上就是个吹枕边风的,只是大家都没有想过,有一天枕边风大,刮的北妖洲闪了一半的头,于是人人也都尊称竹七一声七公子,但人人也都怕他七疯子给自己也吹阵风。
这也是为何沈汐与竹七去了荀家却没人招待,又匆匆而走的原因,对于沈汐和竹七,中洲人族是怕的,毕竟前世他们曾和北妖洲的人参与了围剿,只想荀歧带着他们赶紧走,当然了,他们也是怕荀歧的,这也是个疯子,毕竟家主她都不放在眼里。
男子自然也是看到了沈汐的痛苦难耐,只是首要的还是想先稳住七疯子,以免他真的发起疯来拆了殿,到时小西一定会和他没完,若是两个疯子死磕到一起...真是想都不敢想...
男子依旧温柔:“七公子,你先过来,少主的病,容我瞧一瞧,若是我南冥洲的流魂,我自然更好出手。”
竹七心道,不逼你们一下,连个场面话都没有人出来和我哈拉。
瞥见殿内的荀歧略略往这里看,竹七立刻会意,将剑收起,抬脚往殿内方向走去。
男子微微笑着:“七公子,先请。”
竹七犹未平息怒气,哼了一声率先走了进去。
殿内沈汐被荀歧用灵力暂时封住了眼睛里红色的气流,但是眼睛一时间难以适应,右眼眼泪婆娑,男子依旧先向沈汐行礼,沈汐摆摆手:“烦劳您了。”
男子想先给沈汐把脉,却发现荀歧紧紧握着沈汐的手,男子深深的在这双交叠的手上凝视了好一会,直到荀歧也发现双手的交叠,迅速放开,做出相请的动作。
男子这才开始号脉,随后他弯腰伸手将沈汐的眼睑拉开,沈汐因刚刚的疼痛还是有些敏感,不自觉的有些躲避,荀歧立刻扶住沈汐的后背,男子望了一眼又迅速逃开,挣扎了好一会,才堪堪掀开沈汐的眼睑,竹七和荀歧瞬间也围了上来,这,这,这是奈何桥边红色的花!
花瓣如针形,尾端向后开展,有些微皱如波状,十分形象!甚至能瞧见花蕊长长短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