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冥山庄。
在这里即使是在夏天,偌大的庭院里,仍回荡着一阵冷意。
朱色的窗内,传出一阵阵男子的笑声。
屋内精雕细琢的木椅上,坐着两个男人。
“果然还是朱兄你慧眼识人,”御笙笑着,饮了一口手中端着的茶,“皇甫潼什么都好,就是太念旧情,这方面太软弱了。”
“我倒不会称之为软弱,”朱子彤虽然笑着,眼中仍然带着挥之不去的冷酷与戒备,“这反而是牵制麒麟宫金娇的一处妙方。但毕竟是你的手下,你最了解。”
御笙若有所思道:“只不过,对金娇那个人,似乎并没有多大的牵制作用。”
“哦?”
“我听说她虽然看上去稚嫩柔弱,却有着常人不知道的秘密武器。”御笙道。
朱子彤瞬间眯起眼睛:“秘密武器?”
“我听说她有魔力。”
朱子彤盯着御笙看了三秒,然后大声笑了出来。
“你还别笑,我这消息的来源绝对可靠。”
朱子彤摇了摇头,笑道:“御弟,你真是……”
“我的消息可是从满春楼来的。”
朱子彤笑而不语。
“你总不能说,那里的人会胡乱报信息给我吧?”御笙对他说。
“我可没这么说啊,”朱子彤道,“满春楼虽然是情报聚集地,但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从最高级的头牌到最低贱的奴才,难道你们保证她们都……”
“我不方便透露她的名字,但是她可不是什么奴才。”
朱子彤仍然盯着他。
“不过,倒也不是头牌。”御笙补充道。
“御弟,你今天来,不是要跟我讨论合作的事么?”
“没错,”御笙道,“如你所知,我和龙宫早就达成了协议。然而龙渊和我联手的时候,麒麟宫却找到了连天盟。”
朱子彤眼中露出嫌恶:“呸!那个青旭,不过就是个无名小卒。看来麒麟宫挑选的时候,真的不看对方的资历么。”
“难道你是想说,你的资历,也能被麒麟宫选上?”
朱子彤大笑:“若是选,也是我胜出!”
“只是血雏组织恶名在外,恐怕不合金娇的胃口。”御笙道。
“这不要紧。现在我不仍在高攀玉枝,找到御弟你这里了吗?”
御笙微笑着说:“呵呵,朱兄,美言就不必了。”
“你是不是在想:让我也来支持你,这样你就完全不怕麒麟宫了?你想得没错。只要有我在,别说连天盟了,连麒麟宫本身,我都不在话下。”
御笙的眼神冷了下去:“朱兄,你开玩笑可要适度。”
“呵呵,怎么,你难道我做不到么?”
御笙怀疑地看着他,似乎在判断着要不要把他的话当真。
寒冥山庄,庭院内。
璩夫人情绪不佳,千婈陪着她。
屋内传出了朱子彤的狂妄笑声,璩夫人不禁发抖。
“夫人?”千婈见状,连忙伸手扶住了夫人,“您可还好?”
“这里真是个寒冷的地方,没想到在这样的夏天……”璩夫人露出苍凉的笑容,“要是以前……”
千婈知道,夫人回忆从前的时候,是最痛苦的时候。
于是,千婈便转开话题:“山庄里还是有好的地方的。这里有这么多山珍海味,都是外面人拼了命也想尝尝的。”
“然而在这里,再好的珍馐都失去了味道。”璩夫人脸上露出苦笑,“我想到外面透透气。”
千婈低声叹了一口气。这两天夫人成天吵着要出去;虽然以前也是如此,但是,这两天明显频繁多了。
“夫人,您这是怎么啦?您明明知道,庄主不让的。”
“哼,”提到庄主,夫人还是没有好脸色,“那个男人,只想把我囚禁在这里。我整日足不出户,寒冥山庄又早就失去了以前的温暖味道,难道我身为山庄夫人,真的没有一点人身自由了么?”
“没有。”二人被身后响起的声音惊住了。
璩夫人转过头,看到的正是朱子彤的脸。
看到自己妻子脸上厌恶的表情,朱子彤并没有多大反应,而是冷冷道:“你身为山庄的女当家,更应该拿出点该有的样子,而不是成天满身怨气。”
“这又何尝不是因为你的缘故?”璩夫人脸上闪过鄙夷,说道。
“……千婈,你要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干出什么傻事。”
“是。”千婈毕恭毕敬地回答。
朱子彤转过身,在迈入房门之前,留下一句:“她若真的腻烦了,就带她去后院竹林里转转,让她清醒一点。”
丢下这句话后,他便进了屋。
“朱兄,”御笙对他说,“一切可好?”
“御弟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么?”
“怎么会,”御笙淡淡一笑,“不过,刚才我们说到,要联合起来呢。”
“静空门当然是强大的战斗力,你的那几个手下,我都知道。”
御笙笑而不语,心想:这个诡计多端的朱子彤,肯定早就把我们静空门的事调查透了!
“我知道,以你的脾气,一定在想,我又在耍什么阴谋?”好
“怎么会呢,朱兄,你这是在质疑我么?”
朱子彤嘴角抽搐了一下,道:“我知道你和凌清漪不同,是个尊重人的人。”
“啊,这话若被凌教主听到了,岂不会很糟?”
“她不会听到的,你不会传话的,这也是你的性格特点。”朱子彤坦然自若道。
面对这样的朱子彤,御笙不知是该感到冒昧,还是该感到庆幸。
“看来真的省去了你了解我的时间呢。”他最后说。
“这不是很好么?”
“可我对你却了解得不那么透彻。”
“你该知道的,我都已近跟你说过了,”朱子彤这时忽然看向窗外,似乎在寻找着夫人的身影,“至于你不该知道了,你现在也知道了。”
璩夫人。御笙想到。
“我对她只是略知一二,比如,她是你很重要的人。”御笙不咸不淡道。
朱子彤双眼直视着御笙,用一种充满威严感的声音说:“你若想跟我联手,就别打她的主意。”
感到了对方气场的压迫力的御笙,只是微笑道:“给在下九条命,在下也不敢。”
“报!”冲门而入,单膝跪在朱子彤面前的,是炅颖。
“什么事?”朱子彤问道。
“报庄主,四剑客回来了。”
“然后呢?”
“游妘……被武天潇打败,受了伤。”
朱子彤怒道:“哼,废物!她们没能找出金娇的弱点,也没能进而牵制武氏兄弟?”
“没有。”
“让游妘来见我。你去代我惩罚她们!重罚南珸!”
炅颖声音微微颤抖:“庄主……”
朱子彤将墙上的长鞭取了下来,掷在炅颖面前,道:“我知道你最恨南珸,那个女人多事又冲动,我给你权力去杀鸡儆猴,让她们看看我是怎么‘容忍’败者的!”
炅颖愣了一下,抓起了长鞭。
她起身后,低垂着眼神、一直看着地面,退了出去。
“你还真是个狠心的人呐。”御笙待她走后,道。
“你不也是这么对你的手下的吗?”
“我可不会存心让其中之一去惩罚他们中的哪一个,这样真是残忍。”
朱子彤露出邪笑:“我知道你不屑于这种肮脏的手段。”
“不,我认为你很高明,”御笙神秘地笑道,“只不过,我学不来这种高明。”
“恐怕是你根本不想学。”朱子彤一语道破。
“呵呵。”
游妘被召去见朱子彤,而其他三名剑客,则被炅颖受罚。
“庄主。”游妘单膝跪在朱子彤面前,不敢看他。
朱子彤宛若高贵的神一般站着,他冷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负了我。”
游妘全身颤抖起来。
“你应该知道,因为你的失败,其他三人会受到惩罚。”
“请庄主惩罚我一人!”游妘脱口直呼。
朱子彤走到她跟前,狠狠踢了她一脚。
“啊!”游妘不禁向后摔倒。
“你要听我的命令,而不是跟我叫板,懂吗?”
“是、是的……”游妘仍不敢看他。
“滚。”
游妘狼狈地离开了。
“朱兄,”目睹了一切的御笙评价道,“不愧是你啊。”
“炅颖?”南珸一见走入刑罚室的人是她,不禁第一个呼出声。
“庄主让我代他惩罚你们,”炅颖握了握手中的鞭子,眼睛扫到南珸身上,“南珸,你尤其要重罚。”
南珸神情紧张起来。
一个时辰过后。
“你这是在公报私仇!”南珸紧紧咬着的下唇,早就咬出了血来。
“或许吧。”炅颖无所谓地说。
或许。但是她心里清楚,她并没有庄主想的那么恨南珸。
自然,维护秩序的炅颖,看冲劲太足的南珸不那么顺眼,和她奔放的性格合不来;自然,有时候被这个人烦得牙痒痒,不过,也没有庄主所想的、那么刻骨的恨意。
炅颖真正最痛恨的,是那个人。
她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暗暗发誓,将此生最恶毒深刻的痛恨,都灌注到那个男人身上。
被仇恨的怒火所吞噬的她,早就没了心思去恨别人,因为她懒得去恨。
眼前这个南珸,不过是个“秉公办事”兼发泄不爽的工具。
和那个可恨的人相比,根本什么也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