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本来不敢肆意调笑,但这会儿看着领头的大笑,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也都存着欺负的意思跟着都放肆笑起来,为首那人不服的很,嘴里还嚷嚷着,“还不知道你这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有没有命做这些事情呢?”他陡然间脸上一横,铜铃样的眼睛瞪的溜圆,混不吝的劲儿全上来了,拽的跟他是素怀安的上级似的,“告诉你们,得罪了江大人,以后有你们受得,刀剑无眼,今次断的只是一把伞,下次是什么可就不知道了,就这还算好的,江大人仁慈,不然把你们赶去城东破庙,跟乞丐抢地儿住!”
“你们!”芙喜气的想要要上前动手,可还没等他冲到那伙儿人跟前。
素怀安就冒雨从屋内出来招呼,“几位小哥说的是,是素某人管教手下不利,还请几位小哥看在素某人的面子上,这件事情就这么过了吧?”
那几个人都听见是素怀安软着口气说了,都心道这新来的大人怎么有股子软绵绵柔中带着不好惹的劲儿,不清楚对方具体有多少本事,众人也只好你看我,我看你,反而谁都不敢再上前挑衅,都只哼了一声就走入雨帘中。
“你们别走!”芙喜急的还要冲上去,却被素怀安紧跑着几步给拦下来了。
“大人!你拦我作甚!”芙喜睁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然后猛然伸臂指着素怀安后面的屋子,“大人!你看看!这给您的是什么屋子,都有那么多蜘蛛网!这不是作贱您吗?!”芙喜心疼自家主子,当然要理论一番
芙喜几乎要哭出来。
素怀安却瞧着他这委屈的小表情笑嘻嘻拉着他往屋里去,“走,进屋再说。”
芙喜倔强,站在雨中,死活不肯进屋。
素怀安没办法,只得叹口气替他抹去脸上泪水,“芙喜,你记着,男儿有泪不轻弹,不管遇见什么都不要哭,否则就让人瞧见软肋了,况且这只是开始,我们在京里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才算哪儿到哪儿啊,好歹还没让我们住那破庙呢。”她倒是乐观的很。
“大人!这都什么境况了,您还说笑。”
芙喜被素怀安说的破涕为笑。
“不说了,外面人多眼杂,进去说,我有事情交代你。”素怀安玩笑归玩笑,这会儿到正经事情上忽然正色。
芙喜知道素怀安不是开玩笑,也不敢耽误了素怀安,跟着也进了屋子。
“芙喜,先跟我去看看这屋子什么情况。”素怀安吩咐。
“是,大人。”
两人在屋中转悠半天,发现脏是脏了点,蛛网密布,灰尘满屋之外,倒也没有什么透风的地方,素怀安知道,这也就意味着隔墙有耳的可能性很小。
她一把拉住芙喜,“咱们家的伙计呢?”
芙喜这才惊觉,“坏了,没见着啊!我只当那姓江的的是个好人,可没想到他这么坏,咱们家的人都没跟来。”
“嗯,这就是了,如果说髯虬生没有跟来那还情有可原,毕竟他只是走运帮,负责把人送到把货送到就没事了,可咱们家的伙计怎么也会不见,这是让我们势单力孤。”
“这个江宗年,真不是东西。”
素怀安失笑,“他本来就不是东西啊。”
“呵忒,”芙喜啐了一口,“他是东西,他不是人。”
素怀安无奈扶额,“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发现没发现。”
“什么啊?大人。”
素怀安看着芙喜的迷茫的脸,知道他是真的没发现。
“你觉不觉得,这沿河府,有点太干净了?”
“干净?这不是很正常吗?难道诺大一个沿河府要弄的乱七八糟给大人看见了才好?”
芙喜不以为然。
素怀安却若有所思垂头,“这不对,若说是平日里,干净倒也无访事,可是这是暴雨倾盆的月余里,河道决堤,洪水肆虐千里,若是这般景象,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二个受灾的百姓?这些人都去到哪里了?”
“这……”芙喜也跟着陷入思考,“会不会是江宗年他们在大人来之前把这些人妥善安置了?”
“嗯,也有可能,但我觉得不像。”素怀安撇了下嘴,“若说是安置妥当,为什么还要让护卫送我们来?是不是怕什么人冲出来?”
“哈哈,大人,您这在这想什么呢?我们只是个修堤的,又不是户部那帮拿响不干事的。”
“我总觉得,这下面肯定有什么东西。”素怀安仍旧皱眉。
芙喜拍拍素怀安肩膀,“大人,您就别胡思乱想了,与其想别人,您还不如想想怎么收拾您这破屋子,江宗年还没算做绝,我刚看了看,您那几口随身大箱子可都在厅堂后面隔着呢,咱们现在没仆子,收拾起来可要命。”
素怀安左思右想,觉得不是办法,他抬头对芙喜,“芙喜,你快去城外找找,看能不能追到髯虬生他们,光靠着我们两人不行,找到他们,叫他们不要进城,就在城外找个地方安置下来。”
“大人,天光快黑了。”
芙喜指一指外面,这时候外面雷声隆隆,电光闪了一下,眼见着慢慢变小的雨势又要大起来。
“快去,从后门走,不要让人看到你。”素怀安正色。
芙喜见素怀安严肃,不像是开玩笑,也只得听了自家大人的话,匆匆离去。
高门厅堂只留下素怀安一个人的时候,除了屋外的雨声,一片静寂,她只好翻找有没有留在屋中的火折子,因为天光黑降下来,他只能早做打算。
所幸这是个大户人家的旧宅,一找就在旧有的灯里找到还有残留的灯油,她把灯点上,屋里也就不那么黑了。
因为是没有收拾好的屋子,素怀安尝试着把屋里的蛛网先除扫干净,紧接着再扫地,扬起灰尘四处,把她弄的直咳嗽。
门堂前的天色眼瞅着黑下来,素怀安才摸到内室,内室稍微比厅堂好点,但一进去就是一股浓重的潮味,想来是许久无人居住的原因,她把所有窗户打开,外面电闪雷鸣的声音一下涌入屋内,好不容易把地扫干净,床铺抖落干净,她也结结实实打个喷嚏。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一只羽箭直直射在支床帐的竹竿上,羽箭尾部还轻轻颤抖,可见是用了些力气。
素怀安一怔之下,数十支羽箭从窗外飞来,嗖嗖嗖嗖,空中满是羽箭箭尾作响声。
素怀安就地翻滚,躲到了窗户之下,过了一会儿,没有羽箭射过来的时候,又听见屋顶碎瓦倾响。
“啊啊……”
几声微不可闻的声音,素怀安抓了地上的竹竿,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个兵器。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轻轻的脚步声。
素怀安此时也捉紧了手中的竹竿。
“素大人……”
来人声音轻微,却极为耳熟。
素怀安一惊,“髯虬生?”
嗖,屋外仍有羽箭飞进。
来人也窝在窗下,口中抿出几声鸟鸣。
又是,“啊啊……”
几声轻响。
门外走进几人,“外面的歹人已经全没了。”
“嗯。”那人粗着嗓子应。
“素大人?”那人轻唤,似乎还怕外面的人除得不够干净。
“是髯虬生吗?”
素怀安再次发问。
蹬蹬蹬,这时,不知道是谁点了刚才羽箭射掉的灯。
素怀安就着灯光一看,不是髯虬生还能是谁。
素怀安大喜,“芙喜找到你们了?”
“啊?”髯虬生一愣,“没看见芙喜小哥啊?”
“你们,是怎么跟过来的。”素怀安稍微缓了缓,他有些惊魂未定。
“回大人!”髯虬生一抱拳,“我们兄弟是被撵出来的,但看见素大人一个人进去的,有些不放心,所以兄弟们出城以后,又悄悄折返回来,想看看素大人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刚才大人从锦宴楼出来我们就跟着,刚要进大人府里就瞧见几个鬼鬼祟祟的歹人在大人四边院墙上动作。”
“嗯。”素怀安闭了闭眼,“多谢髯大哥。”
髯虬生被素怀安叫的心下大喜,“素大人,这声大哥虽然使不得,但髯某会记在心里,只望大人不要忘了来时的诺言,一定要揪出谁在沿河府作乱。”
髯虬生跪地抱拳,身后众人也跟着跪下。
素怀安明了大家的心意,他点点头,“即使这样,素某人定当竭尽全力,不过,你们从锦宴楼跟着我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
“是。”
“对了,大人,”髯虬生猛然抬头,“我们几个在城外歇脚的时候,就听说沿河府里面遭灾的百姓都被赶了出来,在城外西郊这里,城里现在一片太平,那酒家说话的时候很是气愤。”
“是了,我原道这沿河府也不可能像表面看的这么太平。”
素怀安点头,接着又问,“走运的兄弟们可都好?”
“都好,大人。”髯虬生答,接着面容带愁,“只是您家的几个仆子听说都被江宗年关起来了。”
“可有性命之忧?”
“听说是没有,只是限制了行动。”
素怀安松口气,“这就好。”
“大人,我们几个能为大人做些什么事情吗?”
素怀安想了想,“不行,此地危险,你们几个还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能跟在我身边。”
“大人,”髯虬生拜了一拜,而后起身,“瞧刚才这情景,大人身边断断是缺人用的时候的,我们兄弟若要是在这种时候因为贪生怕死离开大人,又有何颜面再自称是沿河府人,大家的意思呢?”
原还在髯虬生身后默不作声的众人也纷纷应声。
丑三儿在最后面喊,“素大人,您倒是别嫌弃我们是粗人啊,至少还有把子功夫力气。”<>